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的杀人效率呀!”
又是一把马刀拉来,接着又是一把,眼前全是刀光、马嘶和纷乱的人影。
眼睛花得分辨不清东南西北,他只能猛力挥动长矛护住面门和咽喉要害。
身上的铠甲已经被拉出无数道口子,疼痛感终于来了,里面的棉袄已经被砍来,白色的棉花带着鲜血翻出,如春花一样艳丽。
记不得有多少敌人从自己身边冲过,时间是如此难熬。身边突然一空,眼前一亮,敌人的大队终于冲过去了。但一个少年人却满面怒火地站在自己面前。
“是你!”正是先前被自己打落马下的那个叫刘满囤的军官。
眼前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地上的积雪也被刘满囤带起。转眼,他已经扑到吴克善面前。
这个年轻人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满面铁青,面目扭曲。低平如铁锅的头盔下是惨白如刀的牙齿和伸出嘴唇的血红舌头。
“啊!”吴克善禁不住大叫出声,手中长矛狠狠刺出。
但敌人却将手中的马刀抛来,迅速地从马背上跳到地上。
长矛擦身而过,刘满囤也不停留,落地一刹那,悬空那只脚在地上一点,再次上马。“呼!”一声从吴克善身边掠过。
“好骑术!”吴克善心中感叹一声,这种标准的马上闪避动作即便是长在马背上的蒙古战士也不一定敢做。
但是,战场上却突然一片惊呼:“王爷!”
“王爷死了!”
“你他妈才死了呢!”吴克善想骂,但胸口却传来一股寒气。低头一看,那把马刀正好刺在自己胸膛上,上面刻着一句铭文:“成功成仁。”
中军大旗下,刚阿泰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这一幕。他本就是一个懦弱之人,见吴克山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心中自是大骇。敌人的的杀戮速度和手段让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随着吴克善的阵亡,军中已是一片混乱,大量失去战斗意志的士兵蜂拥着往后跑,冲得中军旗帜东倒西歪。
擅长骑兵突袭的蒙古人被汉人用骑兵打得满地找牙,这还真是讽刺呀!
作为中军大旗下职位最高的军官,汉军镶蓝旗固山额真刚阿泰很自然地接过了指挥大权。被吴克善压制许久的他能够接手这么一支大军,的确让他倍感鼓舞。但目前形势实在太恶劣,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平安地将这支乱糟糟的军队带回兖州。
中军大旗飞快舞动,刚阿泰颤抖着声音大喊:“稳住阵型,不能让敌人突破!”
看到大旗依旧高高矗立,众后金士兵纷纷拿起武器,重新集结。
这个时候,刘满囤军队已经冲到弓手之中,一阵乱砍,那一千弓手被尽数歼灭。
混乱在扩大。
陈留军的战马还在如暴风一样冲锋。
下一个目标是火炮阵地。因为他们都是马刀骑兵,又深陷敌阵,却也付出不少代价,超过一百骑兵死在人海之中。
一支火把扔进了火药中。
无论敌我都飞快地闪开,有一个后金士兵躲闪不及一头扑到在地,绝望地哭号。
惊天爆炸声传来。火炮高高飞起,气浪将躲闪不及的人和马掀起,在空中扯得稀烂。
火光中,刘满囤向大旗下的刚阿泰咧嘴一笑,领着大队人马缓缓地离开,潇洒地同后金军阵脱离接触。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我军的远程打击力量,现在我军弓手和火炮被全歼灭。接下来便是”刚阿泰心中一凉。
同主将不同,后金士兵却都松了一口大气,精神开始放松。毕竟,刚才仗打得实在太苦,能够击退敌人确实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
大概是为了印证刚阿泰的预感,脱离接触的陈留骑兵在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突然一声喊,再次冲来,架刀于马颈一侧,平平地沿着后金军阵削过。
惨烈的战争再一次开始,缩成一团的后金步兵一个个被飞奔过去的敌人借着马力削翻在地。轰隆马蹄声中,一排又一排人头跳上空中。
刚阿泰被这骇人的奇观惊呆了。
敌人从左翼跑过后拐了个弯冲到右翼,然后又是一个折返,如此循环。
失去远程打击手段的后金军彻底被动。
太阳升起,日在中天,但风却更大,萧瑟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