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凌太太,你回来了。”一个妇人笑兮兮地在楼梯间遇上加班回家的陶晚晶,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里面装着热气四溢的食物。
凌太太?
陶晚晶回头望这个陌生却满脸和善的妇人,直觉地皱起眉头“我不是”
“工作得这么晚,你们夫妻两个还真是拼命,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老公,长得帅不说,又热心公益,你真有福气。”妇人直接打断陶晚晶的解释,二话不说地把盘子推到她面前,眉开眼笑得恍若少女般的兴奋“我是住在你们楼下的邻居,叫我张太太就好了,这盘点心是我对你老公的一点小心意,麻烦你帮我谢谢他,他今天帮了我很大的忙。”
陶晚晶摇了摇头“我不是”又有人误会了啦,那个死饭桶!才搬来没多久,他似乎和左右邻居相处得非常融洽,每个人见到他都好像见到自己的家人,她只得僵着一张笑脸和他们打招呼,可是偏偏当她要解释她和凌睿唐的关系时,那些人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地像台机关怆似的,肯听她说话的人完全不相信她,只当她八成和她莫须有的老公闹脾气,让她百口莫辩。
这些台北人怎么回事,台北的人情不是一向淡泊吗?
为什么她遇上的好像又不是那个样子?
“哎呀,别跟我客气,你就收下吧。”张太太硬要陶晚晶收下她的热情。
陶晚晶见不得食物有可能在两人的推拖之间打翻,只好接过那个盘子,她又摇了摇头“张太太,我真的”
张太太故意板起一张脸来“别跟我说什么你不能收的鬼话,我这是无功不受禄,你们帮了我那么多,有什么不可以收的?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你那么久,难道我连尽点心也不成?”
张太太只当眼前这位美丽女子和她的丈夫一样客气,夫妻两个都是在这个城市中难得一见的好人。
“我没有这个意思。”陶晚晶忙解释道,唉,拜托,给她一点说话的机会好吗?
“我”
“那就行。”
张太太还是不给陶晚晶说话的机会,她笑容满面地的盘子推到陶晚品的胸前“你太瘦了,无论哪个时候见到你都觉得你需要补一补,柔弱得像根草似的,这么瘦弱的身子生孩子可不好,容易难产,这是我这个过来人给你的一点建议,你打算哪个时候帮你老公添一个宝宝。”
陶晚晶连忙摇头苦笑“你误会了,我没有”
“怎么可以不生孩子?”
张太太嘟起嘴“年纪轻时当然觉得有孩子是件麻烦事,又怕破坏身材,但是等你年纪大了,就会明白没有孩子生活里少了不少东西,有这么负责的老公,别再坚持不生孩子了,小心你老公会因为这样而有外遇。”
“我不是”唉,教她怎么说啊?她根本没有说完一句话的机会,陶晚晶无奈地想。
“算了,这是你们夫妻间的问题,时间到了你自己就会想通。”张太太拍了拍她的肩,眉闲微微蹙起,
“你真的太瘦了,身上摸来都冷兮兮的,有空到我那里吃顿晚饭,我家老公还在家等我回去照顾呢,改天见。”
“张太太”陶晚晶愣愣地端着一盘食物瞅着张太大步下楼梯,但似乎没办法把食物还给张太太,她心中有些气恼,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办法像其他人一样打断别人说的话呢?偏偏每次她话说到一半,那些人总是能盖过她的发言,她简直不知该如何在别人滔滔不绝的言论里插上她可以说话的空间。
她天生的柔顺让她无法失礼地对一个陌生却又对她亲切的人发火,但是这种情况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霸住她家不走的超级无赖汉,他哪时候又变成她的老公了?
艾蓓要她别理他,像他那样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觉得无趣而自己走,可是她又得等到哪时候,等到他把她吸干、压榨光了为止?
