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还是要给的,第二日,依旧于卯时带着府里的两位侧福晋去了隔壁的八爷府上。
八爷福晋郭络罗氏看着各府的福晋无一缺席的全部当场,一种隐晦的得意在心里慢慢滋生起来,眉梢眼角都忍不住向上轻扬。
携着各府上的福晋走在前面,至于那些向来不如她眼的侧福晋们,她无形中将她们隔开,让她们远远地在她身后跟着,在她眼中,只有各府的福晋们才配与她并行,其余的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还是离她远远的好。
跟在后面,李氏气的一张脸发红又发青,张子清怜悯的看她一眼,这么多年了,咋的还想不开呢,那位就是极端女权主义者,恨不得杀进全天下小妾的,跟这位较真,较真的过来么?
可想而知,本来太后娘娘就大概因着康熙和老八的事心里不痛快,现今一看老八福晋竟以凌驾众人之势率领众福晋前来看她,不由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自然是对这一众人见也不见,直接让人给请了回去。抚着胸口太后连连叹气,到这份上了老八福晋还看不清形势,还这么大张旗鼓的瞎闹腾,这不是戳皇帝的眼窝子么?
乘兴而来,最后却落了好大一个没脸,郭络罗氏心里的羞恼可想而知。回府后发了好一通火,众人小心翼翼劝说暂且不提。
得闻此事,年羹尧执起折扇抚过含着笑意的唇角,上天不薄待,他一直苦等的机会不是就在眼前?
“云珠,你过来一下,爷有事情吩咐你做。”
纳兰云珠是清代著名词人纳兰性德的女儿,从十六岁嫁给年羹尧成为年家的媳妇开始,她就恪守本分孝顺公婆,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里外操持着,多年如一日,使得年府上下提起这位二太太没有不交口称赞的,就是她那极为挑剔刁蛮的大嫂,在她跟前都是笑脸相迎的,平日里也相交甚好,有什么事都会跟她来说。
虽然纳兰云珠没有继承她父亲的才华,可她却继承了他父亲的聪慧,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该做,不该说不该做的她一样也不会去做,对于夫君的话她也向来言听计从,且办事也向来利索,所以哪怕这么多年来她无一儿半女,依旧深受年羹尧的爱重。
听得她家爷如此说来,纳兰云珠忙放下手中活计,赶了奴才出去让她贴身丫鬟关上门在门外守着,她则来到年羹尧旁边,目光柔柔的在她家爷俊雅的面容上流连着,柔声道:“不知爷有何事要吩咐云珠去做的?”
对于这个知书达理的贤内助,年羹尧向来都是满意的,吩咐她办事他也放心的很,凑到云珠耳边他低声说道:“待会见到大嫂时,你如此说来……”
细细耳语一番,云珠点头:“云珠晓得了,爷放心就是。”
年羹尧温柔的看着云珠,握着她的手道:“家里的情况爷也不是不知,爷也知道这些年来让你跟着爷受委屈了。再忍忍云珠,爷不会呆在泥洼里太久的,等爷扬眉吐气之时,便是你妻凭夫贵之日。”
云珠抱住年羹尧的腰身,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胸口上,声音无不动情道:“妾不要什么,只望爷心里能始终腾出块地方给妾身,妾身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年羹尧回抱着她,温柔的笑道:“真是傻,爷整颗心都是你的,哪里还用得着腾?”
云珠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略带苦涩的扯了唇,女人韶华易逝,男人向来又喜新厌旧,更何况她家爷又是如此俊美无俦惊才风逸,外面年轻漂亮的女人想必都趋之若鹜,他的眼里又岂能始终都看得见她一人?男人的誓言,多半是信不得的。
翌日,八福晋屋里,一穿着草绿色旗装的女人不知在添油加醋的向八福晋说着什么,若是打眼细瞧,这妇人二十七/八的年龄也生的一副娇艳的好相貌,只是两唇削薄倒是显得整个人凭空多出三分刻薄来。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年羹尧大哥年希尧的妻子马佳氏,仗着年希尧在工部做侍郎加之她公公和夫君都是八爷铁杆支持者,她才有幸得眼高于顶的八福晋高看一眼,再加上这马佳氏为人善于溜须拍马又能投其所好,所以很快的她就得了八福晋青眼,八福晋也能多给她一份体面,允她能三不五时的来这八爷府上走动。
听着这马佳氏细细说来,八福晋倒是眸光一动,放下了手中杯仔细听她说来,待她说完后,面上不由浮上深思之色,继而抚掌惊喜道:“好,这主意真是妙,马佳氏你倒是为本福晋出了个好主意,当真没辜负本福晋往日对你的厚待。”
马佳氏心下得意,面上却谦虚道:“福晋谬赞了,奴婢念及福晋对奴婢的厚爱,所以时常茶饭不思为福晋谋大计,绞尽脑汁才想得个拙计,拿来福晋这里献丑难得福晋还不嫌弃,那是奴婢的福气。”
八福晋挑眼看着她笑道:“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放心,谁对本福晋忠心本福晋心里头清楚着呢,日后定有你的造化。”
马佳氏一听当即喜不自胜:“奴婢谢过福晋恩典。”
却原来是自打前头被太后娘娘落了好大一个没脸后,八福晋一直郁郁寡欢一直憋着劲想要扳回一局来,这不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来着,这马佳氏可不就来给她出主意来了,她就建议八福晋何不二次下帖约众福晋去寺庙给太后娘娘祈福去,既可以立威又可以向天下人传达她八福晋的孝心顺道还能搬回一局来,何乐而不为?毕竟众福晋给太后娘娘祈福这善举,太后娘娘总不会大费周章的下懿旨勒令她们不许去吧?
