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蓝晴依单是看到契约书的第二条,便急的叫了起来“你们十万火急要我从日本赶回来,为的就是这回事?”
坐在蓝晴依身旁的蓝母连忙将契约书收好,唯恐蓝晴依一个气愤便将契约书撕得粉碎。
“依依,你听妈解释”
蓝晴依未让蓝母有道出个中原委的机会。她粗鲁地抢回契约书,念出里头重要的条文:“依承诺,阎鹏之长子阎琮修,需娶蓝钰清之长女蓝晴依为妻双方同意于本契约签定日起一年内举行婚礼”
天哪!她是不是在作噩梦?一向疼爱她的双亲,竟然以一纸契约决定她的婚姻?
蓝晴依强忍住自太阳穴传来的昏眩感,勉强将契约书所有的条文浏览一遍。
契约书中言明她必须在一年内嫁给阎琮修,否则父亲的所有产业将无条件让渡给阎氏集团。而契约书中所谈到的财产让渡书里,则一一列出双方的各项产业,并且双方都再度明确地声明一旦未能遵从约定,多年来投注所有心力发展的产业,将双手奉送给对方。
蓝晴依用力地将契约书往荼几上一拍“你们这是干什么?拿我的婚姻和公司的前途开玩笑?”
一直冷肃地坐在一旁,紧蹙着眉案的蓝钰清,不悦地开了口:“这几年你在日本到底学了些什么?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我们说话!”
“我”蓝晴依也知道不该这么不礼貌,但任谁也无法接受这种荒谬的安排!
她才二十三岁。五年前高中毕业后,依父母的安排赴日。第一年在大学附属的语言学?镒uト毡居铮缓罂冀芾硐担痪们安潘忱乇狭艘怠?br>
结束了学校生活,对蓝晴依而言,这一切才刚开始;面对未来,她有一套自己的理想与计画。虽然学的是经营管理,但她并没有打算进人父亲的公司里工作,而且蓝氏企业的接班人是蓝培浩,她父亲十分有计画地栽培这个小地三岁的弟弟,所以蓝氏企业根本不需要她的介入。但是,她也没有打算进人其他公司发展;基本上她对商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精通日语,所以她希望先在外语补习班里谋求一职;她喜欢漫画,所以她想开一家漫画专卖店;她对美的事物有一番特殊的见解,总能轻易地掌握住流行,所以她也想经营一家别有风格的精品店。
蓝晴依,很显然地是一位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她决定不再依赖家里的富裕,而是靠自己追求自己的理想。
然而,她万万想不到,她的婚姻,竟连同公司的未来,一起被镶在这一纸小小的契约书里。天啊!结婚?她连恋爱都未排入未来数年的生涯规画里,现在竟要被推入一场莫名其妙的婚姻?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答应这个安排。”蓝晴依表情木然地开口。既然父母这么专制地决定了她的未来,那她也只能先将蓝氏企业放一边,自私地为自己着想。
“依依,不要怪你爸签了这契约。当时妈也在场,在那种情况下,真的很难拉下脸拒绝对方签约为凭的要求。”
蓝母也不愿轻率地将女儿嫁出去。但商界重的是面子,讲的是信用;加上死对头一碰面,蓝父说什么也要赌一口气。所以他既没有多想,也没听蓝母的劝,就在契约上签了字。
“是对方要求签约的?”蓝晴依重新拿起契约书,一眼便瞄见上头的日期,是去年,也就是说,这张契约书即将届满一年。“阎琮修?阎氏集团”蓝晴依脑筋一转“阎氏不是你们的死对头吗?所有商业界聚会的场合,爸和阎氏的老板不是宣称王不见王?为什么会”
蓝晴依真的被搞胡涂了。从懂事以来,父亲一向严肃庄重,但偶尔却会失控的破口大骂。她一直不明白父亲指的是谁,因为父亲从来不屑提起对方的姓名,总是以“那个背信忘义的家伙”带过。
直到有一回,当电视画面出现阎氏集团的总裁时,父亲气愤地命令她关掉电视。然后一整天喃喃地诅咒“那个背信忘义的家伙”蓝晴依才明白,阎氏集团的人,可以算是蓝家人的世仇!
而现在她的父亲却要将她下嫁给“那个背信忘义的家伙”的长子?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蓝晴依强自冷静地问着。然而,不管怎么样,她的心中更坚决地反对这项婚姻。虽然她不知道蓝、阎两家究竟有什么过节,但从小耳濡目染,她自然也跟着讨厌起阎家的人。所以,要地嫁给一个陌生人都是件不可能的事了,更何况这个陌生人还有可能是她的仇人?
