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叶子掀开车帘望着连绵的山脉,若有所思。
那日,顾将军为顾荣举办状元宴,她因得罪了宋柔平白挨了打,可顾荣不但不帮她求情反而还斥责她不该顶嘴,她当即就推开他跑回房间。可她忍了半天,却越想越气,索性就直奔顾荣书房想找他理论。
结果,人家还在前面吃喝玩乐呢!
她一气之下随手抓起砚台就丢,也不知触了什么机关,书柜突然向后翻开,一个暗室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走了进去,很容易就看到被他放在桌案上的一枚木制的兔子挂坠。
她脑袋瞬间就“嗡”了一声,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因为,那挂坠正是五岁时父亲为她亲手雕刻的生日礼物!
但这挂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还记在六岁生日那天,她在后院放风筝时遇到一个迷路的哥哥,他长得非常漂亮又有礼貌,害她差点就被美色所迷,于是她故意板起脸审问,方知他是应他父亲指示要到爹爹书房藏贺礼,以给爹爹一个惊喜。
一听贺礼,她眼睛瞬间就亮了——那不就是给自己的礼物嘛!
于是她非常热心的帮他指路,最后还把身上的兔子挂坠作为回礼送给他。
可是之后的一切却不是她所能预料得到的……
在刑部大牢中母亲无意中透露是因为他们搜出父亲书房的一封秘件,而那封秘件显然是被人偷偷放入栽赃陷害。她突然就有不好的预感,便把今日碰到大哥哥的事跟母亲说了。
谁知,母亲听完怔忡了半晌,一边抱着她,一边哭:“晴儿,忘了这件事,忘了它,就当从没发生过,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当时她还不明白,只以为说出来就可以救她的父亲和哥哥们,于是她不顾母亲的阻止,凡是遇到陌生人她都要说一遍,结果没有人相信她——相信一个刚满六岁的女娃娃。
现在,她明白了母亲的苦心,想必母亲当时就已预料到结果,并猜出那个大哥哥就是当时年仅九岁的顾荣。可母亲却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过,是不想她自责,更不要她报仇。
可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谁想她在六年后竟阴错阳错地进了将军府,又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一切都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也难怪顾荣在第一次见到她脖上的玉兔会显得惊讶不可置信,当时她还误以为他是贪其贵重想占为己有呢。
现在想想,因为两个兔子挂坠的材质虽然不一样,但样子和刀工都是完全吻合,所以他那时才会质疑她的人品,以为她是捡的或者从哪偷的吧。
叶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还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恁有缘啊。
“叶子,你没事吧?”清澜听到动静,隔着车帘担忧地道,“三公主他们也是不知实情,你别往心里去……把这个抹在脸上,一会儿就消肿了。”说着,递进来一个白瓷药瓶。
叶子即感动又无奈地接过来,她哪里会在乎这点小伤,不管怎么说都是她欺骗在先,慕容雪这么激动也无可厚非。
“这几年,谢谢师兄的协助,不然想扳倒顾家凭我一己之力还真不一定能办到。”
车外的清澜愣了几秒后,失笑:“你这声师兄叫得还挺顺口的。”
叶子骄傲地点头:“那是。”
清澜知道辩不过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年他确实是奉师父轩辕柏之命来将军府的,不过不是因为她,而来找一件东西。正好那时许大夫不想继续在将军府干了,于是他给了许大夫一笔钱,以徒弟之名顺理成章地混进将军府。
不想,却在那里遇到了叶子。
只是此叶子非彼叶子,她虽然相貌没变,但言行举止都已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叫花子,尤其是那双带着灵性的大眼睛,尽管清澈如夕,却带着一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冷傲。那不是一个乞儿能有的眼神,那是如众星捧月处在云端的世家贵气,是与生俱来难以磨灭的。
后来经过几次试探,他确定她不是原本的“叶子”而是另一个人,却依然让他心动。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将自己多年前曾被“叶子”所救,并与她朝夕相处数日之事告诉她。
他没想到这个叶子在沉默片刻后,居然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坦白相告。那样隐讳的身世,那样离奇的经历,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信任才能说给一个陌生人,那是在拿性命作赌注。
他震撼的同时深深地动容,他答应帮她隐瞒,并且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有一天,她说找到仇了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帮她把收集到的证据悄悄交给宋尚书,还帮她跟白将军传递消息,甚至暗中监视顾将军的一举一动。
但是当看到她与顾荣逐渐加深的感情,他即涩然又担忧,所以一再提醒她,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不过,现在即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只希望她可以走出阴影,重新快乐起来。如果可以,他愿做抚平她伤痛的那个人。
车轮滚滚,碾平松软的雪地,带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两颗心,驶向未知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