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
“君大哥,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在说崔姊坏话,只是你们毕竟没住在一起;当你在瑞土带小孩时,崔姊一个人孤独地留在台湾,难免会觉得寂寞,想找人陪陪,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别生她气好吗?”
好矫情的话语、好做作的女人!君则思有种想吐的感觉。“我不会生气的。”
“唉,最可怜的是我大哥,还以为崔姊是喜欢他的,只要崔姊一声吩咐,就算三更半夜,大哥也随传随到。想不到崔姊早有丈夫,大哥根本只是被人拿来当作填充寂寞的玩具罢了!”周玉蝶一个人兀自说得开怀,浑然不觉君则思的心思早已远离。
他的目光定在二楼的阳台上,发现那沐浴在闪亮金芒中的栏杆边忽然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心头无故一震。
“大哥最近好伤心,他没想到崔姊会抛弃他,不过大哥也不是第一个被崔姊甩掉的男人。我听说崔姊有好多情人,不过都交往不久,大概那些一人都不好吧!”她喋喋不休。
他跨前一步,远离她身畔,逐步往主屋方向行去;才到途中,他炯亮的双眸豁然圆睁,瞧见二楼阳台上那道小小身影正欲翻出围隔住阳台的栏杆。
“噢,老天”他惊呼。周玉蝶终于发现他的忽视。“君大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当然没有!君则思拔腿拚命往前跑。“娃娃”
崔羽的心脏要麻痹了!
一早,她还心想,难得臭娃娃能安静超过三个小时不哭一声,是君则思发挥一流的奶爸功力,哄得臭娃娃心悦诚服?还是臭娃娃终于良心发现,愿意让她被吵得几乎爆炸的脑袋稍微平静一下?
“其实臭娃娃不哭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崔羽也是女人,拥有天赐的母性,怎可能厌憎一名无知小儿到哪里去?
只是娃娃的哭号声真的很可怕,她常被吵得好想捉狂尖叫。
不过只要娃娃一安静下来,她又会开始惦起那软软的触感、和微沉却不算太重的负担;她是喜欢娃娃的,否则在被整得小命危矣的情况下,早丢下包袱走人了,哪还会费心担忧娃娃的未来?
“可我倒挺好奇的,什么东西这般厉害,竟可转移娃娃对啼哭的偏爱?”她的心悬念着,满屋子寻找那不哭的小可爱。
从大厅至卧房、自一楼到二楼,直到那正在装演中的婴儿房;洞开的大门一眼即可望尽里头夸张的布置。
粉色的猫咪壁纸、猫咪地毯、猫型床铺、猫型矮桌老天!一大堆猫,而这等装横居然还是世界知名室内设计师的杰作;听周延说,光请那位大师画上一张图就得花上七位数的设计费。
所以这间婴儿房从设计到完工,绝对是百分之百的昂贵;不过她怀疑,这样的设计到底实用性有几分?可能连一分都没有吧!
真是够了!崔羽着实受不了周延的夸张浪费。“我才不让娃娃在这里成长咧!”这房间她看了就想吐,但她一双脚却怎么也跨不开那离去的步伐。
明亮的婴儿房内,落地窗大大地敞开着,窗外是一块约两坪大小的阳台,上头堆积了一些木块、铁槌等装潢用具。
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在那些阻碍物上翻滚着,一点一滴往栏杆方向移去。
“噢,天哪”崔羽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在阳台上爬着的不正是娃娃吗?
“停住,娃娃。”她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婴儿房。“别再往前爬了!”她跑出落地窗。
同时,娃娃幼小的身体正好探出间隔距离颇大的栏杆。
“不!”她尖叫,飞身过去想要捉住娃娃。
几乎是同一时间,娃娃那圆圆的小身体在地心引力的牵引下,毫不意外地掉下阳台。
天哪!她要砍死周延,装横华美的婴儿房有何屁用?它最重要的是安全啊!
“该死的,你给我停住,娃娃!”千钧一发之际,她探出的手终于捉住娃娃的衣袖。
“哇哇哇”娃娃惊慌的啼哭声适时响起。
“好好好,我马上就把你拉上来,别哭了好吗?”她小心移动着步伐接近栏杆,凭靠栏杆支撑她半个身子;然后,手下使力想将娃娃一鼓作气提上来,但
“噢,不”她惊叫,发现自己的身体猛然倾斜了下,那支撑着她体重的栏杆正在一点一滴剥离它原先所在的位置。
“老天!”她试着往后退,但栏杆的断裂声却益发清晰地传进她耳里,她的神经顿时绷紧。
她不敢再动,怕失去平衡的后果是提早结束这破栏杆的寿命、顺道连累她和娃娃共赴黄泉。
但她也不能一直吊在这里啊!
王八蛋,平常在这屋里晃来晃去的帮众都死到哪儿去了?谁都好,快点来救她脱离险境吧!
“跳下来,羽!”救援适时赶到。“我会接住你们的。”
崔羽眼角瞄到楼下一道颀长身影,是君则思。
“跳下来。”他正对她张开双臂。
她瞧见他那方宽广的胸膛,看似十分结实、值得倚靠,但可行吗?
