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
“工作忙。”最先几年,康茜薇不愿参加任何他可能出现的聚会,后来工作量逐渐增加,也就更顺理成章地不出席。
“其实”陈尚礼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你,真的很抱歉。”他弯下腰,谨慎地鞠了个躬。
“当年的我,自以为英俊、有才华,不甘在辉煌的大学时代里只被一个女人束缚。这么轻贱你的感情,我真的很抱歉。”
“当完兵,出了社会以后,才发现当年自己欠下太多感情债,想弥补却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加上你跟班上逐渐远了联络,想找你更是难上加难。”
见她没有开口,陈尚礼抹抹鼻子上的热汗。
“一年前我听说你在宏钜上班,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找你。这次刚好借着送喜帖的名义,硬着头皮来见你。我原本还担心你会不肯见我呢。”
他偏男中音的嗓子还是跟记忆中一样,像小狈般圆亮的眼依然光采夺目,但是康茜薇的呼吸依然平常,心跳也没有加速。她知道“陈尚礼”这个人已经不能再伤害她丝毫一分。曾经让她痛不欲生、不愿回想的回忆,轻柔地飘起,自动地被收纳进“过去”的柜子中。
“怎么可能不会见你呢?我们是朋友啊。”康茜薇放弃沉默,恬静的笑比陈尚礼记忆中的还要美丽。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再执着又有什么用呢?我很高兴你亲自送来结婚帖子,我一定会准时参加的。”
陈尚礼把喜帖交给她“你会来真是太好了,我可松了口气。”
松一口气?康茜薇不解地等他解答。
“我结婚的对象,你也认得。”陈尚礼露出“你猜猜是谁”的笑。
“是谁?”她的好奇心被挑起。
“看看喜帖就知道了。”陈尚礼眼光柔和地看着翻开喜帖的康茜薇。“大家都很想你。你若来了,大伙一定会很开心。”
“班上有班对结婚,真是让人兴奋的消息。”康茜薇由衷祝福他跟当年的班花。
“其实不只我们,早几年班上可爆出了不少佳偶呢。”陈尚礼打开话匣子“像是阿胖、小刘他们,才是惦惦呷三碗公呢,一毕业就结婚了,意外吧?”
康茜薇意外地频频眨眼。“真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成一对呢。”
“还有还有”
“唰”地一声,门被桑妮踹开,打断陈尚礼的话。
桑妮紧张兮兮地一边看着康茜薇,深怕她受了委屈,一边又猛瞪着一脸讶异的陈尚礼。
看起来情况还好。这家伙若是敢欺负茜薇,她绝对会整死他!
“桑妮?”
喔,她怎么忘了自己的任务。
桑妮扬扬下巴,表示自己可不是偷懒打混。“我怕你跟陈先生口渴,所以端了茶水进来。”
“没想到你公司请的小妹这么体贴。”陈尚礼没想这么多地开口。
小妹?这家伙眼睛是长到哪去了?她哪里看起来像小妹啦?桑妮的嘴角在抽搐。高跟鞋走得又急又大声。
“碰”地将茶放在他面前,摇晃剧烈的茶水溅得老高。
“啊呀!我的衣服!”陈尚礼心疼地哀嚎。
“真是对不起啊。”桑妮的声音听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随便抓起一旁抹布敷衍他:“喏。”
陈尚礼哭丧着脸,看一眼满脸杀气腾腾的“小妹”还有她手中脏兮兮的抹布,以及爆出倩笑的康茜薇。
桑妮不给好脸色地摇晃黑黑的抹布。“喂,你不是要擦一擦吗?”
“呃”茜薇公司的小妹好凶哪。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他到底说错什么了?
直到走出宏钜,陈尚礼还是不知道自己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
。。
不等齐仲棠邀约,方艳萍自己找上门来了。
气氛罗曼蒂克的餐厅里,每张圆桌子上摆一盏玫瑰造型的小灯。优美的钢琴独奏洋溢,偶尔夹杂刀叉碰撞的声音。
但是这份悠闲似乎没有传达到他们这一桌。
心中盘算许久,方艳萍懊恼自己一时冲动约他出来。但是既然人都约了,她也只能稍稍旁敲侧击,藉此得知齐氏下一步究竟想做什么。
可是她偷偷瞄了眼吃得很开心、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像赴鸿门宴的齐仲棠。他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他真的这么有把握,可以整到南宫响吗?
或者他们另有盘算?不只是想弄垮南宫响,连带地想扳倒他背后的靠山南宫太老爷?
忍下心头不安,方艳萍持上优雅的笑容。“招待不周,希望这里的东西合你的胃口。”
“是还不错。”齐仲棠放下刀叉。他原本还在猜,她会不会沉默到饭局结束呢。
他很欠扁地笑。“不知道方小姐找我有何贵干?”
