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安德鲁死了,而我却活了下来,我活了来了,夺走了曾属于安德鲁的一切”桑德斯苍凉的笑了一下。
“有好几年,我一直疯狂的逃避,我甚至选择从军,我接受最危险的任务”如意缓坐起来,伸手盖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她真挚的望着他。“我们中国人相信命运,生死有命,一切都是注定的,逃也逃不了,既然你活着,你就必须连安德鲁那份一起活。”
桑德斯望着映在如意眼中的火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中国女孩给了他一种安定的力量,他不再悲伤、不再自责,不过他仍然觉得困惑,为什么他会把这埋在他心中多年的伤口告诉她呢?他从不曾对任何人提及安德鲁,但面对如意,他却毫无顾忌的倾吐。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把如意拉进他的怀里。”现在开始,我相信命运了,我相信那让你们相信的命运了。
当他开始轻柔的吻着她时,如意知道她应该抗拒,她的脑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不应该身着薄缕的躺在桑德斯的怀中,她不应该任他这样吻她,可是这是桑德斯,他温暖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她觉得安全而温暖。
接下来发生的是这样的自然,如意一点也不想抗拒他,在这个没有月光的夜,她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了桑德斯。
“醒来,如意。”桑德斯蹲在她身旁,拉着她坐起来。他拉着她的手,套上袖子,然后迅速帮她扣上钮扣。“快点!救援队的人可能就快到了!”
望着如意酡红的脸,他突然感到一阵罪恶感涌上来,昨天发生的事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中,但他居然这样的对待!他憎恶着自己。
他不安的神色让如意的睡意全都在瞬间退去。“怎么了?”她不安的问道,怎么办?
桑德斯是不是讨厌她了?他一定认为她是一个不守礼教的女孩,在中国,这样的女孩是会被社会唾弃、耻笑的。
桑德斯望着她,神色显得有些犹豫。“我不是故意让这事发生的,请你务必相信这一点。”
原来这么快就想撇清关系,他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如意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正被扯得支离破碎,她无声的点头,眼睛连抬也不抬一下。
“如果有什么后果的话,你一定要让我知道!”他紧张的加上一句。
“后果?”
“你不会不知道我俩的事是会有孩子的吧?”
如意羞红了脸,她觉得羞愧极了。
“如果有什么后果,你一定要让我知道。”
他的话让她觉得他俩只是在开乏味无聊的玩笑,而不是缱绻度春宵。她抬起头来看他,怒火在她眼中燃烧。“我们不会有孩子的,我不会有你的孩子的。”
这些话当头砸下,让桑德斯觉得怒不可抑。她居然不愿意有她的孩子,而他这样细心的为她设想、怕她难堪。“是吗?我还以为你昨天喜欢我呢!”
“你”如意的脸通红转为惨白,他怎么能这样说她?!但她甚至无从否认,因为爱他,她毫无犹豫的投入他的怀抱,她爱他,但他却因为不守礼教的行为而轻视她。“我是被诱惑的!”她哑着嗓子说道。
“自愿被诱惑的!”桑德斯冷冷的说道,老天!他不是故意要让如意羞愧,但她不要他的孩子的心态还是刺伤了他,而他自己缺乏理智和自控制力的行为也使得怒焰更为高涨。
“上尉,是你吗?”
草丛的另一边呼喊和杂乱声打断了他们之间沉默。
“是的!我们在这里。”桑德斯回应道。
“找到了!”喝彩声回荡在山野中。
不到几分钟就有一大群人涌过来。
“对不起!能不能借我一件斗蓬。”在他们过来之前,桑德斯就快步的走过来用身体挡住她,并朝人群开口问道。
如意的脸一片火烫,她居然忘了自己只穿着桑德斯的衬衫,而没有注意这件居然是桑德斯。
有人脱下了外套交给他,他迅速的替她穿上。“我们要回去了。”他告诉她。
如意点头。那一路上他们不曾再交谈,他们就这样不言不语的走完全程。
在那之后的几天,全加尔各答所有焦点几乎都集中在桑德斯和如意的身上。谁也想不到一场争夫为目的的霸占野赛马竟然会发展成这样,报上的社交版不断的称如意的勇气和胆识,却也同样的用大篇幅的版面报道了桑德斯英雄救美的事迹,还有位记者这样写着。
桑德斯费恩上尉,这位现任的圣约翰伯爵,简直重现了亚瑟王朝的骑士精神,他让人想到那位伟大的圆桌武士蓝斯洛雪片般的邀请函不断的涌来,托报纸报道的福,来提供找寻如心资料的人也多过江中鱼,其中被最多的人提及的一条是——如心被绑架到印度边境一个叫衣坡的小藩国,很多人(从英国绅士到印度的小贩都有)信誓旦旦的说——
曾看见一支衣坡皇室成员的部队里带一个中国女孩。
终于有了如心的下落,如意开心极了,可是每当一想到自己做的嗅事,但如意的一颗心却沉沉落下,在她堕落的后果揭晓后,她是如此清晰的记得,桑德斯曾用怎样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虽然这和他后来的残酷产生矛盾。
“如意!你又动了!”坐在床上的夏绿蒂喊道:“你再把下巴抬高一些!对!就这样!”
