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伟睡梦正酣,被母亲轻轻叫醒,车主有事,让小伟提前接车。小伟吃完母亲做的可口饭菜,就来到了平日接车、交车的地点——百里矿区公交车站点。
公交车你来我往,很有秩序地按着规定的时间运行。而那一辆辆等活的各种牌子的出租轿车,在站点一字排开,红色的长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鲜红、耀眼!
小伟没有什么远大的人生理想,喜欢车,希望有一天成为公交车司机,但阴错阳差当了名的哥,他受雇于一辆宝马轿车,车主白班,他夜班,早五点交车,晚五点接车,与黑夜结下了不解之缘。
为车主开了几个月的车,收入颇为可观,小伟暗自满意,照这样下去,两年以后,他就可以有辆二手的夏利车。他计划好了,要在二十二岁生日那天,自己为自己献上一份特别的礼物——开上自己购买的车!从此后自己为自己打工,自己给自己做老板,到那时再考虑寻找人生的另一半苹果。
宝马轿车还没有回来,小伟就到雅芳专卖店门前的大树下边乘凉边等着车主的归来。
刚进农历的四月,北方的天就出现了罕见的高温,小伟从当上的哥以后,白天很少出门,几乎都是在家睡觉。他还不知气温是如此之高,t恤的外边还加了件夹克衫,尽管站在树萌下,他依然同害了热病一样焉焉的。他脱去了夹克衫,也没觉出丝毫的凉爽,他很想到同行们的车中,但强烈的阳光早已把司机们逼出了车内,大多数跑到街旁的话吧里避暑去了,只有一两个的哥站在烈日下,殷勤地招呼着向站点走来的人“马上走了,就差一位了,上车就走!”
“哗”地一下,小伟听到响声的同时感到脚踝与裤角处有丝丝的凉意,回头一看,竟是一位很清秀的女孩在泼水。她显然没有意识到水已经溅到了小伟的裤角上,连看也没看就转身回屋。
“哎”徒劳的喊声在女孩走进雅芳专卖店而停止,小伟低头看着被泼湿的裤角,这可是新买的裤子呀,一水还没有下过呢!虽然女孩泼的水是干净的,但却溅起了水泥路面上的灰尘,致使小伟的裤角上有了污渍,他正心痛地看着,随着又一声哗,他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眼看着又有无数水滴落到了裤角上,这下小伟可火了,直起身愤愤地喊:“你怎么回事!”
女孩像没听见,提着红色的塑料桶,挺着笔直的腰板走进店门,韭菜叶状的门帘动了几动后渐渐地平稳,从门内突然爆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差一点使小伟冲进店内,将泼水女孩揪出来。
“小伟。”听到喊声,小伟知道车主回来了,他转身时,宝马轿车已经停在他身边。“如果晚上累了,就半夜收车吧!我明天早晨到车库取车。”
“不用,李哥,明天早晨还是正常交车。”
“身体能行吗?”
“偶尔一天,没问题的!”小伟坐进轿车,将车开到其他出租轿车的后面,加入了等候顾客的行列。很快就有了活,他载着顾客向市区驶去。
习惯于夜间开车的小伟,对白天强烈的阳光很不适应,他取出墨镜戴上才觉好些。当他第二次回到百里矿区站点等活时,看到泼水女孩正同一位比她高的女孩在擦窗户。雅芳的窗户很大,被阳光照射的明晃晃,使人不敢正眼看。女孩很专注地擦着,并不知道不远处的一辆宝马出租轿车里有一个男孩注视着她。
女孩清秀的如同百合,在这炎热的夏季里竟然让人感觉到清凉。小伟依然戴着墨镜,透过墨镜看到的女孩有种神秘的感觉,这种感觉浓浓的,竟把被泼时的坏心情浓缩了。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是那么安静。他突然产生了要认识泼水女孩的想法。
当他晚上回到矿区时,雅芳的门窗已被卷帘门遮挡。泼水女孩是回家了,还是住在店里?小伟开始念念不忘。他走下车和一位同行老大哥闲聊着,他知道这位老大哥有一个侄女在雅芳专卖店。聊来聊去,小伟知道了雅芳专卖店里除了老板娘外,还有一位负全责的店长,四位店员。无论老板还是店员都是百里矿区的人。无奈这位老兄只知道自己的侄女,其余的姓字名谁一概不知,他见小伟问个不停,就知道了七八分,于是笑着问:“怎么,相中那里的姑娘了?”
