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缘去

    　　晚饭很丰盛，一张方桌上，放着红烧野猪肉，新烀的狍肉、酱焖脉海河的莎葫芦子小鱼，还有婆婆丁，小葱蘸酱，我和纪强，食堂吕师傅坐在桌子前共进晚餐。星期天有的回城里了，当地的人也都没来，食堂只剩下我们两个吃饭住宿的，一下子变得很清净，刘枪手送来了野味，我们自己上河里囤的鱼，吕师傅喝了几口小酒先下桌啦。我漫不经心地品味着这人间难得的美味，心情有些沉闷。自从东岭选举事件以后，他常来看我，我们很合得来，话也投机，他知识面很广，从春种秋收，到天文地理，政治、军事、文学、历史他都懂，我最喜欢他的正直正义，诚实认真，工作踏实有个韧劲。上任一年多，培育出了自己的良种，建起了综合养殖场，养猪，养鸡、鸭、鹅，还利用肥沃的草地养了一群牛羊，建起了自给自足的学校，文艺宣传队。社员的生活和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变，成绩斐然。被提拔为公社副主任。

    我们经常一起下乡，一起研究工作，有时闲暇，也在一起探讨前程未来和人生。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有时多愁善感，他经常批评我，我却不服，常常争论的脖子粗脸红的。我也常想起当年的选举风波，心中懊恼。他却说坏事就不能变成好事么，我也不爱理他。心中却常常暗自琢磨，觉得他这个人很好，只要有他在，我心里就有一丝安慰，时间长了见不着他还真想念。虽然我已经是二十五六的大姑娘，尚未嫁人，在这偏僻遥远的山村，只要有他相伴，我就不会孤独，他是我心中的依托和希望，我默默无语的吃着饭，一丝烦恼缠绕着我，挥不去理还乱。

    “兰书记。”他始终这样称呼我。“我看你的工作生活也挺不容易的，你说一句实在话，一个女孩子，在这荒山野岭奔奔波图个啥呢，不象我们男人，可以四海为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喝醉了可以耍酒疯骂人，尽情发泄。而你，小心翼翼，生气气急了时，大口吐出的是血，是鲜红的血。依我看，找机会先回街里吧。听说当前的形势，对咱们这批干部很不利，这批青年干部，先后都免职了。其实这批干部素质不错，都比较精明强干，尤其是经过这些年的摔打锻炼，基本都成熟了。可是形势就这么要求的，谁能逆形势而转呢，谁让咱们就赶上这当当了呢，你就一点打算都没有么？”

    “唉，走一步说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又不是咱们一个两个人。光说我了，你就没有一点打算么？”我幽幽地说。

    他却突然笑了说：“别唠这么沉重的话题了，说说，你都二十五六岁了，为什么还不考虑个人问题，再拖下去快成家姑老了，想当一辈子老姑娘么？”

    我手一抖，夹着的菜掉在了桌子上，碰倒了水杯，洒了我一腿，他急忙掏出花格手绢，给我擦水，我只呆呆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却又说：“说句心里话，今天我喝点酒，不怕你生气，自打第一次在东岭见到你起，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几年来，我们在一起工作、学习、下乡，把我们拉的更近了，这感觉越来越强烈，有时我净不能自制，情不自禁的想你，希望见到你，哪怕是啥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接着他又喃喃自语地说：“如今我们面临同样的命运，有可能各奔西东，天涯海角永不相见，那时侯搬石头砸天都够不着了。再假设说，我回大队当我的农民，种地养牛，你能陪我在这里扎根，呆一辈子吗？”

    “不知道。”我喃喃地回答。

    “要不咱就一起上城里，我和组织说说，安排个地方不成问题。咱们有共同语言，共同爱好，共同志向。我愿意陪你走到任何地方，陪你一辈子。”

    我心乱得很，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只是沉默不语。

    这时有几个社直的青年人来找纪强，看见我们俩正在窃窃私语，都哈哈地笑着走了。

    吃完饭我们顺着村后边的小道，踏着萋萋芳草，来到弯弯曲曲，日夜流淌的脉海小河边，这里环境幽雅恬静，茂密的斜柳遮住了半个河面，青草幽幽，鲜花盛开，散发着阵阵泌人的芬芳，哗哗流淌的的小河清澈见底，一群群的小鱼游来荡去的嬉戏。

    我蹲下来，用手捧起小河的水，低吟着一首小诗：“我捧起小河的水，我知道这是我的泪，是苦还带有伤悲，看鱼儿在河里游得多美，我若是这水中的鱼，谁又是这河中的水”

    “我就是那河中的水。”纪强在一边笑着又说：“你这人真是悲天悯人，平时干起工作来风风火火，齐嚓咔嚓，像个大老爷们一样，今天怎么变成林黛玉了。”

    说一句心里话，自从那次选举风波后，我心里还真是总牵挂着他，常常想见到他，愿意和他在一起说说心里话，探讨一些工作，人际关系，文学历史，甚至说些毫不相关的事也好。可是走到一起时，又常常默默无语，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忧伤和哀愁，冥冥中好象有一种什么预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久，我们能有这缘分么，我害怕没有这福分和他终生相守。可是有谁知，我的心为他而动，为他而喜，为他而忧呢。在一次麦收时，他的手割了个口，出了点血，我的心却一剜一剜地痛。

    我们来到河边的一块大青石上坐下，这没有灵性的顽石，已被人们坐得精光，我坐在他的身旁，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不愿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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