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是什么时候、什么机缘,能让他对崔君岚钟情至此?他实在是记不起来!
不想不想,不能再想了!否则,就算赶夜车也不能完成工作!
“你最近是怎么搞的啊?老是把公事带回来加班!嫌平常上班不够累呀?”孟琛终于不满地开口了。“你把自己累死了也没用!大老板这回是抱定主意要用自家人了,经理的位置再等个几年总会轮到你的啦!”
她以为她在为工作上升迁机会被夺赌气?
“你快去睡啦!”算了,她不想解释。“你不是说十一点以前没上床睡觉是美容大忌吗?”
“好啦好啦!我自认没你丽质天生的优势,这就滚回我房间睡觉可以了吧?”
去去去!这个崔君岚就会逃避,她不要管了啦!
“顺手把门带上,谢啦!”夜晚,她习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样的独处比较自在,也比较有安全感。
原来,忘记一个人可以是很简单的。
虽然最近在她的生活中,再三出现“陆宇槐”这个名字,但是,她竟然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受伤的、甜蜜的、哀愁的,甚至遗憾的,全都不曾在她心间驻足。
这算是一种冷血无情吗?孟琛提起他时,她曾问自己,没有答案;同事提起他时,她也曾问自己,依然没有答案。
讽刺的是,在想不起一张交往三年的男人面孔的同时,每晚梦中固定出现的,却是另一张认识不过两个多月的脸不知道这符不符合“水性杨花”的定义?崔君岚有些失笑地想着;在她眼前的这份资料,早就核对不下三、四次了,可她就是没有勇气让自己停下来,无法控制作梦,那么好歹让她在清醒、可以自我决定之时,尽量不要想起他吧!
只是,汩汩流出的感情,又该怎么解决?能收回吗?
唔吉他声?思念至深的病症会出现耳鸣的征兆吗?否则,没开音响怎么会有吉他声呢?
不对!不对!不是耳鸣!
因为不只是吉他声,还有人正唱着歌,旋律她听得熟,歌词她也不陌生“啦啦漆漆漆蹦蹦、啦啦漆漆漆蹦蹦”声量不大,但真实得让她无从怀疑!
是他吗?会是他吗?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节奏不断加重加快,像是连抽赛马数鞭后的达达蹄声;如果,人的心情就是为心跳填上的歌词,那么崔君岚此刻的心情只需两个字来表达:是他!是他!是他!
她再也不迟疑,以飞蛾扑火的痴傻冲劲直奔下楼。
“是你!”崔君岚双手使劲,紧握成拳,试图转化自己激荡不已的情绪;即使现在与他正面相对,仍有恍如梦中的晕眩感。
“是我。”他缓缓把吉他放下。
“为什么来?”抑不住眼泪奔流,只能任他的影像在眼前浮动。
“因为想你。”他回答得干脆,然而这一字一句却是用相思的痛楚煎熬成句的;他低声问,脸上不敢有太多情绪的表露。“试炼期满了吗?我的刑期满了吗?”
是的!她错了,彻底地错了!这些日子下来,对他们两人根本就不是试炼,而是折磨,椎心的折磨!
崔君岚投进了渴望已久的怀抱,双臂环上了他的颈项行动,足以为陆人崎的这个疑问解答了吧!
“你这傻瓜,这么晚了,还来找我!”重逢场面告一段落后,两人干脆躲进阿崎的车里说话;已经入冬了,最好不要轻易尝试挑战夜里的低温。“别告诉我,你待会儿要开夜车赶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向来是这样的!”他从后头搂住她的腰,她则侧坐着,一手搭着他的肩,一手抵在他的胸膛;亲密而温暖的动作,有说不尽的满足感。
“不许不许!太危险了。”
“哈!现在会说不许了!”他笑着说,眼底全是调侃的熠熠光彩。“也不晓得是哪个醉女,曾经害我大半夜还在台北逗留,回到家没睡两个钟头又被宝贝安安挖起床!”
那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呀!崔君岚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以免酡红的双颊现了踪,让她更觉羞赧。
“安安,好吗?”嗯有个小朋友可以解救她哦!她连忙施展乾坤大挪移,把话题转开。
“好!”他在她额间打个爆栗,就像在乡下时他们之间常会有的习惯动作,代表他洞悉她的用意。“只是,很想她的阿岚。”
“哦?”眸光流转,风姿嫣然,崔君岚轻笑地继续问:“是想我的菜,还是想我的故事?”
“都想!结果,那个叫陆人崎的,身价跌到谷底,贬值眨得惨兮兮!”
“又不是我的错,我可没有负责的打算哦!”这家伙呀,还是不改拈酸吃醋的本性嘛!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负贲?”他故作惊诧样,然后邪邪地勾起唇角,说道:“陆人崎的下半辈子就是想交给你负贲照顾。”
“我怎么觉得这不是负责,而是惩罚啊?”她吐了吐舌头,第一次发现自己毒人的功力还勉强可以。
“哦?惩罚呀,惩罚该是长这个样子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就已经落在她的上头;这些日子以来,念兹在兹的香软甜蜜味道,现在终于尝到了,是让人舍不得放开的迷醉呵!
