p;一丝同情在她心头逸过,但转瞬之间便烟消云散。毕竟她才刚捡回一条命。
前所未有的轻松笼罩着她的心灵。柔然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以往一直捆得她牢牢的命运之索就在这一刹那断开。
她,只是夏柔然,只属于她自己。
心头不由自主地浮起凌云皇子那风采卓然的翩翩身影,那深情似海的笑容以及只停驻在她身上的专注瞳眸。
此时此刻,她渴望着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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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丧钟的声响,乘着微凉的晨风,连绵不绝地在皇城的每一个角落里回荡。
武帝驾崩,举国大丧。
一身素缟的柔然缓步走出皇家祠堂。心神还回忆着方才鄂皇后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含恨的,仿佛看一个死人的目光。
知否,鄂皇后已经泄露了她内心的秘密?柔然笃定地笑了。
她可以确定,鄂皇后已经开始行动了。在成蛟太子还未正式登基之前,鄂皇后便迫不急待地想除去她与凌云皇子,因此,鄂皇后才会毫不掩饰心中的恨意。
不过,柔然心中丝毫不惧。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她和凌云皇子已经等了太久了。
美眸流转,见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来去匆匆的模样,宫苑之中的气氛诡异之极。
心下明了,柔然正准备回凤仪院,而后想个办法与凌云皇子相见,共商大计。
突然,一个身穿戎装的身影从林木后闯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了她身边的几名宫女侍从。
“成蛟太子,你做什么?”柔然出声质问。一双凛然的美眸刺向来人。
“跟我走。”成蛟向她伸出手来“明日早朝,父皇的遗诏便会当殿宣读。到时,我便会顺理成章地为帝,执掌天下。”
望着那张倾国的娇颜,成蛟皇子眼底有着痴痴沉迷的光彩,他忘形地道:“只要你肯跟我走,你便是我的新后。”
柔然冷笑“成蛟太子,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说些什么。”他还敢招惹她,活够了吗?
“何必装模作样?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成蛟一步步地逼来,脸庞上尽是狂妄之态。这个乐宛国第一美人啊!他绝不会让她逃脱了,他要她属于他一个人。
柔然大怒“成蛟太子,你不要太放肆了,这不是你的东宫。”她闪身避开了成蛟抓她皓腕的手,同时亮出了自蝴蝶公子事件后,她从不离身的匕首。
寒凛的刀锋反射着刺目的银光,成蛟太子眯起了眼眸“我有什么不好?”他不甘心地问。想知道这朵倾城的仙荷,芳心之中为什么存不下他的影。
柔然轻摇头“你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望着天际浮动的白云,她盈然一笑“此心已有所属,此情自当不渝。”
扑天盖地的妒意在他眼底恣意燃烧,成蛟怒拂衣袖“好,咱们走着瞧吧!”他转身大步离开。明天、过了明天,看她还会不会如此顽固不灵。
将匕首藏人袖中,柔然望着成蛟的背影皱眉。吹皱一池春水,关他何事?他又何苦自找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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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一抹轻灵矫健的身影掠入凤仪院,悄无声息地来到柔然的寝宫。
“咚、咚、咚。”他举手轻叩门扉。
蓦地,门闪电般开启。随着一声娇叱,一片如银似雪匕光卷起,向他袭来。
这样的欢迎方式真、真是好特别哟!他闪身错步,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扬起,扣住了伊人的皓腕。轻轻一带,伊人那纤柔娉婷的娇躯已然被他收入怀中“是我。”嗅着她秀发问如兰似幽的清香,他低低地开口。