“随便问问!”小伟红着脸不好意思。
2。小伟接车以后,没有活时总是注视着灯火通明的雅芳专卖店,目光越过轿车与专卖店的距离,穿透雅芳专卖店厚厚的两层玻璃窗,在窗前忙碌的身影中寻觅泼水女孩。只要看到她,他的心就踏实的如同刘备拥有诸葛亮。看不见她就慌的六神无主。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久,有活了,他就必需离开,而他再次返回站点时,雅芳已经关业。见到心中所想之人还真是不容易。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泼水女孩,可是还没有赚够买车的钱,没有车他是不能谈恋爱的,这是他为自己制定的规则,必需遵守。但如果遵守,就必须扼制住刚刚萌芽的春心?何况爱情是需要本钱的,自己不是煤矿的正式职工,更不是合资企业的员工,如果给私人企业打工也算说得过去,怎奈只是一位给人买手腕的穷司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车主解雇。没有外在条件,更没有内在气质,读罢高中就再也没有进过学校的大门。不是帅小伙、也称不上酷男孩,平常的属于过眼烟云的人,而泼水女孩是那么的清秀,像百合花般素雅,自觉配不上她,也就在无法相识的情况下渐渐把泼水女孩淡去。虽然这样,但总有一种没试过怎么知道的不甘!
小伟接车的时间也是乘车高峰的时候,一般在市区居住而在矿区上班的人们在晚五点时都下班了,公交车辆辆爆满,而归心似箭的打工族们望着开走的公交车,也就不再心疼多出几元的票价纷纷坐进了夏利、奔驰、捷达、宝马出租轿车里。劳累了一天的身心在这柔软舒适的座椅中得到很好的恢复,多花几元的确是物超所值。因此往往是小伟刚一接车就有了活,有时通过橱窗观看泼水女孩的习惯都来不及实现,就披着晚霞上路了!
一连几天过去了,看不到泼水女孩,小伟也就不再想她了,一如既往开着宝马车,又把所有的心思集中在赚钱买车上。
小伟跑了两趟市区,又在市内拉了几趟活,时间已是九点半了,他看着表想:今晚不准备回矿区了,这几天矿区夜晚的活很少,他决定在市区兜一夜活。
三男一女坐上了他的宝马,告诉他去美人鱼歌舞厅。他把他们送到歌舞厅后,刚刚启动离合器,就听到一声脆脆的喊:“等等!”
小伟马上停车,并打开了右车门,一位穿着演出服的女孩,拎着包向他的车跑来,还没坐上车就对小伟说:“梦思城夜总会!”
小伟愣住了,这个化着彩妆,穿着有些暴露的女孩,不就是雅芳的泼水女孩吗?他盯着她看,忘记了启动轿车,女孩已经坐进了车里,焦急但并不失甜美的声音:“快点,梦思城夜总会!”
小伟仍然没有醒过腔,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他真切地感觉到了她的呼吸。
“快点,你去不去?”女孩显然生气了,瞪了傻傻的小伟一眼。
“啊,去!”小伟一踩油门,车就窜了出去,一旦手握方向盘,小伟就恢复了正常。这是他第一天做的哥时就具备的本领,行驶在夜色中,他平静了,但他不知女孩要去哪儿。
“请问,到哪儿?”
女孩刚刚消除的怒气又被小伟的话引发,使化了彩装的脸显得极其浓烈。“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刚才告诉你两遍了!”
“对不起!刚才我没有听清。”
“你真是”女孩不知是气愤的想不出词,还是有羞于说出口的话。
小伟明白泼水女孩没有说出口的话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他知道女孩误解了自己,一种为自己申辩的想法促使他说出了这句话:“欣赏美丽不是错误!”
女孩显然惊讶于听到这样一句话,盯着小伟看了一会,就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注视着风挡玻璃上晃动的奥运会吉祥物福娃们,脸色渐渐暖和,轻轻地说:“梦思城夜总会!”
