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嗯。”“我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不知道弟弟单独和别人相处是什么样子,但和我在一起时,他却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多话,而且总爱说些或有或没的。至今没被他烦死的原因,最大的功劳归功于他的声音。
吧净纯正如一汪清泉般的中性嗓音,清澈纯美的柔和音质,撒娇的时候有种甜甜的懒懒的气质,有种听着把心都溶化了的感觉。
所以对付他多话的毛病就是尽量不去注意他说话的内容,只听他那有着甜美的声音便可以了。
“好像有个外国人一直在跟踪我们耶,从校门口出来便这样了。”
“也许被我的美貌迷惑住也说不定哩。现在到中国的外国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东方情结,何况是见到我这样极具东方美的女子”
“姐姐!”
小薰手臂紧了紧,不太高兴的打断我的话:“不要不注意我说的话,真的是外国人啊,在右边人行道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穿着白风衣,金色头发的人。”
“也许他只是和我们同路同方向而已。”
“可是我一直觉得他直盯着我看。”
“啥?”难道这个外国人的目标竟是我可爱纯洁的弟弟,死变态洋鬼子。
“姐,你在生气?”
身后的小薰明显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
“小薰,想不想知道他是不是在真的跟踪我们。”
“嗯。”“那你可要坐稳了。”
把车速提到高档,深吸一口气,我用力的蹬着踏板向前冲去,同时不停的按着响铃,超越前方的单车,风在耳边呼呼地刮着,却并不觉得冷。商店街的街景人群树木车辆全“唰”的一闪跑向身后,小薰在后面笑着:“姐姐,再快些,再快些。”
你想累死你老姐啊。虽然这样想着,但我踏得更为起劲,响铃打得震天响的从几个小学生的车阵中穿行过去,同时不忘回了一句:“想和姐姐比单车,你们再等一百万年吧!”
“啊,姐姐,那个外国人果真在跟踪我们。”
小薰叫起来,与其说惊讶还不如说是“我猜对了吧”般得洋洋得意。
“他在人行道上追着我们跑过来了。”
“没甩掉他吗?”
虽带着弟弟,又在下班的车潮中,但每小时二十五公里的车速已不算慢了,一般人怎么可能追得上。
“没有,他那金发在人群中特别刺眼哩。啊,越来越近了。”
什么?普通人的速度顶多每小时六公里,怎么可能超越我的车速。
“也许我们该会会他才对。”
呵出的白雾喷到脸上,有种湿湿的不快感。想起要是出汗,内衣贴在身上的感觉更为难受,我决定停止这种强身健体的单车运动。
“到我们的小巷里不好。”
弟弟高兴的提议着,我点点头,车头右拐,进入行人道,钻进小巷中。
小巷是从家到学校的必经之地,处在两栋商业楼房之间,是我和弟弟无意中发现的?锩嬗幸恍┬∶琶婧托〕蕴粜┖贸缘募邂珊湍滩琛4酉锟诰弊咴级倜祝闶俏液偷艿茏淖n?br>
在一旁放好车子,我和弟弟跑到一家出租小说和光碟的小店,要了两杯热酸奶,就又凑到门口向巷口看去。
大概两分钟的时间,金发男子经过巷口向北跑去,但不一会,他又回到巷口东张西望着。“要不要向他打声招呼。”喝着热腾的饮料,我事不关己的问道。
“作为跟踪者,那一定要他亲自找到我们才会感到无上的快乐,我们何必打搅他的兴趣呢。”咬着吸管,小薰的话听着有些口齿不清,一点也没有同外国友人相见欢的国际观念。虽说如此,但金发的外国人很容易便见到在一个小店门前伸出脑袋叽叽喳喳说不停的两个人。
犹豫了一下,金发男子走了过来。
待他走近才看清他的容貌。一看便知是纯粹的白种人,金发蓝眼,高鼻、大嘴,下颔微有些尖,因此整张脸给人的感觉柔和不少。个子比小薰高一个头,但却不觉有多健康的样子,神情出乎意料之外得和善,不像想象中会偷偷跟在身后偷窥的人。
“这家伙长得满英俊的嘛。”
听了我脱口而出的话,小薰冷冷地哼了一声。
而且白色非常适合这个金发男子,穿着白色风衣站在我们面前的他,与这个灰蒙蒙的世界完全不相符似的,非常洁泽纯雅。
英俊的金发男子惟一令我不爽的是,他的目光一直盯住小薰,一点也没注意到我个可爱美丽又温柔的姐姐。
他盯着小薰说了一大串某种音节的语言,小薰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我说:“听着怪熟悉的,就是听不懂。”
“那给他讲若是想在中国旅游观光,允许他说英文,若是长住的话,乘早练习说好中文。”我好心的让小薰提醒他一下语言问题。因为我的英语会话只是“哈罗”级,小薰比我还好一点,为外国人指路没什么问题,若是聊些别的,便很吃力了。
“canyouspeakenglishorchinese?”