“相信我,我一定会接住你们的。”他在吼声里添入更多的认真,试图增加她对他的信任。
“我”她迟疑着,脑海里盘据着母亲死前的不甘。母亲对父亲何尝不是投注了全部的信任,可结果呢?她只得到父亲出轨的背叛作为回礼。
她不信任男人,尽管她拥有无数男性朋友、对待黑虎帮里的弟兄也是一迳地诚恳与维护;但要她将自己的生命交到一个男人手中不,她办不到。
“你进屋里来,到二楼来救我们,我不要跳下去。”
“我进不去啊,羽!”她以为他没想过那办法吗?可大门不知何时被锁住了,连窗户都密闭着;他想打破窗户进入,却绝望地发现那些安全玻璃根本不是他一双肉掌所能对付的。没办法,他只得猛按门铃,看能不能吵出某个帮众来为他开门。
但周玉蝶却告诉他,有人找黑虎帮的麻烦,周延带着弟兄们去处理了,眼下这偌大的别墅里只剩四个人君则思、周玉蝶,以及挂在栏杆上的崔羽与娃娃。
因此,除了崔羽跳下来,由君则思接住她和娃娃外;已无其它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相信我,羽,就算会折断我这双手,我也会接住你们的。”他心惊胆战地看着栏杆缓缓地在摇晃。
可是崔羽心脏狂跳,满脑子都是他事到临头背叛自己的画面,她实在做不到将性命交托给他的信任。
“羽”眼看她们因为断裂栏杆的牵引,倾斜的身子更加跌出阳台,君则思的心脏像被狠狠抽了一鞭。“拜托,羽,要不这样,若我没接好你,就罚我当你一年的奴隶好不好?赌一下嘛!你不会连赌的勇气都没有吧?”求不来的话,他只好拿话激她。
可崔羽仍是无法下定决心,二十七年来的忌讳哪是他随便几句话就能消除的?
“难道你连两层楼的高度都怕吗?跳下来,即使我没能接住你,了不起就骨折,可你要知道,你若随着断裂的栏杆坠落,在你掉下来时,栏杆顺势压下,会有什么后果?”他忧心成怒。
她想到自己被压扁的景象,满地都是粘糊糊的血肉,嗯!那种死法太可怕了。
“接住我。”不是信任,但她愿意一搏,然而
“羽”来不及了,栏杆已经承受不了崔羽和娃娃的体重,宣告寿终正寝。
“啊!”崔羽尖叫。
“哇哇哇”娃娃的哭号声更是惊天地泣鬼神。
君则思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冲,双手一接触到两人坠落的身体,不敢稍有迟疑,即刻利用冲击力抱着她俩一翻身,以他强壮的身体和手臂护住一大一小的身体往玄关内滚进。
“砰”地一声巨响,最大的原木雕花栏杆擦过他的身体在花冈岩步道上摔成一堆碎片。
其中一些荡起的碎片在他脸上和手臂划出数道口子。
但他仍不放手,强壮的身子张起一张完美的保护网,将她俩小心护卫在怀里。
僻哩啪啦!一些细小的栏杆碎块跟着掉落,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崔羽缩在他怀中,耳畔接收到那些轰然巨响,窈窕的身子轻颤,无法想象方才君则思的救援行动若晚上那么一步,她和娃娃会落得怎生悲惨的下场。
如今,她们毫发无伤全是他的功劳。
“则思。”她轻唤,抬头看见他满头满脸的汗。
呼呼呼他激烈地喘息着,一时还无法开口。
崔羽可以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喷在她头顶,化成一根根利针,刺进她心口。“谢谢你。”在她以小人之心度他的君子之腹后,他仍不计前嫌地舍命相救,她是该感激他。
他点头,过了好半晌,一记嘎哑却充满温柔的询问声方才响起。“你们没事吧?”
“嗯!”她颔首,发现他额上的汗水似乎冒得太多了。“你呢?有没有事,”心头隐隐不安,他的脸好象白了点儿。
“呵”他笑。“还好。”不过声音有些虚弱。
“噢!”她明亮的俏眸瞪如铜铃,瞧见他天蓝色的t恤正逐渐被染红。“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天哪!挣出他的怀抱后,她才发现他的手、他的背,处处是割伤。
“别担心,你眼睛看到的都只是皮肉伤。”他一边安慰她,一边不忘哄慰给吓得失了神、正哇哇啼哭个不停的小娃娃。
“皮肉伤会流这幺多血?”他的蓝t恤都变成红色的了。
“真的,你该学着相信我。”他指着自己动弹不得的脚。“我真正严重的伤在
这里,我猜它不是脱臼就是断了。”要翻过大门外的矮阶滚进玄关可不简单,刚才是因为事态紧急,他才会想到利用跑步前冲的力道一鼓作气避入玄关。所幸结果还不错,让他们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一场死劫;不过他的脚却在过程中不小心与花冈岩台阶硬碰硬撞了一下,证明她家用的建材确实一流,半点没有偷工减料,撞得他的脚痛死了。
“君则思.”她低吼,这个王八男人,真想拍断他的脖子!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