方艳萍不相信齐仲棠会不知道她找他的目的。
“你也不必再装了。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齐仲棠还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看他的模样,是想装死到底喽?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他蚕食鲸吞整个南宫企业?
方艳萍冷哼。“南宫响接下太老爷旗下的事业,这几年来的营业额稳定成长。这三、四个月却急转直下,公司面临赤字危机。这件事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相对于方艳萍的厉声质问,齐仲棠的模样就显得轻松许多。
再否认下去也太虚伪了。他不疾不徐地回答:“略有耳闻。”
方艳萍挑衅地望着他。“搞垮南宫响、与太老爷关系恶劣,一向都不是齐总裁的风格。我不禁想问问齐总裁,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你何不自己问问他?”齐仲棠乐得看她脸色骤变。
“我们也别兜圈子了。你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南宫响?”
“很抱歉,我真的作不了主。”齐仲棠可没说谎。虽然他常与齐孟杨讨论公司的营运方针,但是决策权还是在齐孟杨手上。
不过他也没料到齐孟杨会这么狠,三两下就吃下原属南宫响的业务,搞得商场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面对这次齐氏似乎大有挑战商业龙头南宫太老爷的动作,瓜分商场大饼的各派人马各怀鬼胎。不少抱持观望态度的人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齐孟杨下一步动作,也有不少想趁机捞一杯羹的人,不断明示暗示,再三向擘扬投石问路,大有作墙头草的意味。当然跟南宫太老爷站在同一线上的也不是没有,甭说还有一些还搞不出头绪、深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倒霉被吞掉的胡涂鬼。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方艳萍也不想再继续跟他搅和下去。
她让齐仲棠服务拉开椅子站起,一同走出餐厅。
面对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方艳萍双手交叠地凝视川流的车潮,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开口:“齐氏一直都是默默地投身商场,没想到你们也会有这一手。我可终于见识到你们的心狠手辣。不过我要好心地提醒你,太老爷也不是傻瓜,任由你们把他当颗棋子般的玩弄。”
齐仲棠没有回答,只是噙着莫测高深的笑容,朝街角看了两眼,随即一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
方艳萍狐疑地转过头,想看他又在玩什么花样,但见齐仲棠猛然低下头,距离近得几乎要贴上她的唇。
“你想做什么?”方艳萍也不是被吓大的,一双美目镇定地看着眼神闪烁的齐仲棠。
他但笑不答。“你认为呢?”
人潮很多,方艳萍不愿在公共场合闹笑话,以免太老爷不开心。“别以为你掌控了大局,齐先生。”方艳萍想挣开他的箝制,齐仲棠却不肯放人。
看准时机,齐仲棠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我怎么没发现你五官的轮廓,很像一个人呢。”
齐仲棠不轻不重的声音,却成功地让方艳萍停下挣扎。
他他发现了?
“想得到太老爷欢心,聪明、美丽、冷静,是必备的要件。可惜你不是男的,不然太老爷怎么可能放掉你这等人才?”齐仲棠好似惋惜地摇摇头。
“你威胁我?”方艳萍咬着牙,锐利的眼神不知道已经把齐仲棠杀了几回。
像是只坏猫逗弄够了老鼠,齐仲棠如她所愿地松开她的肩膀,不忘朝方艳萍拋个飞吻,语带双关地笑道:“我怎么敢威胁方小姐呢?再怎么说,你好歹也是太老爷的人。”真有趣!一个不小心,他好象又知道别人急欲隐藏的秘密呢。嘿嘿,他真是好运过了头。
“就当作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了,方小姐。”齐仲棠坏坏地咧出个笑。“不过,这个秘密也许会变成全世界公开的秘密也说不定。”这句话是威胁,也是警告如果南宫响这个呆子还这么不上道的缠着女魔头,他一点也不怀疑齐孟杨会把这项丑闻公开。到时候就是菩萨、耶稣基督,甚至是女魔头,也救不了他们。
方艳萍抓紧直冒冷汗的手心,企图稳住呼吸。“你吓不倒我的。”
“就当我是开玩笑吧。”他鞠了个绅士礼“晚安,方小姐。愿你今晚有个美梦。”说不定这是她最后一次作美梦的机会呢。
看着他踏着潇洒的步伐离去,方艳萍的心却不安地跳动着。
他知道她是太老爷的都怪她一时慌了手脚,所以被齐仲棠察觉出端倪。
方艳萍蹙紧眉,坐上司机姗姗来迟的车。
如果齐仲棠不是闹着玩,那么自己可能反而帮了他一把。
倘若事情真如她所想的,那这回她是输定了,搞不好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也会成为泡影
“小姐,要先回太老爷那吗?”司机的声音打断方艳萍的思绪。
方艳萍沉吟一会。“不,去南宫响那。”
她得劝劝那个傻小子放弃齐桑雨,可是他又是这么地死心眼她头痛地捂着太阳穴。
谁来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