夏绿蒂因为右腿骨折,医生要她躺在床上养伤,不过对成天活蹦乱跳的她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虽然肯恩一有休假就来陪她。
对了!夏绿蒂和肯恩是在病床上变成一对了!而且进展得火速,夏绿蒂骄横的个性改了很多,肯恩对躺在床上的她简直是无微不至。
不过他的休假有限,所以在大半时间,据说夏绿蒂还是无聊得发慌,所以贝丝奶奶就建议她给如意画张画像,据说这是夏绿蒂最厉害的才艺。
在这活动开始时,两个女孩还尴尬得不知道要如何说话。虽然如意救了夏绿蒂一命,可是在夏绿蒂的心中还是很难将她当成恩人看。她总是下意识的想把如意画成她印象中那种缩缩的东方女孩,可是就在夏绿蒂撕了第五张画稿后,她才向自己的偏见投降。
她是真心的喜欢如意,即使在英国,她也不曾负了过比她更特殊的女孩,她喜欢如意的坦率、不造作和几乎可以和她媲美的骄傲,而如意的外貌更是让她吃惊,很少看见这么美丽的中国少女,尤其是穿着白衣的如意更是有种出格的飘逸和灵秀,夏绿蒂把这张画当成是自己的一项挑战。
“为什么你最近一直叹气?”夏绿蒂看看画布再看看如意。“这一点也不像你,你和桑德斯表哥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当然没有!
“那为什么你们两个最近都无精打采的?”夏绿蒂低下头去调颜料。“我真不明白最近大家都怎么了?
连蓝斯哥这种花里来花里去的花蝴蝶,都被人甩了!”
“蓝斯?你那个万入迷哥哥?”如意惊道,住在居沃斯的府邸想不听这个居沃斯公爵所到之处都会造成女人的震动,但他显然是抱定独生主义,贝丝奶奶说她就是被他气得避居印度。
“我没告诉你吗?”夏绿蒂看了如意一眼,开始涂抹颜色。“蓝斯哥前阵了来封信,告诉我和奶奶他要结婚了,但昨天又急急派个人差信来,告诉我们他的新娘跑了,他可能过阵子才能来印度,因为他要去追新娘子。”夏绿蒂叹口气。
“大概是三头六臂的吧!不然哪能捉住你哥哥的心!”如意恶作剧的伸伸舌头。
“我想也是!”夏绿蒂一脸严肃的同意,然后两个女孩全都爆笑出来。
“不谈蓝斯了!”夏绿蒂躺在床上,揉笑得发疼的肚子。“说真的,你和桑德斯一定有什么事,你没有告诉我。”
“我说过了,我和桑德斯之间一点事也没有。”
“那桑德斯为什么会接受总督府的派调,去做都东印度公司和瓜衣坡的谈判使节呢?”
“什么?”
夏绿蒂困惑的望着她。“他没有告诉你吗?肯恩说他这几天便要出发,他今天就是来向奶奶辞行的!”
“我不知道”如意咬住下唇,她什么也不知道,她还以为桑德斯今天来是例行地探望。爪衣坡?那不是如心被绑架的地方!老天!桑德斯知不知道那里很乱?她从报纸上知道那个小藩国对英国人非常不友善他一定是对她有所歉疚,所以希望补偿她,她比谁都明白桑德斯强烈的责任感,可是她不要这个!她不要他置身险境!”
“你赶快下去!”夏绿蒂提醒她。“说不定桑德斯没有走呢!”
如意点头,急急拉着裙子,朝楼下厅跑去。
桑德斯是在她跑下旋转的那刻发现她的,他温柔的想到,一身白衣犹如不食不人间烟火的天女,在如意拼命的避开他后,再看见她的感觉是这样的好。
他很后悔那天被怒气冲昏了头,说出那么多不能原谅的话,他不敢奢望她会原谅他,但他至少可以为她做些什么,而找寻如心似乎是他送她最好的礼物,他想用这来贿赂她,让她永远留在他的身旁。
孩子。
他想到她的女孩。不管她是不是有意的莽撞、任性,他都会不管,一切的溺爱她。
老天!他又在幻想了!
他叹气,朝如意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你真的要去瓜衣坡?”如意气吁吁的问他,午后的阳光就在这时落在桑德斯闪耀的金发上,如意忍不住想着穿红色镶金制服的他,实在是她曾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何况他还曾不顾生命危险的救她,有种不知名的柔情在她的心中泛开,现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拼命的避开他,因为不管他们之间发生多么不愉快的事,只要看见他,她就会心软,只要他对她微笑,她就会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她躲闪他,是害伯自己的心情,她不习惯这样的自己,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在遇见他的刹那,就全盘皆输,如意苦笑,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感觉竟然是这样!
她还没有原谅他吗?没有原谅他是气话,桑德斯望着如意紧绷的小脸,他愿意付出一切,只希望收回那些对他伤心话,他会跪在地上请求她成为他的妻子,他会帮她做任何事,包括找到她的姊姊、所以不管等在瓜衣坡的是怎样的险境,他也必须闯它一闯,唯有知此,他才能有赢回如意。
“是的!我要去瓜衣坡。”他凝视着她说。
“为什么!你不必为我做这个,瓜衣坡是很危险的,如心的事我自己可以想办法,不用麻烦你”他的眉头舒开了,她在担心他,这样表示她并不像她表现得那样不在乎他。
“我不是为了你才去瓜衣坡的!总督找我去瓜衣坡是因为刚好我会说印度话,而且又有爵位,这会让瓜衣坡觉得受到尊重。”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
“不论我说什么都没有办法阻止你吗?”
桑德斯点头,他温柔的为她拂去散在额头上的发丝“我会把如心带回来的,发生在我们之间的许多事,那时再谈。”
“好吧!”如意面无表情的说道:“祝你一路顺风。”
当桑德斯离开她的视线,她的眼睛闪着兴奋、期待和神秘的笑意。
她就这样席地坐在楼梯上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