八福晋拊掌叫好,称这主意极妙,想起一茬,不由又问:“京城寺庙这么多,依你来看,选在哪出较为妥当?”
马佳氏想也没想的开口道:“这点依奴婢所见,自然是选个远一些的寺庙为好,最好是寺庙建在山上的,到时候到了山根底下,福晋可让其他福晋徒步走上去,毕竟这样才能以表孝心不是?传到天下人耳中,哪个会不夸赞咱八福晋的纯孝?”
八福晋听罢心下也有些心动,不过还是有所顾忌:“各福晋到底身娇体弱,只怕会有不妥。”
马佳氏眼珠子一转,道:“那可以在半山腰上再徒步上去。当然,那些侧福晋们比不得各位尊贵的福晋,那些皮糙肉厚的,让她们多走走多给太后表表孝心,那是她们的造化。”
不得不说这位马佳氏的确会投其所好,这位对全天下小妾怀着一百二十分恶意的主,闻言哪有眼睛不亮的?粉拳猛一锤桌面,八福晋冷笑:“说的是,那些贱人全都命硬的很,走段路还能累死她们不成?”
马佳氏添油加醋:“哎哟福晋,说到这奴婢倒是突然想起前头一件事来,这是听我们家老二媳妇说的,当时奴婢听了哟,可将奴婢气的哟,整整一日都没吃得下饭。唉,奴婢也知道福晋最为听不得这种事,倒是一时不知该不该跟福晋您说”
八福晋的脸上浮上了层阴厉:“可又是哪家小妾在兴风作浪?哼,本福晋就知道,这些个小妾哪里有安分的!可恨男人都被色蒙了眼还不自知!”说着又气愤的拍下桌子。
那马佳氏小心看了八福晋一眼,接着叹气道:“说的可不是,咱们女人就是苦,男人的心全都让狐媚子给勾走了,哪里还记得家里头为他操持的发妻。今个奴婢说的这个可了不得,也是我们家老二媳妇跟我说的,说我们家老二那日带着妹子去上香,谁知回来的途中竟碰上了位爷,福晋您可知是哪位爷?”
八福晋看她:“别跟我吊胃口,有话就说。”
马佳氏连连称是,道:“是四贝勒爷。”
四贝勒?八福晋睁大眼,她深知这位主平日里是多么的不苟言笑多么的自律,在众多皇子中也是后院妻妾较为少的,难不成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位主在外头也是拈花惹草有什么桃色事件?
八福晋立刻打起了精神听那马佳氏细说,马佳氏便手舞足蹈的将纳兰氏跟她说的一一道来,每个细节都刻画的相当清楚,仿佛当时她就在旁边从头看到尾似得,有的没的全都添油加醋的说一通,最后终于将八福晋的火给勾了起来。
“果真是狐媚子,真是可怜了四嫂!”八福晋拍着桌子直恨声:“光天化日的就勾引自家爷,真是好不要脸!对了,你家老二可看清了她是四嫂府上的哪一个?”
马佳氏想着那纳兰氏说那女子长得跟心若倒是相似,便回忆着心若的容貌向八福晋回道:“巴掌大的小脸,杏眼柳眉,皮肤也嫩白的,一笑两嘴角还有梨涡的……”
八福晋一拍桌子:“定是那张佳氏了!往日我就看她不顺眼,偏的四嫂还说她老实本分,也就是四嫂忠厚,看谁都是好的,瞧吧,这不这不这狐媚子当真就将四哥的魂给勾去了!”一边有着对四福晋的同情与同为正室的同仇敌忾,另一边心里却暗藏着一种对他人不幸遭遇的不为人知的隐晦快/感,八福晋虽面上还是盛怒之色,可心里却奇怪的气顺了,挺了挺腰杆,她觉得既然是妯娌,她就有义务去给四嫂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