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也知道,若她不想说,他是问不出来的。
尽管有着百般不解,甚至被人操控的不愿,可是不得不承认,他是欣喜的。
楚洛衣看着男人上扬的眉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北流云,如果你知道了王直的目的,不知你是否还会这么欣喜。
“洛洛,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的心,应该再硬一些。”女子对上那双琉璃色的眸子。
当日,王直的手下送来了无数女子华贵的衣裙和首饰,织锦流云如朝霞,金簪碧玉似洪波,整间屋子似乎都米明媚了起来。
来人说,王直在为他们准备新的住处,只是因为作为喜房,所以要耽搁两日。
同时被派来的还有四名婢女,专门伺候楚洛衣和北流云。
一大早,两人起身后,婢女便进来开始为楚洛衣梳妆。
北流云新奇的瞪大眼睛,一手拄着下巴,坐在梳妆台的一侧看着手巧灵活的婢女在她那有些枯黄的发丝间灵巧的穿梭。
没多久,三千青丝缠绕,一个灵巧的发髻便成了。
女婢举起手中的托盘开口道:“不知姑娘喜欢哪些配饰?”
楚洛衣还没开口,北流云便凑了上来,从托盘中挑出一只鎏金芙蓉花簇插在了发髻中间。
两人的影子同时出现在铜镜中,男子双手搭在女子肩头,眉眼中俱是温柔。
又选了两只灵蛇簪,便再没有多余的装饰。
楚洛衣看着一排排精致的发簪和华服,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看来,王直果真是下了大本钱的,花在她一个宫女身上,倒是不觉得可惜。
婢女仔细的为她梳妆,淡扫蛾眉,轻匀脂粉,额间三瓣花蕊,红唇浅薄。
楚洛衣看着镜中的自己渐渐失神,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个在南昭肆意飞扬的女子。
北流云看着她怔怔失神,他素来知道她美,却不知她竟然美的如此透彻,可那张木然沉寂的脸,却让他更加心痛。
“不知姑娘喜欢哪件...”
婢女的话还没有说完,楚洛衣的手指便已经落在了一件火红似血的长裙上。
换好长裙,走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北流云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唇角微扬,虽然眼底依旧死寂,却有一抹光在流转,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内敛了张扬,却依旧让人感到艳杀天下!
门忽然被风吹开,狂风聚拢,吹的红裙翻飞,在空中凌乱,仿佛张扬着生命的热度,女子眉宇间的气势却在不经意间流淌出来,带着一种冷睥天下的张扬气势,虽然狠厉,却满目生辉,一室明珠,瞬间黯淡无光。
楚洛衣站在门前,远眺远处成排的滴水屋檐,仿佛回到当年南昭皇宫,那年,一舞倾人城,南昭皇帝金口玉言,赞她,艳杀海棠,为此割让都城南郊田地百亩,许她以海棠花海。
只是,彼时,她才知,海棠断肠。
而后,南昭才子则为她作画一副,题字:眉黛夺得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天价不换,至此封笔,再不做画。
楚洛衣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虽然有些僵硬,却终究是笑了起来。
当年十里长安,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名字!
“洛洛..”北流云不自觉的呢喃道。
女子回眸,眼波流转,明艳动人,红唇勾起,好似一朵开在黄泉路上的荼蘼。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穿红衣,那血一般如此刺目的眼色,可是当回忆在脑海里荡漾,她却发现她依旧如此爱它。
垂眸敛目,我性本狂,欧阳千城,你却让我变成如今的模样,你说,你是不是罪该万死。
北流云手指微蜷,忍不住自嘲,洛洛,原来我从未了解过你,你到底是谁?
“厂公有请。”一道声音打破满室的沉寂。
楚洛衣率先走了出去,北流云微微蹙眉,东厂里尽是些不干净的男人,想想那些赤裸的目光,他便觉得难受。
北流云跟了上去,将她粗糙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中,楚洛衣对着他露出一抹浅笑。
几人经过校场,满场训练的锦衣卫和禁卫军都不受控制的停下了动作,看向那个一身鲜红似火的女子,怔然失神。
“东厂什么时候有这么美的女人了?”
“不知道啊..不过拉着她的不是北公子么.”
“要是这样的美人能让我摸上一把,就死而无憾了..”
“去你的,你有办事的家伙么..”
四周一片哄笑,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对她的惊艳和向往。
肖雨落迎面走来,抬眸便瞧见那一抹刺目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