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刚从睡梦中清醒的现在,她可以借着毒品和酒精,让自己再次神游在不受任何干扰的虚幻世界里。
不料,当浓密的睫毛无力的垂落之时,她眼前的虚幻世界,却忽然变得真实起来——
街上,一个披着白色风衣的黑发男子站在背对她的方向,高大伟岸的身影看来有些熟悉;他正在和卖烟的小贩攀谈着,小贩忽然转过头来,伸手指向她阳台的方向。
跟着,那个男人也转过身,让银月看清那张她窥违已久的英挺面容——
“不!”她不信的闭上眼。
是幻象!一定是快乐毒药造成的幻觉!
赵宇不可能找得到她的,不可能!
黑得发亮的皮靴刚踏进这阴暗的角落,立刻形成贫富间的殊死对比,而一只肥硕的英国老鼠正大胆的从他脚缝间吱叫的穿过。
赵宇不由得更皱紧那双黑浓的一字眉。
如果这地方真是银月的落脚处,那他——
像被鞭挞般的愧疚与心痛在他心底迅速蔓延,意大利精致的手工皮靴往上一抬,跨上剥落的夹层楼梯木板,梯阶立即发出难以承受的嘎唧声。
以他建筑设计师的眼光来看,这栋建筑物的历史起码已有三十年以上。
再望向周遭的斑驳油漆和裂缝,窄小楼梯间里唯有一盏暗得不能再暗的小黄灯泡,加上由呼吸时清楚传来的湿霉味,一瞬间,将欲找到银月的赵宇,却忽然希望自己又扑了空,银月根本不在这个伦敦的炼狱。
可是五年了,银月消失五年,他也整整打听她五年,英国私家侦探社传真过来的资料好不容易才与她有些相符,英文名字叫jam,在欧家艺术学院专攻油画。
当初听到“油画”两个字,赵宇心中是大大的狂喜。
如果这个jam真的就是银月,又真的和步暇一样选择了油画,就表示银月也许不会再像过去在寄宿学校那样堕落了。
他先到学院去打听,孰料一听到jam名字的英国女学生却不屑的应了一声“你说的是那个大陆‘果酱’”
赵宇点头,他以为是指jam这个名字。
女学生却摇晃着脑袋“那家伙还真是人如其名!”
说着,好像还怕赵宇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伸手比出夹三明治的样子“三明治”里面的果酱,懂吗意思是老是介入别人的感情,做ài情的第三者“你们东方人都有这个癖好吗”
赵宇的心猛然一沉。
而接踵听来的消息更今他心痛,他们说jam几乎是不上课的,每天只沉溺在烟酒和毒品中。
这些消息证实了银月比过去更加地坠落沉沦
赵宇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她的住处,却开始希望这个jam不是银月。
破旧不堪的二楼门板映入他的眼帘,二楼只有这一户,应该就是那些学生和卖烟小贩告诉他的jam的住处了。
真讽刺!他千里迢迢的飞来英国,如今却只想证实这个jam是另有其人。
犹豫一下,赵宇伸手敲门。
等了半晌后,门里没有任何声息,就在他以为里头没人的时候,单薄的门板终于敞开,而那张自门缝露出的东方瓜子脸完全震慑住他的心跳——
“银月!”
一见来人银月没有立刻掩上门,也许知道这夹层板的破门根本抵挡不住疯狂搜寻她的赵宇,也或许是她已经开始迷焕得没有气力。
她面无表情的往后退,遥自跌坐在落地窗旁的地板上。
赵宇面色凝重的走进这四坪大的小房间,缓缓蹲在银月面前,不敢置信的伸出手,轻轻抚上他魂索梦系了五年的美丽容颜。
指间刻画着他熟悉的线条,手中碰触到的微温,告诉赵宇他这次是真的找到了他挚爱的女人。
眼前的银月不是幻象。
“银月”赵宇癔症的唤着五年来不断盘桓心中的名字,任凭心痛一次又一次地撕扯着他的灵魂。
银月没变,同样美丽得勾动他的心魄,然而那双大眼里天生的傲气和野性是空洞的,不复过往的绚烂有神。
赵宇很快就明白她空洞的眼神是因为毒品的缘故,心痛不禁再次揪起。
“银月,跟我回去!”他不能让她再待在这个炼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