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了一笔债至今没还,三十二年了,这债越来越像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我心头,令我喘不过气来。这是一笔无法还清的感情债——家乡的山水土地,还有一位风烛老人。
多少回梦回故乡,多少次梦见老人,多少次魂牵梦绕博克图长江边小孤山然而,由于工作忙,孩子小,家事多,一直没有回看望过他们,我的故乡,我母亲一样的姜婶。真是忙成这样么,至于离县城十里之遥的家乡没时间去看么?不,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我的心胸,我的狭隘!朦胧中,儿时的往事搅扰着我,给我带来难忘的伤痛
我家是六零年才搬到长江的下放户,人口多,生活困难,站在人群总觉得比坐地户矮三分,我在学校常遭人白眼与欺负,我和几个男生同坐的一条长条凳,有一个木结掉了,调皮的男生就说:“你家下放时一个屁憋到长江来放,把凳子蹦了个窟窿。”我又羞又气,检起一个凳子腿揍他们,一直追到男厕所才罢休。后来他们收敛了许多,但是见我吃的穿的不好,还是瞧不起我,经常指桑骂槐,只要不指名道姓我都忍着,我心里暗暗发狠,一定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看你们这些臭小子还敢欺负我么!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向爱我宠我的奶奶猝然离世,我一下掉进了万丈深渊,我想抓住点什么拯救自己,那就是勤奋学习,后来我的学习成绩真的很优秀,常常得到老师的表扬与庇护,并让我当学习委员,同学们对我的态度也变了,原来欺负我的男生也开始围着我转了。
时间能改变一切,父母靠着自己的忠厚和勤奋,也逐渐赢得了村里人的尊重与好感,当我家有困难时,众乡亲像亲人一样热心帮助我们。
在我记忆之河,最难忘的是十几年的邻居姜婶,她和我父亲从小一块长大,刚到长江时,五家下放户和住一栋长筒房子,共走一个门,人们嫌太不方便才砌上了墙壁,我与姜婶家隔壁留了个小窗户,一是有说道,二是图方便。六三年妈妈生了大弟文斌,家境困难没有奶水,姜婶就从小窗抱过弟弟和他女儿丫蛋一起喂奶,弟弟吃饱了再从窗口递回来,直到弟弟会吃饭,我们相处和睦亲如一家。
后来我们又合伙买了三见草房,仍住东西屋。七三年,妈妈终日操劳,贫病交加,生小弟文洁时犯肺心病住进医院不久撒手而去。仍下我们一家老小九口无依无靠,七十多岁的老爷双目失明,年迈的四奶行动不便,我们姐弟七人,大姐嫁到齐市,小弟文洁才三个月。
姜婶像母亲一样悉心照料,我们有啥事也像找妈妈一样找她,连我们姐妹的一手针线活也是她教会的。
事情的转变是从一麻袋“搁囊”开始的,妈妈死后,我又上学走了,可怜十六岁的三妹雅芬,担起了一家八口的生活重担,做饭、喂猪、掠菜、烀食、侍奉二位老人,最难的是抚养三个月的小弟,他没黑没白的哭闹,再就是拉尿,要吃的。父亲每天拼命的干活,养一家人不算还要还妈妈死时欠下的债务。有一天家里没烧的了,三妹只好到生产队场院边上划拉点打场剩下的“搁囊。”大地一片雪白,有几只散猪在拱一堆豆皮子,三妹用冻得通红的小手,在雪地里划拉一麻袋豆皮子什么的。这时姜叔来了,他气汹汹地抢下了三妹手中的麻袋倒在了地上说:“你怎么偷队里的东西,滚!”
三妹说这都是没人要了呀,她哭着空手而归。父亲听说这事,黑着脸啥话也没说,贪黑上摽大爬,次日起早上山搂柴去了。
寒假,我回到这个破碎的家,我们姐妹唠起这事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苍天呀,有谁垂怜我们这孤苦无依没妈的孩子呢!我明知这事不怨姜婶,可我们那充满凄楚呼天不应的幼小心灵,受到怎样的伤害呀!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两家合用一个外屋地厨房,冬天做饭满屋蒸汽,对面不见人。屋地有窄小。一天晚上,父亲收工回家,三妹在西锅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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