金发外国人仔细倾听着小薰说话,想了一想,表示听懂地高兴地点了点头:“我会,我会。”竟是正宗的普通话。
“看样子你是在找我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说着同一种语言,就是外国人也变得有亲切感哩。因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金发男子已由跟踪者升格为国际友人,因此问话口气也大为不同。
金发男子想说什么的又犹豫了一下,但是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小薰手上,低声:“可以帮我打开一下吗?”
小盒子长二十厘米,宽五厘米左右,质地仿佛是白玉雕成,盒子外并无挂钩及锁。小薰在手里掂了掂,皱着眉说:“很轻啊。”
“看着像白玉雕的,其实是塑料盒子吧。”
我凑上前去看的好奇心已少了大半,但警戒心猛得升起。
从小案母老师都谆谆教导我们不要拿陌生人给的东西,因为在此之总是伴随着无法预想的危险而这个塑料小盒里是塑料炸弹?毒气?不过金发男子的眼中没什么恶意,反而非常期待,应该不是那么危险的东西,因为他也在身边嘛
我眯起眼睛,冷冷地危险地看向金发男子,若小盒子中是玫瑰花或求爱信的话,我就马上一脚把他踢出巷口,让他做脚下冤魂。左看右看,估计盒内不会有什么危险品,小薰打开盒子。
疼。
在小薰打开盒子的瞬间,心猛得像被握痛似的,我捂住胸口,心脏仿佛要挣脱身体似的疯狂跳动着,我脸色发白倒退几步,退进店中,下一秒钟,心脏像被尖锐的物品刺穿一样血液逆流,痛若难忍,我低下头去,刺入胸前的是十字型权杖。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权身一刺入身体接触到血液,仿佛复活般,在体内肆意生长着撕裂着,痛苦如此真实让我失声尖叫起来。
“姐,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少年特有的中性嗓音如符咒般戳破我周身的幻象,胸口的痛慢慢平息,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捂着胸蹲在小店的墙角内,狼狈不堪的喘着粗气。后背湿湿的,不知因害怕还是痛苦所流下的冷汗。
书店老板从柜台后走出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几个借书还碟的人也好奇的看过来。我摇摇头表示没事,小薰把我扶起来,困倦的晕眩了一下,我靠在弟弟身上。感觉到额角布帛的滑动,我睁开眼,专注的为我擦汗的小薰有着陌生的俊逸感。
“姐姐。”握住手帕的手顿了顿,少年只是眨了眨眼,仿佛有魔法一样,水气迅速凝聚在他的眼中,但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流下来的可怜兮兮:“你流了好多汗,脸色又惨惨白白的,”语气渐渐变成哭泣似的声音:“我担心死了。”
“不准哭!再哭我便不理你了。”
真是的,刚才还感动于小薰终于有男孩子样子呢,结果俊美坚强的形象维持不到一秒又变回原形。
先把刚才突如其来的幻影抛在脑后,小盒子的东西现在更让我感兴趣。
“什么啊,里面什么都没有嘛。”
对于我的追问,小薰把已打开的小盒子给我看,里面果真空空如也。“比起这种东西,姐姐的身体更为重要,这次的心痛好像比以前更厉害,姐姐应该到医院再彻底检查一下,然后请假回家休息”
“那家伙呢。”
打断小薰罗哩罗嗦的话,我还在想那个金发男子若跟踪我和弟弟只是为了捉弄人,那也未免太无聊吧。
小薰的脸上却浮现出奇怪的神色,最终指向门帘外。
我走前两步掀开塑料门帘,看清门外的情形后,却又吓得手一松,往后倒退两步。
出租店外不知何是围了一大群人,注目的焦点却是单膝跪在门口的金发男人。
“他在做什么?”
