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熟悉的紧迫感让她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腿脚发软,萝涩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她失魂落魄的冲出屋子,头也不回往院子里外跑去!
她不能留在那里,可能是同为穿越而来的关系,她的心中起了滔天般的恐惧。
穿越不代表金刚不坏,呼风唤雨,她不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也不为任何人的命运主宰,她微如芥子,贱若浮游,她会因为贫穷而饿死,也会因为别人的蓄意谋害,而惨死!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霍良会追杀她这个小小的丫头,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也暴露了?那这个世界,是不是会有一个专门捕杀穿越者的猎人,他们静候在暗处,只等有人惊绝登场,暴露了自己,下场就只有死……
她不懂,如果死在了这里,是会被穿越公司提前送回去现代,还是说,她会永远留在了这里?现实中沉睡的自己,也将不复苏醒?
脑海中设想过万种可能,但谁也不能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一路横冲直撞,直到撞上了姜氏,才瘫软在地上。
“萝涩?你怎么来了,这是怎么了?”姜氏见到萝涩,眸中惊讶一闪而过,转瞬后,又是温柔和顺的目色,她弯身,扶着人起身,关切道:
“怎么这般汗涔涔的?可是病了?”
萝涩缓过几分,下意识甩开了她来搀扶的手,后退了一步。
姜氏面色无碍,也丝毫没有与她计较的感觉,一派雍容华贵,端庄温和之色。
萝涩垂眸,向她福身行礼:“民女见过何夫人”
“都是我认下的义女了,还这么生疏客套,叫老爷听见免不得说你几嘴,来吧,上我那儿坐坐,喝碗茶再走吧”
“何、何夫人,听说何爷爷生病了?”
“恩,往日沙场上攒下的旧伤,年纪大了一时不慎便复发了,好在无甚大碍,要安心休养便是了”
“我能去瞧瞧他么?”
萝涩抬了抬手腕上的竹篾篮子,挤出一分笑意,解释道:“这是老爷子点的外卖,我给他送来”
姜氏伫步,她凝视了萝涩一番,启唇柔声问道:“是谁来传得话?”
“是鸽子,这是我想的主意,用鸽子送信息的法子来点外卖,昨个才收到何爷爷的外卖单,故而今日过来一趟,没成想他却病了”
姜氏半阖着眸子,良久,才勾起一抹笑意,点头:“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不提萝涩是否可以去探病,只径自往堂屋里走去。
萝涩只好跟上,姜氏的屋子里熏着香饼子,可还是难掩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儿。
“夫人,帐子熏好了”
婢女穿着杏色春薄衫,见姜氏回屋,便从里屋出来,朝她行礼。
萝涩看去,见这婢女挺着个孕肚,不免诧异,难不成是何少爷的通房丫头,可不是说他生不出娃娃么?
待婢女抬首,四目相对,萝涩心下一跳,竟是牛杏花!
牛杏花看着萝涩,像是不认识她一般,垂着眸子绕过了她,往外头院子里洒水扫地去了。
但萝涩肯定就是她,她虽然面上装着冷静,可袖口里紧紧握着的拳头,完全暴露了她此刻的恨意。
李县令被免了职,灰溜溜的带着原配回老家了,牛保山一家被发配充军,流放漠北,却独独不闻牛杏花的去处,原来是被姜氏接到何府了。
“我见她可怜,想让她把孩子平安生下,你不会怪我吧?”
姜氏见萝涩神色有异,便温声细语的解释一番。
“噢,不会,孩子是无辜的,况且我也与她没那么大的仇恨,非逼死她才肯罢休”
萝涩摇了摇头,如是说道。
“那便好,我调制了些香,薰过帐子后可以防蚊虫,你不妨也拿些去,快近夏了,也好有个准备”
姜氏走进里屋,拿出一包东西来,温笑着与她道:
“艾草熏蚊,生苗姜驱壁虱,铺椒还能去跳蚤,本是麻烦,我尽数调和在一起,制成香饼,便宜行事多了”
萝涩接过同她倒了声谢,心想告辞,尽早离开这个让她极不舒服的地方。
“你先别忙,我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姜氏扶上她肩膀,让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来,面值三百两整,她微微一笑:
“你别误会,我听说你很有经商的头脑,那零食铺子和外卖跑腿的生意我很看中,想入些份子与你,你可往别处开几家分铺儿,这些是与你的本钱”
萝涩此刻满脑子浆糊,她盯着银票,摇了摇头:
“抱歉何夫人,我现下精力有些,能管好手头的事已属不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姜氏似乎知道她会推辞,面上不动声色,将银票往她跟前推了推:
“萝涩,我很想与你合作,或许以后你会发现,现在这个选择是最明智的”
收回手,萝涩仓猝地福身:
“对不起何夫人,我该走了”
说罢,不等姜氏说话,她扭头便走,步子狼狈散乱,像是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