熟悉的声音入耳,柔然紧张的心弦不由一松。将他拉入房中,她匆匆关好门扉。
室中未燃烛盏,一切均朦胧似梦。
借着透过窗棂的暗淡月影,柔然凝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俊逸面庞“太好了,你没事。”她蓦然紧紧地抱住他,再也不肯松手。当白天她派去紫宸殿的宫女,被团团围住紫宸殿的东宫禁军拦回之后,她的心便悬得高高的,为他的安危担忧到极点。
怜惜地捧起她清华绝伦的容颜,凌云皇子安慰的吻落在了她眉心“我无碍。”他是有意让成蛟太子的人围住紫宸殿的,以助长敌方的轻敌之心“倒是你,怎么上演起全副武行了?”他含笑指了指伊人那一身朴素利落的劲装及腕底的匕首问。这样的她比平日少了一分弱质纤纤的柔态,却多了几分飒爽英姿,更叫他心动不止。
“不这样防着点行吗?”她抬起了纤纤素指点了点他的鼻尖“很快就要同鄂皇后及成蛟斗个高低成败了,我当然得想办法护着自己,勉得被人捉去要挟你就不好了。”
凌云皇子温柔地握住那只玉手“柔然,你放心好了,我这次带来了二十名高手,他们会在暗处保护你。而且——”他深深地看着她,星眸中有着无尽的情意“我希望从明日清晨开始你能够封宫,静待结果。”
“不。”柔然坚定地摇首“从明晨、不,从现在就开始,我要跟着你,寸步不离。”这场爆斗有他,也有她,是以她要与他并肩而战,不弃不离。
“柔然。”他怜惜地轻吻伊人的纤指“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她是他一生的眷恋,他怎忍心要她同他一起去冒险?“明天过后,如果我活着,必会回来见你。如果我死,那二十名精选斑手也会护着你同离珠远远地离开宫庭,逃出乐宛国,开始新生——”
“够了。”柔然蓦地离开了他的怀抱“这就是你会深夜来凤仪院的原因——与我话别吗?”她娇颜带怒,一双梦也似的美眸中燃烧着撼天动地的情和爱。
“我告诉你,凌云儿。”她坚定不移地道“若是你生,自当比翼双飞;若是你死,那么——”她倏地拔出了那柄匕首,夺目的凛寒之光映照着她无双的容颜“它,便会插在我的胸口上。”她一字一顿地“不会有什么新生了,因为我这一生只与你牵连。没有你,我便不能活。”
“不要这样说。”凌云皇子蓦地伸臂,紧紧地抱住了她“柔然。”他的声音微颤,那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热烫起来“你是存心要我心痛、要我不舍吗?”
“不。”伏在他怀中,柔然微合美眸,唇畔漾着一朵柔情万缕的绝艳笑意“我是要你记住,纵然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等着与你相伴。”
凌云皇子心情激荡地俯首,吻住了那朵让他动心不已的笑靥。
柔和妩媚的月光轻叩窗棂,拂照着两心相许的痴醉浓情。
对着明月,柔然许诺:“明天,我会临朝,与你生死相随——”
“不弃不离。”凌云皇子心有灵犀地代她说完。情已致此,亘古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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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浅淡如云烟的凉雾笼罩着整座京都皇城,予人以出尘的缥缈空幻气息。
凌云皇子独自一人缓缓徐行,步人了宏武正门。前方便是议政的宏武大殿,成也今朝、败也今朝。
蓦地,一队浩浩荡蔼的东宫禁卫拦住了他的去路。为首一名将领冷冷地开口:“传新帝口谕,擒拿叛王凌云。”
新帝?叛王?这两个词入耳,凌云险些笑了出来。他那位成蛟皇子的脸皮可真不薄啊!懒得理会这些人,他挥了挥手,候在宏武门外的人马立即冲了进来,与阻路的东宫禁卫杀得难分难解。
尔雅地掸了掸袖,凌云脚步不停,从容不迫地踱入宏武大殿。
鄂皇后头戴九凤珍珠冠,身披绣凤袍神情冷漠地坐在空荡的龙椅右侧。
而左侧坐的正是他倾心恋慕的伊人。但见柔然同样是凤冠霞帔,隐有与鄂皇后分庭抗衡之势。她一张玉容清灵炫目,神色凝严,宛如星月般迷蒙的瞳眸含情若梦,眸光千丝万缕地向他缠来,只一瞬间,便交换了剪之不断的情爱。
生死相随、缘系同心!