“其实,阎鹏和你爸年轻时代曾经是结拜兄弟,而且也是事业夥伴;而妈和阎鹏的妻子萧明蓉,也是最亲密的朋友。”蓝母娓娓道出多年未曾想起的过去。“当时大家曾誓言不论发生什么过节或争吵,都必须以彼此的友谊为重。在萧明蓉的儿子阎琮修五岁时,妈才生下了你,大家便戏言要将你和琮修配成对
“一直到你三岁时,你和琮修一直处得很好,我们也就在口头上约定将你许配给琮修;当时怕任何一方反悔,便开玩笑要签下一纸与众不同的约定,不过基于彼此的信任,并没有正式签约。”
蓝晴依完全不知道父母亲与阎家曾经有如此深厚的友谊。但是,即使这段友谊顺利维持至今,她也不愿接受被安排的婚姻!而阎琮修她曾经和这个人处得很好过?拜托!在她的脑海中,对于这个名字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后来,阎鹏与你爸的企业理念不同,他便要求拆夥。”蓝母继续说道:“拆夥后各凭本事创业也就算了,没想到阎鹏还与其他公司合夥,严重打击你父亲的事业和信心。事后阎鹏找过你父亲,声称事业上虽然对立,但希望双方还是维持原先的友谊。”
“但是爸已对他失去了信心,放弃他这个自私的朋友了!”蓝晴依轻易地推论出下文。她了解父亲刚强的个性,也难怪父亲老是以“背信忘义的家伙”作为阎鹏的代称。
不过,经过了二十年,时间却证明了两人相驳的经营理念皆是正确的。如今,蓝氏与阎氏虽非数一数二的国际大企业,但产业实力与发展性却都不可小觑。在商界里,蓝、阎不合已不是新鲜的话题,但没有人知道王不见王的真正原因。
只是,为什么双方在誓不相容的多年后,还会签下这么出人意表的契约书呢?
蓝母看出了蓝晴依的疑问“你父亲和我也想不透阎鹏的用意何在。去年有一天他突然带着一名律师来家里,劈头就说蓝氏企业一定会在你爸的手中垮掉。他说你父亲绝对不敢遵守要把你嫁给琮修的约定,还笑你父亲说话不算话,根本不配称作企业家!”
蓝晴依瞥了脸上线条全部紧绷的蓝钰清一眼,想像得出当时父亲必定是气青了脸,恨不得和阎鹏当场打上一架!
“你父亲一见到阎鹏自然就有气,禁不起他一激,马上就和阎鹏你来我往,陷入一场舌战,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并且不断质疑对方下决策的能力
“后来,阎鹏提出双方签约,或向媒体公开两家将结成亲家的新闻,要我们选择其一。你父亲正在气头上,当然说哪样对他都毫无影响;没想到律师竟马上拿出契约书。碍于当时的情况,来不及考虑你的想法,你父亲不得不签字。”
看来,所有的情节,皆是十分了解蓝父个性的阎鹏一手自导自演。但阎鹏为什么这么做?他若想重建阎、蓝两家的情谊,也不需要设计这种荒谬的计谋呀!
他更没有理由因为贪图蓝家的财产,而相对地拿儿子的婚姻和阎家的家产当赌注,况且,阎鹏已二十年未见蓝晴依,怎么可能非要她成为自己的媳妇不可?
难道
“事情只有一个可能阎鹏的儿子阎琮修,不是智障、就是缺手缺脚,性格上有某种严重缺陷、没人要的那一种!否则阎鹏怎么会把主意动到二十年来,互不往来的死对头的女儿身上?”
蓝晴依故意将未曾谋面的对方贬得惨无是处,看看父母亲还舍得将她交给这种人吗?
“这个你放心。”久未开口的蓝钰清沉稳地发声。”阎琮修不仅长得一表人才,在经营事业的才能上更是极为出色的新一代。”
蓝钰清也曾以为因为阎琮修有所缺陷,所以阎鹏急于为其寻得妻子。但经调查得知,阎琮修相貌出色、器宇轩昂。四年前进人阎氏集团从基层做起,随即凭着白己的努力,职位不断地快速晋升。
直到去年,阎鹏公开了他的身分,并将公司大部分的实权交给他。在这一年来,阎氏集团在阎琮修的领导下,行事作风丕变。据说他下决策既快又准,未曾出错,而且带领部下既严又狠,公司里“不贰饼”的条文强力执行,众人战战兢兢,效率永远保持在最高点。
所以,依阎琮修的条件与才能,想追求哪位名媛淑女会不能如愿?阎鹏何必用这种手段为他找妻子呢?这一点蓝钰清久久无法想透。不过,蓝钰清并不否认,当他得知准女婿是如此难得的人才时,他倒也不再那么懊悔一时气急在契的书上签名的鲁莽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蓝晴依,一下子就看出蓝父的私心。“既然阎琮修像你说得那么好,那么无条件地把公司让渡给他也无妨呀!或许他将公司合并至阎氏集团,还能突破公司的瓶颈,尽其可能地发扬光大呢!”
