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说道:“你不是她,你到底时谁?她在哪里?”
“她在哪里,你在乎吗?”青夏冷笑一声,嘲讽的说道:“收起你那副情深意重的面具吧,你根本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她,你只是害怕你和楚筝勾结的那些证据落到你的政敌的手上。只要齐王不死,你就会坐立不安吧,那么为什么不回去一刀结果了你的父亲,反正你都杀了你的弟弟,还有什么可怕的。”
齐安手上力道猛然增大,狠狠的说道:“你果然知道。”
“全天下都知道!”青夏眼神顿时锐利了起来,一把挥掉齐安的手,沉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最好自求多福,不要再来招惹我。不要以为你是东齐的太子就自以为是,我当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从南楚的大牢里救出来,他日就能悄无声息的摸进你的卧房一刀割断你的喉咙。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够胆一试!”
青夏一把推开他,昂首向着前方走去,齐安突然追上前几步,急切的说道:“等一等。”
青夏停住了身子,也不回头,时间缓缓而过,齐安终于还是低声问道:“她还活着吗?”
“她早就死了,”青夏清冷一笑,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沧桑“在你将她扔进南楚皇宫,推到别人的怀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和你并无瓜葛,也不会如你那般卑鄙无耻,拿她用生命换取的东西去谋划什么。但是你若是再苦苦相逼,我自有别的办法,可以干净利落的除掉你。”
“青夏”
“我不是庄青夏,”青夏沉声道:“齐太子,你是做大事的人,你一生注定要一步一步的向着高绝的巅峰爬去。行走的万山之巅,虽然可以俯视苍生,但是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所以,我不怪你抛弃庄青夏,也不怪你去利用陷害她。但是,我希望你在拥有王者的手段的时候,也拥有一颗王者的心怀,对于过往的事情当放则放。庄青夏一生为你,如花性命也葬送在你权利的康庄大道上,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如今她已经不在,你应该放开这颗棋子了。”
青夏突然转过身来,微仰着头,双眼直视着齐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齐太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从今往后,你若是再借着以往的事情,来暗害我在乎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欠她的,欠我的,我会一并拿回来。”
女子的背脊挺直,好似一柄染血的长枪,那般的坚定和挺拔,苍松一般,向着远方走去。齐安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很多被他遗忘了很久的往事纷纷扬扬的袭上心头。他仿佛又看到那张明媚的笑脸,仿佛又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又看到她穿着花裙子,围绕在正在读书的自己的身边,一遍又一遍的连声问道:安哥哥,你热不热啊?安哥哥,你累不累啊?安哥哥,夏儿唱歌给你听好吗?安哥哥,我们偷偷出宫去吧?安哥哥
原来,真的不曾忘记,只是忙的不去想罢了,又或者,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想,怕想起来,也会如凡夫俗子一般的痛。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一个转折,就看不到青夏的身影。齐安转过头来,微微闭上眼睛,轻轻的拍了拍手,声音很轻,但是在空荡的通道上,却显得那么清明。一会的功夫,原本退下去的侍从们排成长队又走了回来。一名心腹凑上前来,轻声问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叫人去查一下敏锐郡主刚刚去了哪里?”
