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之场,止尸之地。”
“啊!”岳乐做了个可怕的噩梦,在梦中,他看见高原的骑兵浑身钢铁地冲来,剽若疾风,猛如游龙。那些不带感情的眼神从铁甲面具的缝隙里投射出来,仿佛刚从地狱里浮上地面的鬼魂。
在梦中,他指挥着军队奋力抵抗着这些端着长矛的厉鬼。他甚至提起长刀亲手将一个敌人砍成两段。可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敌人被砍开的身体里火星闪烁,一大团乱麻一般的红绿线索跳将出来。强烈的弧光瞬间迸出,遍地都是被这白光烧得蜷曲的尸体。焦臭将岳乐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们不是人,他们不是人”岳乐大叫一声醒过来,一翻身坐在马车上,只感觉浑身都是冷汗,一颗心脏跳得几乎要爆炸了。
虽然心跳气喘,可身上却冷得厉害。血液缓缓地在血管里流动,冷气如同坚硬的冰块在身体里运动,冰冷的刺痛渗进骨子里去了。
他不知道这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凶是吉也无从把握。如果在沈阳,他还可以让萨满给自己看看,虽然他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些。“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有的事情圣人不愿谈,也不知道该如何谈起。
也许,回避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吧?
天光从东方扑来,苍白而冰凉,虽然无风无雪,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缓慢,犹如步履蹒跚的老人。在地平线上徘徊。
心慌得厉害,屏住呼吸,身边的队伍如一支死人大军在黑色的土地上垂头丧气向前走去。没有人说话。没有金鼓地声音。旗帜低低地垂着,在旗杆上裹成一团。木轮在车轴上“吱啊!”地响着,摩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声音。无头无尾的军队静默无声,只脚步声纷乱地响起,没有人说话,偶而传来几声咳嗽。
岳乐猛地坐了起来,心跳得厉害。嗓子里又干又疼。他伸手往旁边一抓,却抓住一本书。想了半天,又扔到一边。换一只手握在刀把上,心中这才安宁了许多。
现在地后金子入关大军形势已经严重到不能在严重的地步。前面有周延儒的十万大军堵截,要想回到辽东就不得不再次面队明军这个老朋友。据可靠情报,周延儒的军队现在正驻扎在通州,而白广恩的军队则在芦沟桥。白腾蛟守顺义。如此一来。后金军要想从古北口回辽东,就不得不直接面队这三路大军。但若放弃古北口,转东而趋,路上却是关山重重,蓟州、遵义、山海关,城高路险,加上又有关宁军的堵截,岳乐不认为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虽然内心中对明军异乎寻常地藐视,但岳乐现在却不敢肯定他们会不会过来拣便宜。现在地后金军已经到了最虚弱的时候,压倒骆驼的也许只需要一根稻草。你可以藐视他们,但你不得不提起精神关注。
这都不重要,最可怕的是,高原的大军出发了。
在此之前。他对高原这个闯贼部将是非常鄙视的。可一战之后。这次入关的后金精锐几乎尽丧于陈留军之手。这次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后金好象都占了压倒性地优势。无论是战场选择、军队人数还是战斗经验,后金都比陈留强上一筹。而战争从一开始也同他预计地一样,只一个照面,后金铁骑就给了敌人极大杀伤。
陈留军的死伤也越越来大,一队接一队步兵被后金骑兵尽数突翻在地。可敌人就是不崩溃,一个士兵倒下了,后面那个提着长枪踏着地上的血泊补充上来,然后再一个。
满眼都是纷飞的战火,惨烈的叫声连成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敌人也在这样高强度的战役中越来越少可他们还是没有崩溃。
“明明伤亡已达到五成,要知道,若是明军,一成伤亡就足够让他们陷入混乱了。可他们,可他们为什么他们还不败,天啦!”岳乐痛苦地叹息一声,右手死死地握中刀把,手背上的青筋蚯蚓一样跳动。
也就是这样,他被敌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结局不言自明然后,后金大军混乱了。
难道,天命真不在我大清?
浑身冷汗突然沁出,背心又痒又疼,岳乐的瞳孔有些散开,眼前的景物也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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