心领神会地收回目光,凌云淡淡地扫了一眼满朝的文武大帝和为首的成蛟太子“凌云儿见过皇后娘娘及太子。”他徽微躬身。
“凌云儿,你可知罪?”成蛟阴森地开口。近千禁卫军都不能阻凌云分毫,这让他心中恼怒万分。凌云皇子先耐人寻味地望了居于太子位的成蛟一眼,而后目光游移,将成蛟旁边的一文一武二人收在眸底“凌云不知。”他笑意不减地回道。
那身披淡黄色袍服的正是他的三皇兄衮允,另一个武将服色的,却是白虎骑营统帅,执国大将军赵睿,同时也是成蛟的舅父。有这二人站在成蛟一方,也难怪成蛟会这么嚣张,不把他放在眼中了。
“大胆!”高踞上座的鄂皇后厉声怒喝“凌云儿,本宫对你所犯之罪状了如指掌,由不得你狡辩。”
“哦?”凌云皇子似笑非笑地挑眉“敢问皇后娘娘,凌云身犯何罪?”他反问。
“谋反。”鄂皇后阴笑着吐出两个字来。
顿时,满朝文武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皇后娘娘,此事事关重大,不知可有实证?”身为辅政大臣、三公之首的永安公帅先出班发言。
“他私带兵马,硬闯宏武大殿。这就是最好的实证。”成蛟警告地瞪了一眼永安公。以这老头为首的三公处处帮着凌云与他作对,害得他政令不得施。等他登位后,定要先拿他们开刀。
他们母子当真很齐心啊!凌云皇子仪态从容地道:“有人自称新皇,传什么口谕,凌云岂能坐视不理?皇兄,你误会了。要说谋反也应该是那自命为皇的人才对。”他抓住成蛟还是太子的身份,反咬一口。
成蛟听得怒火上涌,却又偏偏发作不得,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母后。
鄂皇后霍地站起,指着凌云道:“来人,将这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狂徒拿下,移交刑部法办。”为恐夜长梦多,她决定快刀斩乱麻,结束这场纷争。反正只要成蛟继位,那么全天下的人都不会说半个不字。想找几条莫须有的罪名杀凌云,简直是轻而易举。
“慢着。”柔然终于开口了:“皇后娘娘,一天先皇的遗诏还未宣读,成蛟太子便只是太子,根本无法定凌云皇子的罪。”她婉婉浅笑“本宫以西宫凤仪院之主的身份,要求当殿宣读先皇遗诏。”落地有声的一句,让整座宏武大殿一片寂静无声。
三公首先出班“微臣等认同荷妃娘娘的建议,请出遗诏,为太子正名。”
“对对对”众文武大臣无不点头。
鄂皇后唇边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既然如此,那么有请曹公公宣读遗诏。”她扬声吩咐下去。
柔然闻言色变。宣布遗诏的竟然是内侍而不是三公,怎会这样?这不合朝规的啊!美眸扫过三公愕然的神情,而后迎上鄂皇后那得意的眼神。
柔然霍然明白,自己中计了!
形势由此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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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捧着圣旨的曹公公在数位御林军首领的陪同下缓步走人宏武大殿,他的目光与鄂皇后的视线有了一瞬间的交集——
接着只见曹公公微微颔首,且脸上有了一抹莫测的笑意。
糟了,柔然芳心倏地下沉。这个曹公公定是与鄂皇后有所勾结。
“宣先皇遗诏——”那个尖锐的声音在宏武大殿回荡着。
所有的人均离位,来到殿心跪下接旨。
柔然容颜苍白如雪,她甚至没有机会再望一眼凌云皇子,只能被动地随众人跪下,等待着一个未知的结局。
曹公公面无表情地打开圣旨,目光不视跪在最前面的东西两宫娘娘及三位皇子“圣谕:废太子成蛟,改立四皇子凌云为帝”删去前面及后面的文言辞令,所有的人只选择将这一句重点听进耳朵里去。
“啊!”突如其来的惊喜几乎叫柔然无法消受。这是怎么回事?抱着有些昏眩的头,她的思绪有那么一刻无法正常运作。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世事果然是如此变幻莫测啊!