齐安微微摇了摇头,过了许久,闭目的男人再一次睁开了眼睛。仍旧是他平常的样子,沉着、冷静、清冷,别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再也没有刚才目送青夏离开时的半点恍惚之色。
她说得对,他注定是要行走在万山之巅的人,虽然可以俯视苍生,但是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所以他要很小心,只能赢不能输。
“回宫。”
清冷的声音淡淡的说道,明黄衣袍的男子走在最前面,目光坚韧,眼神锐利,两排的宫灯照射在他的脸上,有着金黄色的光芒。
夜色浓郁,前路难行,无人可以相信依伴,于是,只能自己小心。
这是个魑魅魍魉横行的世界,谁又能确定的说谁就是对的谁就是错的?成王败寇,载入史册的,永远是胜利者的言语。
终有一天终有一天
大约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到了紫金广场,只看青夏的衣衫服饰,皇宫的禁卫们就可以看出她的身份品级,是以一路上也无人阻拦。秦之炎病重的时候,青夏曾几次硬闯紫金门,守门的侍卫早就认识她,之间紫金大门轰然打开,清冷的月光下,紫金广场一片空旷,所有的马车都已经散去。
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只有一辆青布马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两匹白色的西域纯血马相依相偎的靠在一起,样子十分亲昵。驾车的车夫看到青夏,兴奋的高呼一声,秦之炎一身白袍,站在马车之旁,白衣墨发,好似一副静止的山水画一样,眼神温和的看着青夏,微微一笑,刹那间,就晃花了青夏的眼睛。
她咧开嘴角,温暖的笑了起来,提起裙子的下摆,飞快的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秦之炎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顿时感觉好似回家了一般的温暖。
“累了吗?”秦之炎手上搭着一件碧色的披风,他温柔的为青夏披在背上,轻声说道。
青夏摇了摇头,仍旧是和往常一样的答案:“困了。”
“那就睡吧,”秦之炎为她整理衣衫的领子,笑着说道:“到家了也不要醒,我抱你进去。”
“恩,”青夏点了点头,任由秦之炎将她打横抱起,登上马车,放下那一层青色的帘子。到处都是暖暖的川贝香,她的头突然很晕,好像是吹了风被冻坏了,她迷迷糊糊的靠在秦之炎的怀里,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看,只想就这样安稳的睡下去。
她没有说谎,她真的很困了,很想睡。
内殿的一处角楼里,黑袍男子孤身一人高高的立在上面,夜色下,这里的视角真的非常的好,四面大敞,八面来风,他面色不变,望着紫金广场上那辆渐行渐远的青布马车。手指轻轻一拨,一只古琴登时发出了清远悠扬的声响。
南楚的臣民之中,很少有人知道其实他们雄才大略的皇帝也是个诗文出众,精通音律的才子。
当初在东齐的时候,为了伪装自己,他也曾流连在风花雪月的场所,做一个吟诗作对观花弄乐的浪荡公子。往昔的岁月翩然而去,如今,他终于苦尽笆来,得到了曾经想要的一切。可是为什么,心里却突然空了。
夜晚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东西,在浓郁的黑夜里,没有灯火的黑暗之下,可以掩饰住那么多的念头和想法。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可以放纵自己站在这里,眺望着那辆远去的车子。
明日,楚皇还是楚皇,宣王还是宣王,齐太子还是齐太子,而庄青夏,却不再是庄青夏。
今夜的宴会上,秦王为了堵上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要提前举办宣王的纳妃大典,明日就是采礼之日。
终于,还是要爽朗的放手,连最后一点念想都已经被他亲手撕毁烧掉了,看来,一切真的到了完结之日。楚离微微扬起头来,长风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吹在他的衣袍之上,黑色长袍猎猎翻飞,满头墨发迎风飘扬,一连串铿将的乐曲从他的手指下流转而出,好似千军万马奔袭而来一样。
这个晚上,除了青夏,没有人可以安睡。
明日,就是大秦战神秦之炎的纳妃大典,所娶之人就是曾经引得南楚东齐北秦三国混战的绝世祸水,这个曾为东齐太子妃,后为南楚兰妃,又曾官拜西川女将,享一品公主俸禄,被神秘的清鹏七部奉为明主,被北秦大皇册封为敏锐郡主,同飞廉女将享有同样待遇,纸张营造司的当时大儒庄典儒的女儿庄青夏,再一次以璀璨的光芒闪动天地,跃进了众人的眼球之中。
北秦之地长风倒卷,百草动摇,冥冥中有无数双眼睛,盯在了明日的采礼之日,黑暗中,有太多人仰望着东边的日头,静候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