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收刀,再机械地挥出。
根本就来不及躲闪,也没有躲闪的空间。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大雨倾盆。
黑色的天空已经亮开,变成黄疸色的惨黄。
泥泞的大地,红色血液奔流,被雨水冲出一条条小溪,顺着山坡流下,被纷乱的脚步踩碎。
眼前的形势是如此地危险,高原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危险的境地。如果说以前的战斗自己都占了压倒性的优势,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有一种参与游戏的快乐。而今天的厮杀是如此真实和直观,刀切入肉体,自己一样会流血,一样会疼。
这个世界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残酷。
闭上眼睛,前面一样是悬崖。一样会疼,一样会死。
身体开始僵硬,手越来越酸软,每一刀都仿佛是最后一刀。
明军被三人的悍勇给惊住了
正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李岩已经组织好混乱的士卒冲了过来。坡上到处都是人,闯军端着武器整齐地冲了下来。
远处更传来一阵奔腾的马蹄声,一袭红色披风在风雨中猎猎起舞。在最后时刻,红娘子的骑兵也来了。一个突袭,就将一大片开封守军砍翻在地。
明军的体力也已经耗尽,若不是看到李自成落单,强行鼓起一口士气,早就支撑不住。现在见闯军援兵已至,那一口气顿时泻了。
眼前的形势对明军而言,反而凶险异常。前有上万闯军步兵步步紧逼。旁边有红娘子的骑兵不时突袭,一个不慎就有全军覆灭的可能。
黄澎见事已不可为,叹息一声,摇动中军大旗,带着尚未混乱的开封守军且战且走,缓缓地退回城去。
闯军见开封军退而不乱,若再追击还得付出一定地代价。而且,战场泥泞不堪,眼前都是瓢泼大雨,视线混沌。步骑难以协同,不是一个适合决战的时机。于是,在李岩的一声令下,所有的队伍都停下脚步,目送黄澎和陈永福整齐地退回开封。
“这个黄澎倒也是个知兵之人。”李自成冷哼一声,用腰刀支在地上,勉力挺直身形。
“终于结束了。”高原和莫清顾不得地上全是淤泥,一屁股坐在地上,尸体在三人身边摆了一***,尸体已经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如同睡了过去。
高原长出一口气,低下头。让雨水顺着前额垂下的一撮头发瀑布一样流下去“高原无能,让闯王受此重伤,死罪。”
李自成一把扯起高原“高原兄弟快起来,若不是你拼死相救,老李我已经死在这里了。”他声音有些虚弱,左眼的那支箭还没有拔出,血不住流下,又被暴雨冲走。露出惨白的面皮:“好久没有亲临战阵,手都有些生了,今日却吃了大亏。哈哈,可恶。居然被人射瞎了一只眼睛。”李自成仿佛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反不住用手摸着高原的身子,查看伤情。
如果还是两个月的高原。此刻只怕已经被他感动得流下热泪来,并生出士为知己者死地念头。可现在的高原且不说心志坚定,单从身上肩负的那八万多百姓的重任而言,也容不得他有任何个人情怀。
既然李自成做出体恤下属的姿态,自己不表示一下也说不过去。
高原立即跪在地上,装出哭腔大号:“闯王呀,你的伤那么重,小的是死是活不要紧,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闯军百万弟兄怎么办。闯王,你还是快回大营找大夫上点药吧!”这一哭,声音很大,满面都是水痕,也不是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落到李自成眼里,他反到有些感动,小声道:“高原,过来扶住我,这么多将士都看着呢,老李我绝不能倒下。”
扶着李自成高大的身躯,高原和莫清默默地跟在后面。
雷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连雨也停住了。
“今年的天气还真是怪呀,已经十多年没见到过这样的大雨,每天都来这么一场,已经连续七天了。今年河南地秋收应该不错,我大军的粮草也有着落。”李自成好象对伤势浑然不觉,声音虽然微弱,但依旧不住地说话“高原你说得是,如果开封军挖开朱家寨地黄河大堤就麻烦了。等下我就拨一千精兵给你,对了,那八百骑兵也还给你。至于新增加的骑兵,还得让红娘子带,怎么说也得考虑到李岩公子和河南士子的感受。要打天下,就不得不笼络读书人,各方面势力都要平衡。希望你能理解。”
李自成说得坦诚,换上其他人只怕都就被感动了。可高原心中却不以为然。李自成这个人出尔反尔,朝令夕改也不是一次两次。如果他能增加自己的兵力固然可喜,如果不给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管怎么说,希望老李记得今天的话,尽快拨点部分给自己吧。朱家寨河堤防御面太宽,以他手头那点兵力根本没办法防守。
可等众人簇拥着李自成回到老营阎李寨之后,李自成就陷入了昏迷。李自成被陈永福射的这一箭非常厉害,又用的是破甲锥。羽毛箭在射穿铁盔之后,直接射进眼球。若不是有头盔的阻挡,只怕会直接射进脑子里去。如果那样,李自成肯定当时就死了过去。
箭头后面还带有倒钩,非常不好起出。
郎中一看伤势,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忙用剪刀剪掉箭杆,用手一拉,居然将整颗眼珠子都拉了出来。
昏迷中的李自成疼得闷哼一声,头一侧,又倒在一边。
医生已经吓得满头大汗,只得硬着头皮将吊出眼眶的眼珠子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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