殿中所有人与她的反映差不多,只不过有悲、有喜的差异罢了!
“我不信!”成蛟第一个回神。他狂叫着跳起来,冲上前去一把夺过金黄的圣旨,入目的墨字让他整个人怔住了,原来——
被成蛟一把推开的曹公公,静静地退后几步,他脸上泛起一抹诡异的笑。
“二皇兄,你放下圣旨。”正缓缓站起的凌云皇子,声音清朗地道“你别一错再错了。”
此时,成蛟手中的圣旨蓦地燃起一团火焰,转瞬间便化为飞灰!
“不!”成蛟狂呼,但一切已无法挽回。
“你敢毁了圣旨!”永安公颤抖的声音唤回了所有人的魂。
“来人啊!将成蛟拿下。”随着凌云皇子一声令下,以宫自采为首的数名带刀侍卫冲人殿中,不由分说地将成蛟捆了。
“不我才是新皇,你们弄错了”成效挣扎着被带下殿去,直接送往天牢。
鄂皇后一手捧着心,身子软倒在地上。怎会是这样?她脑中一阵混乱。那张圣旨她看过无数次了,又怎会变?
凌云皇子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一双夜星般的眸似如冰雪般含恨“皇后娘娘,你万万想不到会有今日吧!”
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场难忘的噩梦——那恣意狂舞的火龙及在火中缓缓倾倒的宫宇他的母亲!
蓦然,一只纤手悄悄地滑入他掌中。凌云回眸,正望入柔然那双包含着无尽怜惜与深情的美丽瞳眸。
心中一缕温暖醉人的柔情缠绕,凌云皇子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松开。
“除鄂皇后母子与赵睿外,其他人等一律官就原职,不处其罪。”清朗的言语扬起,隐蕴着淡淡的威严,将混乱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属于成蛟一方的朝臣立即毫不犹豫地与成蛟等人划清界线。开什么玩笑?皇帝是谁与他们无关,可是自家脑袋的存留对他们来说,却绝对的关系重大。
转瞬之间,一切局势已尽在凌云皇子的掌握之中。
“放开我。”被侍卫拿下的赵睿犹自垂死挣扎“本将军的十万白虎大军就驻扎在皇城城郊,只要一声令下,便可攻入皇城。”他发狠地道。
对!鄂皇后一震,她怎么忘了这最后的一着?“凌云儿,这下你想不到吧!”她狂笑着,心中有了不惜同归于尽的决心。
“本宫想到了。”凌云星眸扫过一干脸色变白的群臣,而后缓缓踱到赵睿身前“执国大将军,你的白虎骑营早已在副帅陈将军的带领下回幽州了。”
“不可能!”赵睿狂乱地道“他绝不会那么做的。”那个副帅是他的亲信啊!
“他会。”凌云皇子俊颜泛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因为他本就是我的人。”
若不是陈将军早以投靠了他,他又怎会任由赵睿将白虎骑营开到皇城郊外?
赵睿顿时脸色灰白,垂头丧气地被带去天牢,与成蛟做一对天涯沦落人。
鄂皇后将头转向另一颗救命稻草“衮允皇子,救我!”
凌云皇子淡笑着移眸,灼灼的目光锁定那个一身淡黄的儒服、神态悠然做袖手旁观状的人——他的三皇兄衮允!
衮允亦看着他。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战,激射出如闪电般的火花。
片刻,衮允皇子收敛目光,垂首“恭喜皇弟。”他由袖中取出一只锦盒,当众打开,里面赫然是传国玉玺。
“这是父皇命衮允保管之物,如今正好完璧归还。”
轻轻一语入耳,褪去了鄂皇后脸上所有的血色。
习习的凉风涌人殿中,仿佛带来了命运之神公正而冷漠的声音:败了、败了
她纵是机关算尽,仍敌不过一个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