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图,辗转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这家连个招牌都看不到,只有一个小提琴标识的工作室。
许君乐推门走进去时,风吹的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室内空间很小,墙壁上用原木色的实木板整整齐齐的挂了许多把琴,右边是三个巨大的桌子拼在一起靠着墙壁,上面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种工具。
墙壁上面的隔板还有许多许君乐认不出来的小提琴零部件,整个空间被各种各样的物件塞得满满当当。
许君乐往前走了走,才看到角落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女孩正在对着电脑打字。
许君乐走上前敲了敲旁边的桌子,用英文说了一句劳驾。
女孩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摘掉眼镜,她看上去年纪不大,\"哦,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许君乐礼貌的笑了笑,\"我是受一位姓秦的先生所托,过来取琴的。\"他说着把凭据递过去。
女孩查了查备忘录,\"好的,请问你的姓名是……\"
\"许君乐。\"
女孩跟着念了一下,发音有些不伦不类,她读完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着说,\"您需要等一会,我父亲外出有点事,他马上回来,对了,您喝水吗?\"
许君乐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所以,您也是中国人?\"女孩从椅子上站起来仔细看了他一会儿,笃定的说:\"不,您不像是中国人。\"
许君乐觉得有趣,\"我不像中国人?那中国人应该是哪样的?\"
她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应该是纪先生那样的,我想。\"
\"纪先生?谁是纪先生?\"
女孩更确信了,\"您连纪先生都不认识,更不可能是中国人了。\"她说着拿起桌上的眼镜擦了擦戴起来,突然问:\"我戴眼镜是不是很丑?\"
许君乐也不堂皇,认真端详了一会说:\"没那回事,您这辈子都与丑这个字不沾边。\"
女孩听他这样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谢谢您的话,您真好心,坐会吧,我出去找我父亲回来。\"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他也没再继续参观,窗外一阵阵的风吹进来,白色窗帘翻飞。
许君乐觉得有些冷,一边往窗户那边走一遍穿外套,他这才发现这家工作室每一张桌子旁都是空的,没有椅子,显得很不和谐。
外套用力一甩,一只胳膊还没套进去,有什么东西从外套口袋里噌的飞出去了,许君乐想起来他外套口袋里还装了一本书,他蹲下来寻了寻,一眼看到书掉在了窗边桌后的墙角里……
他朝着书的方向挪了几步,发现桌子靠墙的那边,原来有人拼了几张椅子躺着正在睡觉,从身高体型来看,这应该是一个男人。
许君乐走近了,只见那人侧躺着,脸上盖了一本书,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封面上的英文,是《约伯记》,许君乐扬了下眉毛,目光往下移了移,看到他架着的腿。
啧,这腿长的,这人一定很高,他想。
许君乐移开目光,蹲在桌下试图去够椅子后面的书,距离太远,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他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对着那人敲了几下桌子,没反应。
他又俯下身,说了几句劳驾,声音一次比一次大,仍旧没反应。
许君乐无他法,看着他脸上盖着的书,不知怎的心生一股匪气,伸手就把那本《约伯记》拿起来,一句挂在嘴边的抱歉还没说出口,他手上的书先被他自己惊的掉到了桌上,发出来一阵响声。
真的是好一张中式写意的脸,第一眼许君乐满心就只剩下了惊艳。
随着一声响,许君乐看到那人眼睫动了动,然后睁开,露出清透黑亮的眼珠,直逼着他的目光,在这人的注视中,许君乐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那人直勾勾的看了他半晌,突然微微笑了笑,眼里的流光瞬间变成了一汪湖水。
许君乐紧张极了,费尽力气阻止自己用手捂脸的冲动,木着一张脸说:“我的书掉在了墙角,很抱歉吵醒你。”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英文,马上感觉脸瞬间发烧起来。
许君乐这一生中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人物,更没同这样的人物说过话!
男人撑着椅背坐起来,看着许君乐,说的却是中文,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不是中国人?”
他穿着一件浅色条纹的衬衫,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子很随意的挽起来,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毛衣。许君乐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手指修长,骨节秀气,指尖透着粉色,漂亮极了。
他看着许君乐似笑非笑,懒散的眯了一下眼,用英文说:“没关系,你自己进来捡吧。”
许君乐原是不敢再看他的,听到他这句话,看着他让出的一点空隙,双眼微瞪,大脑宕机一般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解决眼前这个状况……
就在许君乐快被自己这没出息的蠢样气死之前,男人笑了一声,又说:“我这样是不是有些无礼?抱歉。”说着就弯下腰去捡起了那本书。
他捡起来时看了一下封面,“是艾略特。”
“给你。”
许君乐接过书,这才找到了些理智抬起眼去看他。虽然目光对视时还是会心惊,但已经比刚才好很多,这个人五官布局和谐灵气又有气势,像是一副画作,面部轮廓就是最好的东方画布,但不知怎的眉宇间似乎留有一丝病气,这使他原本飘逸的风骨神态多了几分易碎感。
他是生病了吗?
“谢谢您,先生,这是您的书。”许君乐下意识的抓紧自己的书,不再去看他。
正当他感到浑身上下所有的部位都如同摆在了一个错误的位置一般失措时,忽地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风铃声,有人进来了。许君乐暗自松了一口气手忙脚乱的走出去,是刚才与他谈话的女孩领着父亲进了门。
女孩父亲对他说了几声抱歉,将琴交给他,许君乐提着琴盒,一分钟都不敢多待,只说自己赶时间,匆忙的走了。
女孩觉得古怪,抬头见纪萧笙已经坐起来,“嘿,纪先生,您醒了?睡的还好吗?”
男人望向窗外,窗帘随风翻飞。
女孩走到桌前,好奇的随着他的眼神看窗外,“您看什么呢?”
纪萧笙收回目光,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书,沉思。
女孩又催促了一声,“纪先生?”
“没什么,我也得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纪萧笙站起来,余光瞥到正躺在地上的地铁交通图,他弯下腰捡起来,展开,看到图上印的酒店名和logo,很轻微的扯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