小伟马上掉转车头,照这样开下去,永远也别想到达。
梦思城夜总会的门面十分漂亮,霓虹灯闪烁着梦幻般迷离的光,门口停着傲视一切的私家车和豪华气派的单位高级轿车,还有几辆待客的出租轿车。也许是夜总会的隔音效果很好,隐约的歌声仿佛小手挠痒牵着你的魂儿直往里面飘。
车刚停下,泼水女孩就冲下车去。
“哎”小伟叫着,看着已经冲进夜总会的泼水女孩,将“还没给车钱”的话咽了回去。他等了一会,也不见女孩出来给车钱,他很想进去要,可是他不知女孩叫什么名字,再说,只有五元钱,一个大男人怎好张嘴,只好驱车离开了梦思城夜总会。
3。泼水女孩走进了小伟的梦境,没有语言,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笑,他迎着笑容向前,她就带着笑容后退,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到她的面前,他只好放弃了所有的努力,隔着一米的距离观看对着自己浅浅微笑的泼水女孩。
小伟醒了,躺在床上发呆,尽管窗帘厚厚的,遮的严严实实,但也挡不住夏日的骄阳。家里没有人,父亲是永远的白班,母亲为了让他休息好,不到他吃饭的时间是不会回来的。家里虽然安静,但他的心却很烦燥。室内的汗味与呼吸形成的混合气味使他觉得胸闷,已经没了睡意,再躺在床上也就没了意义。他起身打开窗户让阳光进来,自己又跑到卫生间冲洗,总算清醒了些。然而梦中女孩的浅笑,已经深深地印在脑海,挥之不去。小伟并不迷信,也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更何况他是夜有所想呢。但他却坐到窗前,望着有楼房一角的蓝天,痴迷地想着梦中的情景。就那么一个浅浅的微笑,代表了什么?浅浅的对你不即不离,让你不忍放弃又不敢追求!
泼水女孩穿着暴露的华美的演出服,展转在各个夜总会中干什么?是表演舞蹈还是唱歌?一个女孩子在夜总会这样的地方奔走,一定不会是纯洁本分的人。而泼水女孩一望便知是纯洁本分的人。
百分之百是看错人了,因为想她想的发了疯,看到和她相像的女孩就误认为是她。再说,她也应该认识小伟呀,同一条街上的人,即使不相识也应该是熟悉的陌生人,更何况她泼水时还溅了小伟的裤角。可她看自己完全就是素昧平生的眼神。他们根本就是茫茫人海中匆匆相遇的过客,尽管她欠了他的车钱,尽管他一直记着她,但他们将不再相遇。
她不是泼水女孩,泼水女孩是不会到夜总会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去谋生!何况泼水女孩白天在雅芳专卖店上班,晚上又怎么有精力去演出?
完全的肯定之后,小伟心花怒放一阵子,但很快就会烦恼起来。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论她穿工作服,还是演出服,她穿什么样的衣服,他都会认出她的。他第一次对女孩子这样投入,是不会认错的。在肯定了自己的眼神之后,小伟又苦恼起来。他想不通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在各个夜总会之间串场?是她很缺钱吗?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思来想去,小伟控制不住想要见到她的强烈渴望,于是下床收拾好自己,装作没事一样向公交车站点走去。他来到雅芳对面的冷饮厅里,吃着冷饮,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雅芳专卖店。一根两根,他吃得都有点冷了,还是没有看到泼水女孩,冷饮不能再吃了,他要了一瓶矿泉水,冷饮厅主习惯地拿出一瓶带冰的给他,他却摆摆手,自己拿了一瓶没冰的,他已经不能再喝冷的了,纵然这是炎热的夏季。
小伟的眼前忽然一亮,他看到泼水女孩与一起擦窗户的女孩子走出雅芳专卖店,她们手里拿着很多传单,见到女士就发一张,看着与她们认识的人就站住说一会话。小伟急忙奔出冷饮厅,看着她与人家说话,想着昨晚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小伟恨不能马上变成那个接受传单的女人,好倾听温柔的诉说!
