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滔已怒得双目血红,冲到火枪手军官面前,一脚踢到他屁股上“射击,马上射击!你这个胆小鬼。老子砍了你!”
火枪手军官被王滔一脚踢中屁股,这才从迷糊中醒过来,立即提声下令。这一次,他使用的是平日训练时的分解动作口令。按说,这些口令只有在训练新兵时才用得上。上了战场又是另一套。可现在,火枪手已经乱成一团,再下令已经毫无用处。还不如直接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口令一步步来。
大概是平时训练是形成的条件发射。火枪手听到这种口令,下意识地随着命令开始装填弹药。很快,火枪射击阵重新布置完毕。
“射击!”到处都是火枪手军官的嘶吼。炒豆子一样地枪声再次响起。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浓雾又冷又腻,沾衣欲湿。在混沌一片中,密密麻麻的暗红的灼热的铅弹射出,
敌人实在太密集了。几乎不用瞄准。每一枪射出去,都能命中目标。加上火枪手现在已经换成一线阵,前一排火枪手只负责射击,后两排不在交换位置,而是不停装填弹药,将火枪朝前面狠狠地递过去,塞进射手手中“来了!”
“来了!”
“来啦!”
再也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浓烟熏得人眼泪长流。更多地尸体倒下。地上漆黑一片,仔细看去,却是已经凝固的血泊。千军万马在鲜血中来回奔突,如在一片巨大的沼泽中挣扎。
敌人地重骑兵就算再英勇,装备再好。也经受不住这样不停歇的打击。加上已经失去速度。呼啸一声,同时在陈留军阵前分开。仓皇地逃回本阵。
高原松弛了一口气,喃喃地对身边的徐以显说:“敌人的第二波攻势已经被我瓦解,传令下去,整理好队型,敌人的第三波攻势要来了。”
后金的第一波攻势是试探性质,他们攻击的重点是第二波地重骑冲阵。虽然在陈留长枪手地死战不退下被遏制,又受到火枪手的沉重打击,无功而退。但那种扰乱敌阵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应该又是一营轻骑兵的冲锋。敌人这是要扩大战果了。很快,后金第三营已经出现在陈留军面前。
“是!”徐以显传令完毕后,沉默片刻:“这仗打得不是我军的风格,这么打下去不成呀!我们耗不起。”刚才后金重骑兵的伤亡很大,因为是短兵相接,居然比第一波攻势时的那一支后金部队还大上许多。超过两个牛录彻底被歼灭。但高原军也付出极大代价,特别是长枪手,已经有超过一千人或死或伤,失去了战斗力。
高原“命令无畏营和长胜营,必须给我顶住。”可是,就这么顶下去,成吗?
高原也不敢确定,后金太强了,此时的建州强盗国力、军力都达到了他们历史当地颠峰。这是一支自从朱元璋那一代人起,两百年多年以来最强的军事团体。是冷兵器战争最后一丝耀眼的余辉。
中军的命令飞快地传递下去,无畏营还好些,只片刻,长枪手都提着武器重新排列好队伍。因为死伤太多,队伍也稀疏了许多。
德喜麾下的和尚们地上不停搜寻伤者,一具具满是鲜血地身体被他们从乱军中传递出来。
无畏营还好,这只军队异常地坚韧,,即便付出了多达百分之二十的伤亡,却还咬牙坚持着,透过面具看进去,那一双双眸子呈现出一种冰冷地灰色,丝毫不为脚下的血泊和伤者的惨叫而动容。
长胜营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当黄镇大声怒吼:“布阵布阵!”时,却突然发现长枪手久久不能恢复秩序,他大喊:“怎么回事,军法官何在!”现在,也只能对那些乱成一团的长枪手执行战场纪律了。
喊了半天,却没看到军法官。一个士兵大声号哭:“黄将军,军法官们在长枪阵被敌人破袭时,第一个冲上去补缺口,已经全体阵亡了!”
黄镇随着哭声看过去,却见分配到长胜营的十个军法官都倒在正中的大缺口前。身上都插着长矛。他们没有武器,有的只是一把腰刀和一根鞭子,这样的装备在面对敌人骑兵时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为了堵塞住被敌人打开的口子,这些勇敢的军官索性用血肉之躯直接朝敌人的长矛扑去。
在往常,这些军法官人见人憎,是军中最不受欢迎的一群。却不想在紧要关头,却没一个人后退。出:“蛮子叔,你打的什么仗呀!我们好好呆在陈留多好,为什么要来打后金,为什么呀?”
“这么多热血男儿,难道就要一个不剩地丢在这里吗?”
后军的第三波攻势来了。
枪声一片接一片,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喊杀声。
第三波攻势全是轻骑,他们将手中的弓箭如雨点一般射到陈留军头上,然后冒着枪林弹雨冲到阵前,将标枪同时投出。
“不能再这么死磕下去了。”高原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骑兵该出动了吗?”
徐以显摇头:“没用,岳乐手头还有两千预备队没有动用。我们这两千人冲出去,只怕”
高原轻轻一笑:“我说过要同他们正面交手吗,骑兵的主要作用是迂回,我将带一支轻骑兵迂回到岳乐的背后。”
徐以显失声惊叫:“战场就这么大点,什么迂回?难道你要通过大湖的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