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北岸的甘雨声是否借来天津个守军将敌人顶住?这个时候,敌人的浮桥想必要已搭建完毕。若让他们逃了,却是一个大麻烦。”高原的鼻血总算止住了,但鼻腔里全是干涩的血粒子,一揉,沙沙地响。
刚开始,在同后金大军接触之后,陈留军一阵猛攻,确实给后金已沉重打击。可吃了些亏的后金部队收缩防线之后,仗就不好打了。部队的伤亡也开始多了起来,尤其是镇远营。本就人少,伤亡几百人之后,不得不从民夫中补充兵员。
如此一来,陈留军的攻势有所减弱。
毕竟,后金大军的东路军还完整,也没动陈留军直接交过手。这些狂妄的建州人还不知道高原的厉害。因此,若在这里同敌人决战,不太合适。再说,此地地势狭小,大军团也展不开,敌人又修筑了大量的工事。根本就不给陈留人以决战的机会。
对后金而言,时间紧迫,能拖一时就是一时。
也因此,会战从一开始就陷阱入了令人懊恼的堑壕战和消耗战。
对面的人实在太多了,不但有好几万后金士兵,还有三十万百姓,人挨人,人挤人呆在一个狭小的区域之内。若后金敢于同高原决战,第一时间就得让他乱成一团。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原这一着下了步臭棋。没有第一时间咬牙冲进去,将敌人打乱。如此一来,有点打烂仗的趋势。
听高原这么说,身边的徐以显小声道:“将军不必忧虑,就算浮桥已经搭建完毕,而天津明军也不出城阻击。敌人要想全身而退。却不是三五日就能做到的。其实,我军还可在给阿巴泰一点压力,逼他丢掉人口和辎重渡河。如此一来,我军的战略目的可算达到。有那三十万人口,有那一大批财富,有将军日在中天地人望。将来经营山东。当如举翼之鲲鹏,扶摇九天也!”
“住口!”高原低声怒吼:“若走了后金主力,将成中国之大患。本是一举挤掉这个脓包的时候。如何能够放过。不能全歼敌军,就是彻底的失败。倒是你老徐。”高原的语气很不友善,他对徐以显上次驱使百姓功城一事相当地反感。本打算重重治罪于他,可是,军中诸军对徐以显的策略赞不绝口。而且,老徐在青县战役中又立下大功。可以说,如何没有他的计策。现在地陈留军还被岳乐沾在城墙下面。就算饶过青县来天津,后勤路线也被岳乐卡断。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此一来,高原倒不好说什么。
两下功过相抵,徐以显没受到任何惩罚,这让高原心中很不是滋味。
二人以前的密切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徐以显倒也自觉,时刻小心谨慎地做人做事,让高原挑不出毛病来。以前地友谊已经彻底地转化成为君臣。
听高原发怒,徐以显忙应了一声“是。”却不敢再多说。
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还是高原首先忍不住了:“老徐,你怎么不说话了。”
徐以显突然一施礼;“高将军。我想转为文职,不带兵了。也好过几天安生日子,如果您同意,就让我去济南府吧。那地方地富人多,我想为将军治理出一个巩固的大后方。”济宁大战之后,陈留军的势力已经完全渗透到山东来了。除了登莱两个军镇,其余地方都已经落到高原的手里,大量的文官被派驻地方。在陈留文官的努力下,山东地基层政权也建立起来了。
看高原的意思。陈留军将把战略重心移到山东。毕竟河南实在太穷,又强邻环视,腾挪空间实在太小。现在山东基本都在高原手里,那才是天高地阔,前途光明。
此刻,荀宗文正坐镇兖州。鲁地和鲁南算是稳固了。但济南却还需要得力之人看家。既然高原对自己大为不满。加上自己又乘他病倒的机会假军令攻青县,犯了大忌。自己现在参赞机要。权位虽然不高,却坐镇一等一要害的机构。换任何一个人主,都容他不得。
青县之战过后,高原虽然为百姓的死伤痛心疾首,却迟迟没有拿徐以显问罪。这让老徐心中不安,他认为,高原一定是在找茬子想杀自己。
为了保全身家性命,有贪恋军中的权位,徐以显不得已出以退为进,出此下策。高原素来耳根子软,如此一来,或许是一条好计策。
“什么,你想撂挑子不干?”高原猛地跳了起来,他指着徐以显大叫:“你什么意思,青县时你驱使百姓攻城致使上万百姓死伤,我还没找你,你倒不满意了。现在又说不干,你倒有理由了?按我高原的脾气,你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早就一刀砍了。”
徐以显叹息一声:“将军,当初我做你俘虏的时候,本就没想过活下去。幸遇将军仁慈,留我一命,并委以重任,让以显在你军中一展胸中所学。如此知遇只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是报答不了的。高将军,坦直兄,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得让我走。你想过没有,作为一个幕僚,我徐以显就敢借你地军令调动军队,如此下去,群相效尤,如何得了。将军事业越来越大,但不可以用常人的道理来做事。因此,徐以显必须去除军职,为来者戒律。”
高原呆住了“这是什么道理,没这个道理呀?”
徐以显冷冷地说:“这是为人君的道理。为君者,军权当摆在第一位置。任何敢于染指的人,都必须毫不留情地铲除。将军,就从我这里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