小伟准备向她走去,接一份她亲自发的传单,传单上一定有她气味的芳香、体温的热度。小伟想着就迈动了脚步,但他突然之间就感觉到双腿有些颤抖,好在他平时总是在关键时刻能够踩住刹车,不然他会摔倒在地的。他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水流将紧张的心情滤平了,他又接连喝了几口,心情和表情完全调整好之后,他向着目标走去。一步步的近了,近了,他的心开始发慌,发闷,有种窒息的感觉。就到眼前了,小伟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这是在笑吗?他不知道,如果这是在笑,他希望笑的灿烂一些,或者难看一些,两极分化就会引起女孩的注意。可是他走到她们身边时,甚至伸出了没有拿瓶的手,做好了接传单的准备,但两名女孩谁也没看他一眼就从他的身边走过。他的笑是平庸的、失败的、引不起人注意的。这叫擦肩而过吗?这叫无缘相识吗?他问着自己。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女孩的背影,准备接传单的手就那么保持着一直向前,永无休止。
4。晚上刚刚接车,就有了活,小伟向雅芳专卖店已经亮起灯火的橱窗投去匆匆的一瞥,没有看到已经进入骨髓的身影。即使看到又如何,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即使把水泼到他的裤角;即使坐了他的车不给钱;即使和他面对面走过也不认识他,他又能如何呢?唉!
接连几趟活后,竟然没有活了,人一闲下来,就会想入非非。很自然的小伟的思绪飞到了泼水女孩的身边。她会不会在昨天那个时间离开美人鱼歌舞厅到梦思城夜总会呢?他看看表,离昨晚与泼水女孩的相遇还有三分钟。三分钟,以宝马车的速度是能够赶到美人鱼歌厅的。小伟立刻来了精神,风驰电掣般赶到歌厅门口,瞪着小而雪亮的眼睛盯着包着黑皮的铁门。
美人鱼的隔音效果没有梦思城的好,歌手的歌声在厅外听得真真切切,小伟坐在车里轻轻地跟着哼唱童话,想他和泼水女孩接下来该有的故事,会不会按着他设想的结局发展。
一辆桑塔那出租开来了,又有两辆夏利出租驶来了,挨着小伟的车相继停下。这些车都是来接人的吗?怎么昨夜没有一辆呢?这么多的车,女孩出来后会坐他的车吗?一连串的疑问竟使小伟小气地盼着这些车开走。歌厅里再次传出的歌声,他已经无心倾听了,紧盯着歌厅的门,希望里面走出泼水女孩。
门开了,小伟的眼睛一下瞪圆了,出来的是两男一女,他们向他的车招手。小伟的车是第一辆,按着先后的顺序,他必需开过去,第二辆车才能提到他的位置。他看了一眼表,离昨夜女孩出来的时间还差十钞钟,他决定不接这趟活。于是他打开车门,对着身后的桑塔那司机说:“大哥,我等个人,你接吧!”
桑塔那开走了,两辆夏利也先后离去了,时间也过去了十分钟,还不见女孩的身影。如果她是歌手,在各个夜总会之间串场的话,是有时间限制的。昨夜她匆匆赶往梦思城夜总会,就说明她是串场歌手。可是她为什么不出来呢?小伟对歌厅的门是那么的敏感,然而进出的人中没有泼水女孩。昨天这时,他已经开车驶离了梦思城夜总会。手表走动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响地灌满耳朵,等待真是一种难受的惩罚。
终于没了希望,白天的失败已经让他很痛苦了,本以为夜晚会出现曙光。他错过了多少顾客,只为等待泼水女孩,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莫非她是三陪小姐!这一想法刚刚占据脑海,小伟就感觉有一丝凉意浸入骨髓,竟让他在夏夜里打着冷颤。没有什么能推倒这种想法,除非现在她就从歌舞厅的大门里走出来,跑向他的车,像昨夜一样命令他开往梦思城夜总会。门扉紧闭,歌声缭绕,痴情的小伟竟为了一个三陪小姐而放弃了三趟乘客。小伟的执着是多么的傻气,没必要在等下去了,此刻的她一定依偎在某个大款的怀里撒娇献媚。小伟扭动车钥匙,在启动车辆的最后时刻,竟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着9、8、7、6、5、他准备数到0时,女孩还不出现在门口,他就把这段初次萌动的情怀用全身的力量压倒。2、1,他睁开眼睛,歌舞厅的门依然紧闭,刹时间万念俱灰,感觉天崩地裂,他完全失控,一踩油门,宝马轿车就窜了出去,险些撞在路边的杨柳,惊吓使他本能地去踩刹车,才使车在要亲吻上杨树时停下了。小伟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当他从惊恐万分中回过神来时,车主沉着而微笑的脸映在了脑海,万幸,没有给车主造成损失,宝马轿车要十多万元呢!