她真不明白她的生活到底出了什么错,一切的情况完全超乎她的想像。
手中的盘子意外地传来不至于烫伤她手的热度,看来张太太当真在她家门口等很久,但她在意的并非尚未完全冷却的食物,令她向来冰冷的身子感觉难过,而是藉由这盘食物传来那种独属于人情的温暖。
从她有自己的意识开始,她所能感受到的人情总是冷多于暖、排斥多于接受,她几乎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感受到这种人情的暖度了。
远在函馆的斋藤院长,和她到台湾来后的养父,破例让只有高中毕业的她进公司工作的凌伯伯,这些人或许并不明白她的真实身分,但付出的关心都是相同的,只是她并未接受过任何一个素昧相识的人如此热情地招待,好似那些食物的热度都流进了她冰冷的心里,引起丝丝的撼动。
到底凌睿唐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能让这些冰冷的心在短短的时间里加温,甚至连她也跟着沾了他的光?她和那些邻居一点也不熟,每日早出晚归,却在短暂的言谈中感觉到他们对他的欣赏,偏偏她看到的他却是个成天吊儿郎当、不事生产,只甘心于今天晚上可以多半包泡面吃的男人。
陶晚晶幽幽地叹了口气,努力地以单手平衡那盘食物的重量,另一只手则忙碌地在公事包里找钥匙,好不容易打开了门,迎面而来的热闹声响却令她愣了愣。
电视?她的房子里怎么可能会有电视的声音。陶晚晶回头望着铁门,确定门扉上是她熟悉的门牌号码,那么她没有进错门,这真的是她的家,但
“你今天回来得有点晚。”房里传来凌睿唐不悦的抱怨声,听起来倒像个孩子般地耍赖。
“你”不行,她快疯了!陶晚晶连连地倒吸几口气,瞅着所有可以用到电的地方全部努力地运转着,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都大放光明,连厕所的灯也开着。她的家里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电器、家具,而那个家伙竟然坐在一张她连看都没看过的沙发椅上吃东西,房子里充满电视综艺节目的嬉闹声。
这是她的家吗?陶晚晶飞快地将屋子里所有的摆设全部梭巡一遍,反手关上门呆愕地瞪着她的房子“这些、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我今天领薪水,所以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凌睿唐朝她笑了笑,趁她错愕地张着嘴巴之际,从手中的小铁盒铲了一小块乌漆抹黑的东西塞进她嘴里“尝尝看,人间美味。”
陶晚晶差点被充鼻的鱼腥味给呛死,她连忙吐掉捂住嘴后退两步“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恶心死了,他到底趁她不备之际喂了什么东西给她吃?
“这一小盒顶级鱼子酱就要四千多块,怎么这么不捧场。”凌睿唐蹙起眉头,又铲了一口鱼子酱塞进自己嘴里“这么美味的东西你不懂得享受,还真是白白地糟蹋掉了。”
“鱼、鱼、鱼子酱!”陶晚晶已经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的呼吸全梗在喉咙里,几乎无法正常地运作。
凌睿唐满足地叹了口气,仿佛被口中散发的美味所俘虏“能享受这样的美食才叫做‘生活’。”
四千多块、四千多块陶晚晶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手上没几公分大的小铁盒,脑中想到的只有“四千多块”几个字。这一小盒就相当于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贵到这种地步的东西。慢着!她迅速地打断心中的思忖,警铃在脑中猛然响起,她困难万分地问道:“你哪来的钱?”
“薪水啊,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今天领薪水。”凌睿唐眼睛盯着闪动的电视萤幕,为上头搞笑的演出跟着轻笑出声,丝毫不理会她的错愕。
“一个清洁工一个月的薪水能有多少?”她死瞪着他手中的鱼子酱,不仅如此,旁边新买的桌上摆着一瓶香摈,看了就知道是很贯的那一种,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电器和家具,她的脑子完全混乱成一团。
凌睿唐耸了耸肩“一万多块吧,我不是很清楚。”他的眼睛随即一亮,视线从电视移到还停留在她手上的盘子“今天晚上你良心发现,我们不用再吃泡面了吗?,”哇塞,糖醋排骨那!看起来就知道色香味俱全。
陶晚晶不理会他那种饿死鬼投胎的眼色,将盘子摆到香槟的旁边“一万多块?一万多块你可以买这么多东西?”以她的保守估计,她所有看到的东西总价值起码在十几万块以上,昨天他还一贫如洗,怎么今天可以吃香摈、喝鱼子不对,是“喝”香摈、“吃”鱼子酱,她连组织语句的能力都快退比了。
凌睿唐丢了一块排骨进嘴里嚼着,眼眸中又露出满意至极的光芒“好吃!
“等一等,你到底从哪弄来的钱?”陶晚晶的声音尖锐到极点,简直快尖叫
“放轻松一点,你的脸色很苍白。”明白她是个雪女后,就知道她无论何时病样的苍白并非羸弱,但她的脸色都发青了,凌睿唐担忧地瞅着她愈发惨绿的面容,了解他已经快将她逼到极限,他无赖地甩开一个总会令女人抨然心跳的笑脸“晚晶,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猜你今天大概又因为想省钱而没吃晚餐。”
“我不要!”陶晚晶全然忘记了她不擅与人争论的温顺性情,她无意识地挥了挥手,瞪着这堆不应该在她节俭生活中出现的奢侈品“这些、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多钱?”
凌睿唐笃定地回她一个微笑“当然是买的,这些东西把我这个月的薪水全都花得一干二净,不过你也有份就是了。”他很少见到她真正发火,但他瞧得出她是真的发火了,若不再下一剂重药,恐怕两个人迟早会因为营养不良而送进医院惹人笑话。
“什么叫做‘我也有份’?”陶晚晶敏感地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脑中的警铃已经震到她的脑子嗡嗡作响,严重的耳鸣混杂了她的思考能力,而电视不时传出的笑声,几乎将她所有的自制摧残殆尽。
“因为我的薪水已经用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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