“依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的公司是要交给培浩去经营的!”
面对母亲责难的脸色,蓝晴依不悦地吐吐舌头“阎鹏和爸的能力相差不远,才使得两家公司对立至令。如果阎琮修那么厉害,弟弟接手公司以后,有能力稳住现况,并且和阎淙修一较长短吗?倒不如趁公司还没倒前拱手让人”
“依依!”蓝父斥责她不许再胡言乱语。
蓝晴依不甘愿地住了口,反正父母亲的态势,明显要地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人,她的未来居然就在父亲的面子与公司的前途里给牺牲掉了!
不!她怎能就此接受如此可笑的契约!自小,她虽非百依百顺的乖女儿,但也绝不是叛逆不羁的任性女孩呀!他们怎能草率地将她嫁出蓝家门呢?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参加婚礼的!鲍司倒了也好、没有地方住了也好,这件事我绝对不会依你们的!”蓝晴依站起身,大步走大门。
“你不嫁不行!”蓝父冷酷地开口。”你的证件、护照等等,我都教你母亲收起来了,你哪儿也去不了!”
“爸,”蓝晴依不可置信地叫出声来。现在的蓝钰清根本不将她当是他的女儿!
“依依,不要怪你爸”蓝母着急地想缓和僵硬的气氛,她知道这对父女一拗起来,什么狠话都说得出。
“随便你们怎么办!反正我绝对不嫁!如果你们真看我这么不顺眼,大可以和我断绝关系!”
“依依!”
屋内的两人同时唤女儿的名,但蓝晴依话”说完,立即用力地甩上门,离开屋子。
“都是你,你就不能好好地和她解释吗?”蓝母无法接受蓝晴依要与她断绝母女关系的锐利言辞。虽然在家产上,以交给蓝培浩为唯一考虑,但她对蓝晴依的爱绝不会少些。
“还说我!”蓝钰清这时气也升了上来。依依可说是遗传了他的拗脾气,一吵起来,谁也不表后退一步!他忍不住把气出在妻子身上。“当时若不是你和阎鹏他老婆闹着要结成亲家,还会有这些事发生吗?”
“是、是,都怪我!”蓝母懂得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蓝钰清自然也会想起他不对的地方。”只是,难道没有办法撤回这契约吗?我也不舍得就这么把依依嫁掉哪!”
“不嫁也不行了!你不晓得,那个背信忘义的家伙,巴不得我在他面前低头!”蓝钰清深吸了口气“难不成你想将公司送给他?”
“这当然也不行啊!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就算是绑,也得把依依绑进教堂里去行礼!”
蓝母看着意志坚定的蓝父,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只希望蓝晴依能懂事些,想通父母亲也是有苦衷的。
***
阎鹏与妻子萧明蓉将正要出门的儿子唤住,却慑于儿子冷漠的态度,而不知从何开口。
阎琮修转身坐于淡灰色绒布沙发上,交叠的双脚上搁着随手拿起的财经杂志。他轻抿着唇,自在地翻阅着杂志,头抬也未抬地说道:”我半个小时后和日扬有约。”
他的声音是会令人心弦震动的那种,界于男中音与男高音之间,嗓音中带着浓郁的贵族气质,却不会显得造作。
他的五官并不是以坚毅的线条刻画而成,而是带着柔和幽美,略偏中性化的迷人
但绝不是充斥着脂粉味的那种。
他的身材顽长,但不壮硕。穿着正式西装时,散发着令人欣羡的自信;换上白衬衫、牛仔裤时也能飞扬帅气。
据说他笑起来时,会旧人心神。讲“据说”是因为很少人看过他释怀、开心地笑。连勉强称得上是他的挚友的黎日扬,最多也只看过他几次微抿双层的“假笑”;虽然不是出自真心,但“据说”也能迷死人!
偶尔得意时,他会漾起“冷笑”也就是牵起单边嘴角的那种笑容,不过倒也不会露出邪气来。而他的眼神,在商场以外的场合,并不会令人觉得锐利,却也找不到柔和。而当他定睛地看着人时,若对方未有任何心理准备,恐将炫惑于那一双深不可测的黑褐眼眸中。
所以,阎琮修的外表,并非以出色、俊美任何优异的形容词就能形容的。他长得比每个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还要完美、还更迷人!