5。泼水女孩再次走进了小伟的梦境,这次不是浅浅的笑,而是打扮的娇野如妖,疯狂的舞蹈着,拼命地喝着酒,在男人面前尽展风情。
“你不可以这样!”小伟尖叫着从梦中醒来,他的尖叫在静静的屋子里回荡,他坐在床上,拂不去梦中的情景。门被轻轻地推开,母亲悄悄地走进来,静静地坐在床边,亲切地看着他。小伟在母亲的目光之下变得安静了。
“有心上人了?”
小伟惊讶于母亲的洞察力,他不置可否。
“妈不反对你有心上人,但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现实。你才二十岁,妈不希望你现在就交女朋友。但妈相信你,你会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妈我”小伟不知要对母亲说什么。
“好了,再睡会吧,不然晚上开车会打不起精神的。”
小伟很乖地躺下,哪里能睡得着,他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就已经陷入了爱河。母亲说现在的女孩子很现实的话,一直缭绕在耳旁。女孩子很现实,是的,她们爱帅哥、爱大款,在钱的动力下,十八、九岁的青春女孩就嫁给了六七十岁的老翁,还有更多的女孩去做小蜜、二奶。一个个走在街上,光闪闪的女孩,你真的不知道她是怎样的身份。就像泼水女孩,她白天是那么清纯,而夜晚却是那么妖野。
如果女孩子是现实的,那么男孩子就不会活在梦幻里。如果泼水女孩真是小伟所想的那样,他还会刻骨铭心地想她吗?
五点钟,准时接车。
夕阳之所以红得美丽,是因为她饱经了风霜,朵朵彩云在她的光照下,白里透着粉,粉里带着红,满载着收获随着落日西沉。好久没有出现这样的景象了,很多人都在仰头观看。雅芳专卖店的店员们也都出来了,比划着互相说笑着。小伟无心观看这样难得一见的晚霞,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泼水女孩的身上。在四五个女孩当中,她不是最出色的,但她却是最清秀的。让人一看便知是那种纯情的女孩。他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样一位清纯的女孩子会去当三陪小姐。望着泼水女孩,他愿意相信自己看错了,因为长的相象,而自己又处于想她的境地,就把别人看成了她。她白天上班,晚上不可能再去陪客人,黑白的不休息,无论多么精力旺盛的人都吃不消呀,何况她是那么的纤弱。她没有黑眼圈,证明她晚上休息的很好,那么去夜总会的女孩又会是谁呢?天下真的有这么相似的人吗?
晚霞散去,夜色开始笼罩大地。
跑了几趟活后,小伟看了一眼表,他的心又开始活动了,很自然的,他将车开到了美人鱼歌舞厅。时间比昨天早半小时。
小伟不知自己是怎样的心理,是因为女孩没有给车钱?还是想验明正身?为了不耽误其他出租车接活,他琢磨了好一阵子候车的位置,只要女孩一出来,他就可以率先开过去,而其他停在正位的车又不能说什么。停好车后,他的眼睛就钉子一样地钉牢了歌舞厅的大门。
门开了一次又一次,终于他看到泼水女孩出来了,她没像上次那样穿着演出服,但彩装依旧,还是提着那个包,站在门口,向出租车这边招手。小伟立刻首当其冲,没等女孩伸手,他就打开了车门。女孩坐在副位上,冲他嫣然一笑。
“对不起呀,前天急昏了头,忘记给你车钱了。昨晚又没看到你,不好意思,一会我一起付给你!”
