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试探着摸了摸小多的额头,不烫。
沈茵凉在旁边早就着急了,只是不敢说饭菜不合胃口的话,听闻夜卿这样问,她一双水眸紧紧的盯着儿子的脸,焦急和担心隐藏在眼底。
“奶奶,饭菜很好吃,我只是,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才会……”
小多轻咬着下唇,不敢继续往下说,好似怕说出什么话引得长辈们心底不快。
夜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引诱着反问:“小多有什么和家人也不能说的吗?说出来听听好不好?”
小多悄然看向沈茵凉,触碰到妈妈鼓励的眼神后,转而看向司皓锋。
“爸爸,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多声音清脆,却因为胆怯稍微有些结巴。
司皓锋吃饭的动作微顿,看向小多很平静的用鼻子喷出一个“嗯”字。
“我,我们学校下周有活动,是邀请爸爸妈妈一起参加的,班里的同学都报名了,我身为班长,却不敢报名,我……”
小多哽咽着,眼圈有些红。
夜卿几人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看着小多,等着他将话说完。
沈茵凉很是着急,咬着下唇想要问问儿子到底怎么了,可看到夜卿和司天淮都看向小多,她只能咬着牙耐着性子往下听。
她频频的看向司皓锋,生怕他会有不满的情绪。
司皓锋并没有为之所动,餐桌上除了他在默默的吃饭以外,都被小多吸引了注意力。
“我不是怕,我也不想和爸爸妈妈添麻烦,我只是想不通。我听到有的同学说,爸爸妈妈是一家人,是生活在一起的人,可是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是一家人,不是生活在一起的人呢?”
小多懵懂的瞅着司皓锋,眼底有雾气有倔强,小巧的鼻尖泛起了红色的痕迹。
他的话,在寂静的餐厅投掷出一支烟炮,很快炸出刺耳的响声。
轰隆隆,沈茵凉感觉眼前黑了。
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了花,她既紧张又担心,用力的咬着下唇,感觉到唇瓣有刺痛才回过神来。
她没有做梦,她的儿子真的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五年了,她任劳任怨的伺候着司天淮和夜卿,嘴里没有说一句逾越的话,就是怕惹的司皓锋不快。
她知道自己能住在这里,就是靠着沈多轩。
没有那个亲子鉴定,她什么都不是,在这里,就算她是小多的母亲,依然是一个外人。
看着儿子和司家的人相处的很愉快,她不曾松懈和放心,相反,觉得很不安。
夜卿和司天淮明明什么都愿意给小多,偏偏不提为他改姓氏的事情。
从幼儿园到小学,给了小多最好的教育环境,可以让周围的人知道他和司家有关系,允许司家的下人开口称呼他为小少爷,却偏偏不改姓氏,不改户口,不让他入司家族谱。
这种行为,在一定程度上给沈茵凉带来了恐惧感。
她很想问司皓锋,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可以姓“司”,更新大着胆子问一句:皓哥哥,五年了,你的眼睛里有看到过我吗?
可在这一刻,她的儿子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还是当着司天淮和夜卿的面,她一颗心激动的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紧张的差一点就要犯病昏厥过去了。
“呵。”
司皓锋发出了一个好似笑的音符,搁下筷子,幽黑如潭的眸寂静无声。
沈多轩红着眼圈倔强的看着司皓锋,好似在等他的答案。
沈茵凉的心跳频率有些不正常,唇片很白,脸颊却有些不自然的红润。
夜卿的眉头皱了起来,却没有出声制止沈多轩。
这个问题,埋藏在他们心里很久了,只是没有人敢提出来罢了。
“是啊,小多确实受了很多的苦,在外面,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你的儿子,阿锋,这样对小多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而且凉凉的身体调养的也不错,她这些年照顾小多照顾我和你爸,你也是看在眼里的,难道你就没有想对她交待的吗?”
司皓锋淡漠的眼睛从几个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沈茵凉的脸上。
“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容直达眼底,留下很清晰的嘲讽意味。
“皓,皓哥哥,不是的,你误会了,我……”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我误会你想嫁给我?还是误会你想让小多姓司?或者说,误会了你想小多成为我的继承人?”
“我……”沈茵凉此刻不仅唇片白了,脸也跟着变白了。
她心里很苦,误会两个字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没错,她是想嫁给他,想让小多成为他的继承人,可她这样想有什么错吗?小多本来就是他的儿子啊!
“你们也是这样想的,是吗?”
司皓锋笑意不减,反问夜卿和司天淮。
司天淮讪笑了不接话,这种时候,他不会跟自家儿子杠的。
儿子对他的态度和对夜卿的态度天壤之别,他深知儿子心底的难受,所以,他闭嘴。
“小锋,五年了,你还没有放下吗?妈妈刚才说的话,就是心里所想,以前我随着你的性子,可是现在,小多在慢慢长大,你是打算让他在这种彷徨无助的感觉中生活下去吗?”
夜卿很难受,她是爱自己的儿子,可小多是她的孙子,她也爱。
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沈茵凉这些年的表情她很满意,就算是块冰石头也能捂热了。
“妈,我有妻子。”
沈茵凉咬着下唇,很用力,唇齿间都弥漫了血腥味。
她就知道他还在惦记着程丹汐,为什么?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为什么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司皓锋面无表情,见夜卿不说话,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爸,妈,你们的儿媳妇叫做程丹汐,程,丹,汐,你们忘记了吗?”
夜卿就是一滞,心口有些疼。
司天淮受不了这个样子的儿子,顺着他的话答道:“没忘,我和你妈怎么可能忘记,可是阿锋,五年了,那个女人一声不响的走了五年,你们的婚姻早就无效了啊!”
不仅是悄无声息的走,还留下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当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司天淮无助的叹息,那个女孩子走的异常绝情,五年来连句只言片语都没有,说句不好听的,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她没死,她一直都在这里。”
司皓锋伸出食指点着自己的胸口,很认真的说着。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妻子的名字只有一个,就是程丹汐,你们,能听懂吗?”
他耐心的用眼睛询问似的看着餐桌上的每一个人,确定他的声音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后,起身,迈步朝餐厅外走去。
“爸爸!”小多克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大声的喊道。
司皓锋的脚步顿住,孤傲冷冽的身姿站得笔直。
“你接受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妈妈?妈妈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妈妈救过你的命!她那么的爱你,宁愿自己死也想要你好好的,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她一眼呢?”
小多泪流雨下,声音急促的连连发问。
“小多!你再乱说什么!”沈茵凉喘着气喊道,眼底的慌乱异常的明显。
她不顾礼数不顾夜卿的注视,踉跄着走过去搂住自己的儿子。
冰冷的触感刺痛了她的心,她半张着嘴巴,怀里儿子颤抖的身躯和她融合在一起,她知道,小多和她一样,处在极度的恐惧之中。
“妈妈,我没有乱说,你总说我小,可我知道很多事情,我就算不用听不用问,那些事情就跟刻在脑子里似的,很清晰,妈妈,我知道你爱爸爸,我知道你努力的活着就是为了爸爸。”
小多哑着嗓子哭喊着询问,每一句都似刺在沈茵凉的身上。
夜卿和司天淮也不好受,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给彼此力量和温度。
“为什么?”司皓锋轻声反问,转过身,视线透过小多投放在虚空:“只因为你和她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