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宋氏正侧对着房门,素手狠揪着银红洒花椅搭,眸里寒光烁烁,盯着跟前跪地求饶的两个嬷嬷含怒带恨。另一侧,奶嬷嬷抱着孱弱的小格格极力缩在阴影里,小格格受了惊吓,哭泣不止,可声音却弱的犹如猫叫,断断续续,听着就让人揪心。
“主子。”韩嬷嬷略微担忧的目光扫罢小格格哭的有些发紫的脸,想对她的主子说点什么,可待触及宋氏那择人而噬的寒光,终是将满腹的话咽在腹中,选择了静默。
“嬷嬷,这两个狼心狗肺的老货竟背着我诅咒大格格!嬷嬷快叉了她们去见福晋,告诉乌拉那拉氏,这种阴毒的奴才本格格消受不起!”
宋氏话落,韩嬷嬷就疾呼:“主子慎言!”
宋氏红了眼圈:“嬷嬷,你知道她们怎么说我的大格格吗?作死的她们说大格格娘胎带疾,如今又体弱多病,眼见着是活不过周岁的!她们还商量着,要去求福晋恩典,唯恐大格格去了要连累着她们两个陪葬……嬷嬷!大格格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我如此宝贝着的闺女,岂容她们这些个奴才作践!!”
宋氏狠狠摔了几上的杯子砸向了那两个嬷嬷,两嬷嬷惊恐交加尖叫着饶命,韩嬷嬷看着愈发不堪,让屋里的大丫头拿了绳子和抹布,合力绑了两个嬷嬷,塞了她们的嘴。
韩嬷嬷拿手背楷把额上的汗,来到宋氏跟前低声规劝:“这两老货死不足惜,打死了给福晋报个备就是,主子莫要再说些招祸的气话。”
宋氏拿帕子拭了眼角的泪,犹有不甘:“我不是不明白轻重,只是心里边搁不下这口气!当我宋遥如张子清那个傻货,连谁派来的钉子也看不出?三个奶嬷嬷,她乌拉那拉氏就安插了两个,当真对我大格格‘另眼相看’呐!生了女娃她都不放过,若当年我生的是阿哥,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我恨,嬷嬷我恨呐,我的格格为什么为娘胎带疾,为什么会体弱多病,她乌拉那拉氏心知肚明,这都是她造的孽!”
韩嬷嬷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眼那面如死灰的两个嬷嬷,这个老货铁定是留不得了。韩嬷嬷的目光扫过阴影里瑟缩的奶嬷嬷,意味不明。
“秋菊,你去房门口守着,莫让任何人靠近。”
韩嬷嬷低声嘱咐,先前给她打帘的大丫头感激的看了韩嬷嬷一眼,迈着莲步快速离开。
这回宋氏已从仇恨中清醒过来,吊起的眉眼闪着寒光,看着让人心惊。
“嬷嬷,宫里头人蛇混杂,我这屋里也多得是牛头马面,这么多年来,要不嬷嬷帮衬着,怕我宋遥早已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更遑论平安生下大格格了。”
韩嬷嬷忙跪地磕头:“主子说的是哪的话,当年要不是恩公大义,奴才一家老小怕是要去阴曹地府报道,哪里能活的像现在风光?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唯有尽心尽力服侍主子,若能帮着主子一二,那也是上苍给的天大的恩典了。”
宋氏虚搀了韩嬷嬷一把:“我爹当年不过是做了他该做的,不想嬷嬷感念至今,恰也说明嬷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嬷嬷快起,你我的情分不同他人,用不着这些虚礼。”
“主子抬爱,但尊卑有别,礼不可废。”韩嬷嬷顺势起了身,但态度依旧恭谨。
宋氏低叹:“嬷嬷凭的多礼。嬷嬷,今儿我也倦了,大小的事物也提不起劲处置,还劳烦嬷嬷替我将事儿给办了。”
宋氏意有所指的话令韩嬷嬷垂了眼皮:“主子放心,奴才会给主子处理妥当的。主子安歇,切莫再伤身,养好身子再生个小阿哥才是正经……”
看听到这里,张子清的精神力已经告罄,只得意犹未尽的收回灵识,拥着软绵绵的寝被咂巴着嘴回味着刚才得来的信息。
韩嬷嬷是宋氏倚重的心腹嬷嬷,为人老练又谨慎,不恃宠而骄又不居功自傲,看来宋氏这么多年来所做的辛秘之事大多也经她之手,由此也就不难理解她的过度谨慎,毕竟知道了主子这么多的内幕,不谨慎就死的快啊。
三个奶嬷嬷其中两个是福晋安插的钉子,这倒有点意思,若说福晋安插钉子,她信,可若说福晋插钉子不止还一下插一对,张子清就要笑了,一个明显孱弱的注定要早夭的格格也能让堂堂福晋如临大敌着,不是福晋傻了那就是她魔障了,可显然,那个能在外界赢得贤惠之名的福晋不是个傻的,人精明的很,断不会出这样的纰漏。既然那钉子不是福晋的手笔,那这钉子的来处就饶有趣味了,看来有人是想坐山观虎斗,想要宋氏和福晋掐啊。
宋氏的今个的一番话可谓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看来那叫秋菊的丫头韩嬷嬷还挺看重,可剩下的那三个奶嬷嬷……怕是凶多吉少了。张子清倒没有什么感慨,毕竟在那人如草芥的末世呆过的人对生命怕是早已化为骨子里的漠视,个把个人死去对她来讲似乎已习以为常,唯一能让她感叹两句的,那就是无论在末世还是等级尊卑森严的封建王朝,弱者是没有生存的权力的。
张子清秀气的打了个呵欠梦周公倒计时,她暗自思忖着,明个一定得抽个机会去将那棵‘神奇的草’弄到手,那棵草周身冒着的浓郁灵气可是她的精神食粮啊,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