千真万确,她就是雅芳专卖店的泼水女孩。看晚霞时,她就穿着现在的这件t恤。小伟热血沸腾,她还记得他,还知道没有给他车钱。想着前天她急急的样子,显然昨晚迟到了,她一定在找他的车,想着要给他车钱。看来自己的想法错了,她根本就不是三陪小姐,而是夜总会的串场歌手。
“就是因为你没给车钱,害得我两个白天都没睡好觉,今晚实在忍不住就来向你要了!”
“是吗?”女孩笑了,就是梦里那样浅浅的笑,低头在那个大大的包里取出一个红色精致的小钱夹,从里面找出一张面值十元的人民币,递给小伟“连前天的一起给!”
“喏,你看!”小伟的目光扫向方向盘。
女孩心领神会地说:“那好,一会儿到地方我再给你!”女孩没在将钱放入钱夹,就那么赚在手里,目视前方不再说话。
小伟本就是喜欢开车的,这时,竟觉得他的职业是世界上最崇高的;更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他说话的欲望是那么强烈,可又怕说出的话惊扰了她。他从车镜中看着女孩安祥的面容,被温暖包围着。他真想行程没有止境,带着心中的女孩永远行驶下去。可是梦思城闪亮的霓虹灯已经映入眼帘,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女孩将攥着的钱递给他,他没有推辞就接了来,想着终于可以握着带有她体温的东西了,尽管钱已被她攥得有点潮了,他还是心满意足地笑了,要知道前天是那么渴望得到一份带有她体温的传单呀。女孩将包挎上肩,推开车门,小伟的心猛地悬起,他必需把想说的话说出,否则日后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哎!”他就这样傻傻地叫了声。
“嗯?”女孩握着车把手,转过身看着他。
“你每天都从那到这吗?”
“什么?”
“我是说,你每天这个时候,都从美人鱼歌舞厅到梦思城夜总会吗?”
女孩点点头。
“那你每天都坐我的车好了,我很便宜的,只收你四元。”他急急地说着,表情透着焦渴与企求。
泼水女孩认真地看了看他,然后点头同意了。轻轻关上车门后,又弯腰向他摆摆手,浅浅一笑,甜甜地说了句:“拜拜!”然后就飘进了梦思城。
女孩已经消失在建筑物内,小伟依然沉浸在幸福之中。以后就可以天天见到她了,在一辆车里,这么近的距离,可以和她说话,太好了,吔!小伟把带有女孩体温的十元钱单独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哼着小曲离开了梦思城夜总会。
6。白天,小伟睡得很香,很沉,放下所有的心思入梦当然香甜。梦里有她,可为真正的美梦。
母亲几次悄悄推门,儿子都是一个姿势酣睡,她放心了,知道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
傍晚接车时,他没有看见女孩。小伟凝视着闪亮的橱窗,想女孩可能在里间为顾客做美容吧。他认真地盯着雅芳专卖店的门面,看着上面张贴的服务项目,琢磨着哪一项能够适合自己,想来想去,也许只有足疗还可以享用一下。想着自己的双脚在她温柔的手中,一股异样的暖流涌遍全身,这时他的眼前一亮,因为女孩的身影出现在橱窗前,她穿着医生一样的白大褂,正和一位很优雅的女士说话。老板娘也加入其中,比比划划的说着。他想一定是女孩给那位女士做美容了,不做美容她是不穿白大褂的。他正看的出神,有人要乘坐他的车,他只好收回目光,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二十点五十分,小伟将车开到美人鱼歌舞厅的停车场,只等了七八分钟,女孩就走出来。小伟急忙把车开到她身边,并为她打开车门。女孩还是昨天的那套衣服,还是拎着那个包,她上车的第一句话就是:“想不到你真的来了,你可不能反悔呀。是你主动说的四元钱呀!”
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小伟忍不住笑了,想让她相信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在情急之下找不到什么可信的铿镪誓言,竟说出一句极为天真的让他追悔莫及的话:“骗你是小狗!”说完之后,小伟在心中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不敢看女孩将要嘲笑的容颜。
小伟并不知道这句话唤起了女孩对童年的回忆,也不知这句话一下子拉近了与女孩相处的距离。女孩的双眼有些迷离,竟下意识地伸出右手的食指,将食指弯曲,用孩子般的语调说道:“拉钩!”