只是,他发现,再不把两人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些,受惩罚的就会是他自己啰!
“昨天晚上,好像有人在我们公寓下头弹吉他。”孟琛打了个大呵欠,伸伸懒腰说道。
“嗯?有吗?”她装傻。“你那时不是睡了吗?”
“你没听到吗?”孟琛尴尬地一笑。事实上,最近她老是没法睡得很好,总是很浅眠,所以连她也不大清楚到底是作梦听到的,还是真的有个超浪漫的家伙在楼下弹吉他。
君岚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心头却甜滋滋的。
“看来,八成是我在作梦,现在哪有人要睡不睡,半夜跑到人家楼下弹吉他唱情歌的?又不是什么拉丁情歌王子!”说完,孟琛又打了个超大号的呵欠,睡眼惺忪的模样颇有加菲猫的架势。
情歌?拉丁情歌王子?
崔君岚想到陆人崎,笑了很温柔很温柔地笑了如果,让孟琛听到那位“拉丁情歌王子”唱的歌词是“啦啦漆漆漆蹦蹦!啦啦漆漆漆蹦蹦!”不知道她的表情会扭曲成什么样?呵呵,她居然已经有点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嗨!孟琛!”
“是你?”她第一个感觉是全身的神经开始紧绷,处于备战状态。“陆宇槐?”没想到连出来逛个夜市、买个消夜都能碰到他。这就怪了,陆大少爷会出来逛夜市?
“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应该是“真不巧”吧?孟琛在心底叹了口气,脑?镏枞幻俺鏊母鲎帧霸衣氛 ?br>
“没想到居然曾在夜市碰到陆少爷,怎么,没陪着我们采霏小姐啊?”她讥讽地说。
“可以不要提她吗?”向来予人温和斯文的陆宇槐,难得会用这种不耐的语气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人碰到他的第一句话,绝对都是跟傅采霏牵扯上关系;在家里,父亲最关心的,是他和傅家说定的亲事是否有按照他心中的模式进行;在公司,每个人都好整以暇地等着本年度最具话题性的商业联姻;现在,连碰到她也必须听到这样的话吗?
“对对不起。”孟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是看到一抹受伤的神情匆匆自他脸上掠过“对不起”这三个字就冲口而出了,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不,我”他不是在责怪谁,只是希望能有真正的朋友,不当他是陆任峰的儿子,不当他是公司的少东,更不当他是联姻的工具。
陆宇槐沈痛地问出在他心里酝酿许久的一句。“孟琛,难道我们之间不能回复到以前学生时期吗?”
“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她轻轻给了他回覆,语气意外地幽幽了起来。
“而我,也不想回去。”
是的!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孟琛为什么?我们曾是最要好的朋友呀!”
这么多年,从学校到职场,她已经累了、倦了,不想再隐忍自己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待在他身边,做他的“好兄弟”;再这样下去,她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她会疯掉,在欺骗的罪恶感和永远得不到的失落感中疯掉。
“没有为什么,就是这样。”她冷淡地应着,小心不让隐藏的情愫流露,能够埋这么久,没道理在他即将步入礼堂的时候发作。
早在他和君岚开始交往后,她便试着慢慢在两人之间划出缝隙,然后,任它随时间越扩越大、越扩越大如今,除了针锋相对,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是因为君岚吗?”他曾经这么问过她,她的答案是否定的,可是除此之外,陆宇槐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不是!”算了!从以前他就没正视过“孟琛是女人”的事实,又怎么能奢望他现在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呢?
“不是?”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孟琛什么时候也会婆婆妈妈?他想了想,既然她不愿意说,他就干脆另觅出处,于是笑着说,口吻诚恳到家了。“那么,你愿意从现在开始努力地接受我这个新朋友吗?”
男人,你的名字是迟钝呀!
“不愿意!”孟琛瞠瞪了他一眼,冷冷地丢下这句,转身就往人群里钻去,再跟他交谈下去,夜市一定会发生喋血案件!
为了不让自己有到警察局观光的机会,她还是赶紧抽身而退好了,任他在后头踩着夜市人潮的尸体努力寻找她,她也绝不要再和他说话了!
陆宇槐,你这只宇宙第一天下无敌超级霹雳的头号呆头鹅!
并不是怀疑对人崎的感情有几分真实,只是,偶尔仍会想问问自己,我已经完全挥别过去的那段感情了吗?想不起旧情人的脸孔,是不是就代表已经超脱过去的回忆了?
应该要干脆一点的!我也明白。
可是,面对这个问题,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得到怎样的答案,直到再次遇到陆宇槐,我才终于确定我们在十字路口分手,再次相遇却已在平行街头这段情,的的璀确已经沈淀了!
崔君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