金发碧眼的异族,俊帅优雅的青年,光这两条就让国人不注意也难了,偏偏他此刻又做出奇怪的举动来。
“不知道。”小薰摇摇头。“也许是想起什么来了。”他从兜中掏了掏,拿出两元硬币放在白色的小盒里向我示意:“外国乞讨者?”
“你眼睛睁大些。”我把两枚硬币从盒子里抓起来又塞回自己兜中:“光他那身白色大衣就抵咱爸咱妈三个月的工资哩。”
两人对视一眼,我们决定把盒子还给他准备闪人了。奇怪的家伙还是少沾染为妙。
我先掀开帘子出去,拍了拍半跪着的金发男子的肩,把轻如羽毛的小盒子递还给他。
“路西菲路大保尼?”
说的是普通话,但我听不太懂。他也不需要我听得懂吧,因为弟弟才出来,金发男子就面露狂喜之色的高叫着:“大人,路西菲路大人!”
“干,干什么?”
小薰从金发男子正跪着的地方横向慢移,然后快跑向我身边拽住我的胳臂,才中气十足的大声说:“你,你认错人了,我姓余,不姓路。”
“不,你是路西菲路大人!”
金发男子依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式移过来:“因为装有天杖的十字枷只有施术的人才能解开,这个十字枷已被大人你施了高级的法术了,任何强制打开的人都会身死魂散,所以能毫不费力打开十字枷并得到天杖的人毫无疑问便是路西菲路大人。”
“你胡说些什么呀。”相较于金发男子的兴奋激动,小薰只觉得啼笑皆非:“那种东西既挂扣也无暗锁,谁都会打开的,你寻人开心也有个限度吧。”而且里面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还天杖哩。
“喂。”我凑到小薰耳边嘀咕着:“他说什么术不术的,该不会脑子有毛病吧。”
“对呦。”小薰也凑过来咬耳朵:“还什么‘十字’哩,有可能是国外的邪教组织派来的人,说只要信他便可上天堂之类的,总而言之想害我们。”
所以,我和小薰的手用力握了握“跑吧!”
用力挤开看戏的人群,我首先跑到放单车的地方,提起车头,一个大回旋的确定好方向,跨上踏板骑了出去“走了。”拎起后座上的书包,小薰助跑两步,跳坐在后座上。
站起身弯起腰的用力蹬着踏板,单车迅速到达巷口,我摆好方向,向住宅小区冲去。
身后传来金发男子凄厉的叫声:“路西菲路大人,请不要抛下我,天界需要你啊。”
打了一个寒颤的,小薰用力拥住我的腰:“幸亏我们跑得快,他果真不正常”
亏他长的英俊温雅人模人样的,哎,世界上果真什么人都有哩。
***
这不是我喜欢的地方。
极目远眺,周围全是积雪终不化的雪峰,银光皑皑。角峰峰嵘,高耸天际。
白雪由山顶延至山脚,脚下是绵软的雪,有几株绿草,由雪被中撑脱出来,显出点点春意。不远处是一片大的冰湖。湖水由高山雪水汇集而成,平时清澈晶滢,绿似碧玉。而如今湖面冰冻着,只觉凉意。
四周有挺拔的云杉和依然苍翠的绿松,太阳悬挂在高远的天空上,惨白的丝毫不见热度。可以做成明信片上的溢满诗意,幽雅冷凝的极至美景,因为冷,所以成为我不喜欢的地方。
赤脚踏入雪中,冷气渗入四肢百骸,心脏都似要被弄僵了一般,呼出的热气,遇冷的化成丝丝白雾,在面前纠缠一会,而后消散。
是什么东西从天空飘呀飘的飘下来,在惨白的日光的照映下,闪着银白色的光,伸出手,落入掌心的是一片银色的羽毛。
轻盈而温暖。
太阳下现出一个小小的点,而视觉瞬间拉近,昂着头便可看清那是背后有着白色羽翅的有翼亚种,神的孩子,天使。
周身猛然刮起狂风,旋转着冲向天际。雪,树,草及泥土在风力的作用下飞升,折断,扯离和抛散。
风纠缠着有翼亚种的翅膀,如扯离小草一般扯离他的白色羽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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