小伟急忙将手从方向盘上挪开,像女孩一样弯起食指,他听见自己激动的变了音的声音:“拉钩算数,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小伟的世界里,不存在任何东西,只留下这永久不灭的图景——两支手指钩在一起!
小伟的宝马轿车停在美人鱼歌舞厅的门前,阻隔了其他接客的车辆,他们不停地按着鸣,小伟依然沉浸在现实的幻梦中。他听到一声轻轻的话语:“开车吧!”然后他紧钩着的手指突然地抽了出去,他略一愣神,就反映过来,双手一握方向盘,他就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从此后的每个夜晚,在差十分九点时,小伟准时开到美人鱼歌舞厅,拉着女孩到梦思城夜总会。他终于知道了女孩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雪莹,也确认了女孩就是百里矿区站点雅芳专卖店的员工。她白天在雅芳上班,晚上到歌舞厅串场唱歌。是因为家境贫穷,她才这样拼命赚钱,不分白天黑夜,辛辛苦苦。小伟想起了许多在夜总会做事的女孩,都有一个伟大的说词,那就是为了一个贫穷的家庭。可是怎么看都看不出雪莹生活在贫穷的家庭中,为家所累的女孩笑容不会那么灿烂。贫穷和富贵一样都会在人身上留下痕迹,尽管两者中都会有一些人刻意抹去与掩盖事实的本身,但那种根深蒂固的烙印却是无论如何也熨不平的。
或许她喜欢唱歌,在夜总会中串场演唱即赚钱又过了当明星的瘾。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但经不起推敲,她并不是以歌手作为生涯。她的工作是雅芳的美容师兼售货员,这是一项值得让人尊敬的工作,为千万女性送去美丽。白天工作就很辛苦了,晚上还要去唱歌,的确让小伟百思不得其解。
小伟想也许是雪莹的父亲或者母亲得了绝症,需要几十万块钱的手术费,她别无办法,只有到夜总会这样来钱快的地方。可她的眉宇间没有愁绪凝成的疙瘩。
要么,她就是为了享乐,想过另一种生活。如果事实真的如此,他还会这样对她痴迷吗?
在小伟的心中,依然认定在夜总会工作的女性多多少少都有一点风尘的影子。他接过很多从夜总会、娱乐城、酒店、宾馆中出来的女子。可这些女子所具备的俗媚、妖野却不在她的影子里。
那么她终究是为了什么这样拼命?
每天在接送的短短几分钟内,小伟都下定决心要问个清楚,可是每天都在他准备问的时候,雪莹就到目的地了,他只好带着遗憾安慰自己:还有明天,明天再问吧!可是到了明天,他还要对自己说:还是明天吧,还有明天!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小伟也没有明白雪莹为什么要这样拼命!他真怕哪一天,他突然接不到雪莹。每天都怀揣着心思就是无法说出口。他并不是把事情推到明天去做的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像个等明天要盖房子的猴子,贪恋着今天的美好时光。
他怕自己一旦问出口,得到的是残酷的回答,那样他会崩溃的。
小伟依然等待着明天,像所有相信明天会更好的人一样等待明天!
7。尽管明天是充满希望的,但明天也是不可预知的。
小伟像往常一样准点来到美人鱼歌舞厅,但却没有在往常的时间里接到雪莹。时间一过,他的心就脱离了原位,各种不祥之感像夏夜的蚊虫盯上了他,驱散这个,来了那个,竟使小伟产生了闯进歌舞厅的冲动。
门一次次的开关,就是没有雪莹的身影。十分钟,二十分钟,比第一次无意的相遇时间还要晚,但没有雪莹的影子。歌厅里传出女声独唱,很缠绵的歌曲,小伟说不出歌曲的名字,但很喜欢听,可是此刻,他没有心情听下去,只想着心爱的人快点出来。但望断天涯,也不见雪莹。有一句没一句的缠绵歌声,使小伟突然想到雪莹会不会再和人缠绵。血顿时涌上头顶,使他无法再假装平静,他火速地下了车,几乎是跑着到了歌舞厅的门口,他伸出手,用足了劲头开门,但门却被推开了,险些把他撞倒,里面走出了急急的雪莹。
小伟张开双臂,控制不住自己,把雪莹抱住。“急死我了,你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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