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车流匆匆,那情景更像大难来时各自飞。
解意长吁口气,轻轻摇摇头,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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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解意把手中的全部工程结束时,欢乐大厦的内装饰工程也全部竣工。
夕阳西下,通红的晚霞在天边燃烧。欢乐大厦前,欢乐集团公关部的职员在布置庆典会场,忙碌中洋溢着快乐的气氛。
解意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一个个信封放进抽屉,将案卷和图纸分门别类地收好,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公司的人都已离去,楼道里灯光幽黯,一片寂静。
他神情淡漠,走到停车场,上了自己的宝马,疾驰而去。
林思东忙着陪同、招待前来为欢乐集团剪彩的领导们,实在没有时间去顾及心里对解意的惦念。百忙之中,他吩咐于显强抽空打电话找一找解意。
于显强遍寻不获,又去打电话问蒋涟,却没有得到任何确切消息。
解意直接开出市区,迅速上了东线高速公路。他的车像一道银灰色的闪电,直射向三亚。
热带夏季的夜色来得很迟。夜色中,高速公路上的车不多。解意一直踩着油门,双手稳稳地掌着方向盘。码表一直在上升,车速非常快。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急速扑来的景物,心里很平静,再也没有时时刻刻煎熬着他的痛楚。
无数人的脸从他车旁闪过,随即被远远地抛在车后。
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看,接了起来。
“喂,意哥吗?”是马可的声音。
“是我。”他平静地答。
“你在哪儿?”他急切地问。
“你在哪儿?”解意淡淡地反问。
“我在海口。意哥,我来看你。”马可的声音充满了深深的情感。
解意却心如止水:“马可,你的歌我听了。你已经走向成功了,继续走下去吧。”
“意哥,让我见你,求你了。”马可焦急万分地说。“我回来就是来找你的。”
“我现在不在海口,要去很遥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音像公司的股份,我已经托律师办手续,送给你了。”解意的声音很低沉,仍然悦耳动听。“马可,走你自己的路,忘了我吧。”
“不”
解意关掉电话,扔到一边。
夜色渐渐深沉,公路两旁栏杆上的小灯似流星一般从车旁闪过。他的车像一支箭般刺破茫茫黑夜,奔向天尽头。
在海口,灯火璀璨中,林思东筵开十桌,宾客全是政界显要、商界巨头以及全国的主要媒体。他频频举杯,神情间志得意满。
子夜时分,林思东疲惫不堪地回到解意的家,已是酒意深浓。他昏昏然地被于显强扶上楼,倒头便睡,完全没有注意解意并不在屋里。
已近三亚,解意从出口驶出了高速公路,凭着记忆在群山中旋转着一路上行。
路两边黑黢黢的,十分寂静。
到了山脚,再往上便是一个个舒缓的弯道,解意仍然保持着高速,直冲上去。经过无数转弯,车子终于到达山顶。他吱地刹住,将车停在高高的雕塑旁。
这便是“鹿回头”
他坐在车里,疲倦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那石刻的扭过头来的温柔的鹿。
神话故事里,猎人追赶着一头美丽的鹿,一直将它追到这个绝路上。当猎人举起弓箭时,鹿忽然回头,变成一个美丽的少女。从此猎人与少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每个神话故事的结尾都这么讲的。
解意静静地想着,自己是再也无法回头了。
夜色中,雕塑荡漾着柔美,仿佛整个故事都活了起来,从他眼前缓缓流过。他觉得自己慢慢在变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下了车,站在悬崖边上,极目远眺。
黑暗中,三亚的整个市容尽在眼前。已是凌晨,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中,只有灿烂的灯火温暖地、绚丽地亮着,即使在深沉的睡眠中,这个“东方夏威夷”也仍然充满了无穷的美与柔情。
他看了良久,只觉心里越来越安静。
山下一片黑暗,却有种苍白的魅力,令人向往。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强劲的山风扬起他薄薄的衣襟,黑色的头发在风中猎猎飞舞,像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他感到无拘无束的快乐,愉悦地回身上车。
他往后倒了一下,然后猛踩油门,向前直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