但是,初见阎琮修时,最先受其撼动的却是他的气势,他冷漠、俊酷得不可亲近,即使背得再熟的台词,一触及他令人畏缩的傲气也会变得口吃;连他的双亲在他的面前也无法自在地畅其所言。
“那个”经过一阵互相推诿的视线,阎父不得不率先开口:“琮修,在公司即将建成的名厦别墅里,爸爸留了一户在你的名下”
“我知道。”阎琮修目光停留在杂志内容上,淡淡地应着。他不但知道,还亲自到过现场勘察;前不久甚至令设计师敲掉原先建成的隔局,依他的构想重新装潢。
“我和你爸爸是想,既然你想搬出去,就等这楝别墅建好时再搬。”阎母温柔地说着。
“可以。”阎琮修微微地点了头。
“还有,秋嫂帮我们介绍了一个帮佣,他们叫她哑婶,虽然不会说话,但听说做事十分勤快俐落,你如果搬过去那里,就让她去帮你。”两老先挑无关紧要的事情讲,一步步往重要话题接近。
“不需要!”阎琮修合上杂志“就我一个人住,不需要请佣人。每隔一段时间,雇清洁公司来整理就可以了。”
阎琮修的话,在别有用心的双亲听来,有双重拒绝的意味。
“其实,那个”阎母双手交叠,眼光瞟向阎父,不知从何进入主题。
“琮修,你听爸说”阎父坐正身子。
“不用拿了。”阎琮修制止阎父右手探进西装暗袋里拿文件的动作。“契约书的内容我全都知道。”
“你知道?”阎父、阎母表情同时愕然。
“还有一个月契约便要到期了吧!我可以告诉你们,在这一个月内,我不会结婚!”
“琮修!”阎母唤住他。”难道你真的有自己的女朋友了?我听日扬说,有个叫倪欣欣的女孩子,好像和你走得很近?”
阎琮修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不悦。“我没有女朋友!”马上起步要走。
“等一下!”阎父严肃地制止他离开。“既然你知道契约的内容,难道不怕公司真的变成他人的产业?”
阎琮修缓缓回过身,表情里丝毫找不到一点与至亲相对的亲切感。他冷淡地开口:“即使没有阎氏集团,我还是有办法创立出自己的事业!”
看着儿子如陌生人般毫不留恋地离开,阎母忍不住埋怨道:“都是你!小小年纪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国外,连他怎么变得这么冷漠无情都无法知道!”
“我把他送去国外训练,还不是为了他好?你看他经营公司的方法就知道我没做错!”
阎琮修国小毕业后,便被送出国。国中、高中的课程在日本修成,大学四年赴美就读;毕业后两年内,在德、法、英修得包括语言、企管、贸易等三个硕士学位;二十五岁归国,二十七岁握有阎氏集团的实权;一年内独特的组织方式迅速扬名商业界。
阎琮修四年前回国后,阎母并未察觉有任何异样。对于阎琮修的沉默寡言,双亲都认为他是因为急于在工作上求得表现,而给予自己强大的压力。
真正惊于阎琮修的改变,是在他掌权后的这一年内。他为人极端的冷漠,甚至可称为无情;不仅如此,在他的行事作风上只能以狠辣二字来形容。为了自己的发展,他不惜搞垮敌对公司;即使今日互称盟友,明天他也能翻脸不认人,扯出对方的尾巴,狠狠地甩开对方。
另外,在公司的人事组织方面,他居然逐一地剔除女职员,且能毫无所误地指出该女职员所犯的过错,及开除她的原因。截至目前为止,总公司的重要干部全部由男职员出任;原先由阎鹏一手提拔的经理级女职员,皆被阎琮修解聘。
这令阎鹏与妻子担心起阎琮修的性格,他们完全不了解儿子的真实个性。阎鹏为此还调查他过去在学?锏谋硐郑#锏氖tざ哉饷乓斓难挥性扪铮2痪醯盟腥魏尾欢缘牡胤健?br>
他们试探性地问他对女人的感觉,听得出来阎琮修并非大男人主义者,在他的神色间也不会对女人发出轻蔑的鄙视,但,奇怪的是,他绝不碰女人!
那么,他是否是
他不是,绝对不是!他的朋友极少,可以说只有黎日扬一人?枞昭锟视哪肀叩呐巡簧伲趺纯匆膊幌窈脱昼抻谢档目赡埽?br>
这使得阎父、阎母心慌、心急,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
阎父发出一声长叹。“本来以为要他结婚就能有所改变,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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