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空气中流动着火,灰色的浮云暗淡了本该明朗的天空,漫延开来的绿布满灰尘,似乎凝固成一团团混沌,炎热使入眼的一切都少了活力,让我原本枯涩的生命越发焦灼。
七月,我的天空划过忧伤,释放在空气中的疼痛迅速滋长,终于弥散成漫天的云,遮住了昔日的阳光。时间的车轮以永恒的速度轻轻辗过,似乎卷走了岁月中的一切,只是随车轮浮起的尘埃中,仍有一些会落到生命里来,嵌入心的深处。于是那忧伤顽固地飘动在我的天空,终不肯散去。
(一)不能忘却的回忆
七月不断有回忆浮起,那是不能远离的惊恐,是童年最恐怖的记忆。
那个黑色的七月,一个热得不能再热的夜晚,一场可怕的灾难在凌晨从天而降,曾让我的村庄数百座房屋一瞬间夷为平地,一些熟悉亲切的面孔在那个夜晚之后再也不曾出现,殷红的记忆让那个七月的早晨泛着血腥。不谙世事的我在那一天知道了生命竟可以突然结束,于是童年的天真里掺入了世事难以捉摸的恐惧。伴随着灾难一起走来的是人们心灵的麻木,亲人的血只是染红了土地,而被恐惧缚住的人们眼中却没有泪水,有的只是深深的绝望!劫后余生,虽然人们最终从地震的惊吓中走出,但幸存者的人生中却永远滞留着那一刻的阴影,或许从那时起,我的七月天空就不再纯净,总会有一缕忧伤悄悄划过。
七月常常在午夜梦回,那些远逝的人们会从眼前闪过,虽然时间让他们的形象越来越模糊,但还能在寂静的黑暗中看到他们的影子。童年的记忆到底有多深,没有人丈量过,但那可怕的灾难却在自己幼小的心灵打下烙印。生命何其脆弱,曾经那么鲜活的一个个大人孩子,有着那么熟悉的面容,有着那么亲切的声音,只是一个夜晚,就再也不存在了!这就是生命的劫数吗?不知道冥冥中到底有没有命运,那扼住生命的自然可是命运伸出的残酷的手?
七月,这岁月的轮回总会带自己沿时光的河回溯,虽然灾难早已远离,但记忆依然不能死去,每一次,每一次,在这回视中忧伤就从心底冉冉升起,慨叹远逝者的生命旅程被突然中断,来不及把自己的心愿完成,人生的变数太多,总会有一些不可抗拒的力量于懵懵中降临,没有人能对抗这神秘的命运。七月那不能忘却的回忆,总让我在这回忆中感伤,为人类的渺小,为自然的博大,为命运的难以捉摸。
(二)不能把握的现实
不知为何,七月,在对灾难的回忆中,现实忽然让我愈加失落。
年少的时光早已逝去,在岁月的蹉跎中,收获了多少伤痛与无奈!曾带着万丈豪情从年少走来,在缺少明确目标的前行中,跌倒又爬起,虽然汗没少洒,血没少流,痛没少挨,但所有的付出却因找不到方向而终逐了流水。今天看着自己手中空空如也,心里缠绕着难以排遣的忧伤。太多时候我都把自己交给梦,因为我不愿意正视现实,我一直痛恨自己的清醒,如果总是沉在梦中,生命是否可以远离一切忧伤?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性格中有着不可回避的惰性,才会错失一次次机会。人生需要驾驭,不错,但我一直没有那份自信,总是等待命运来敲门。殊不知,缺乏进取精神的人,即使命运真的来敲门时,也会因为没有准备而跟不上命运的脚步。我一直在为自己的停滞不前找着理由,当理由越来越多时,自己的翅膀也就消失了,我不再想飞翔,只是让自己淹没在现实的潮水中,苟且偷生。现实虽然总让自己品尝着苦涩,但早已安于现状的心却只想退缩。
只是可惜,总是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可悲,总是对自己在现实中的表现失望,追求与理想都已越来越飘渺,似乎自己的手伸出去只是握住一片虚无。相对于远逝的人们,我不知道自己活下来到底有多少意义,人生只是每天为生计奔忙,就如一只蚂蚁一样,甚至还不如一只蚂蚁,命运自己不能掌控,总是被现实的风云变换弄得心惶惶然,一种挣扎在社会底层的无力时时会在心头泛起。
而这让人身心备受折磨的七月,让自己心中的忧伤空前强烈起来,仿佛那所有看不见的失落与威逼正借助无法驱除的湿热向自己压过来,把自己吞没在那无边的愁闷中,我的天空哪里还有晴朗,只有无边的忧伤,迷蒙着我的视野。
七月,不论是回忆还是现实,都有伤感流过我的天空,让我的心不能轻松。我不知道我是该沉入梦中,逃离现实,还是勇敢地面对一切,吮吸忧伤,从而走向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