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吧。”
“贱民?”他摩挲了下下颚“贱民中也有那么美的?”
“别再说这个了。”钟有期往花厅的门看了出去“萱王爷来了。”看着萱雪寒由远而近的走过来,他心中仍想,在萱雪寒这张无懈可击的俊俏面具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四百多口人的血债,他真能在得回原来的封爵之后就罢手吗?抑或是当年抄家时他尚年幼,对于这件事没啥特别的感受,因此他只图恢复爵位就算了?他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人萱雪寒,你真是团谜!
今天是丰收的一日。
索情背了个大竹篮,里头净是一些葯草,最令她惊喜莫名的是她竟好运气地在山上采到一大株人参!又因为她在高山采草葯时由老虎口中救了一名猎户,那猎户感恩之余原打算把今天的收获全给她,然而她只意思地拿了块鹿肉和一只山鸡。
有肉有人参就可为奶奶进补了。
她才回索家庄就发觉厅里头闹烘烘的,便放下大竹篮走进去。
“发生了什么事?”一入门一斗珍珠格格不入地出现在这篷门之中。“哪来这些珍珠?”索家庄的人穷得连饭都快没得吃了,哪来这些价值连城的珍珠?
索太君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情儿,别理这儿的事,你快离开这里吧。这回你本来就不该回来的,离开这里到哪儿都成,愈远愈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索情对索太君的话十分不明白。这儿是她的家,虽然她曾为了躲避萱雪寒的纠缠而曾有离开一段时日的打算,可这段时间见他没再出现,想必早忘了她了,她正打算安心过日子呢!
一名老妇说:“萱王府今天来了两个官爷,扔下这斗珍珠,说这是萱王爷买奴婢的钱。我们告诉他们说索家庄年轻力壮的全给其他官爷买走了,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没可卖他们的。谁知他们指名道姓的说,这斗珍珠是要买一个叫索情的。”一、两颗珍珠买一个奴婢已嫌价钱过高了,从来也没见过一斗珍珠买一个奴婢的,一斗珍珠已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的聘礼了。
“情儿,你快走吧。”虽舍不得,可为了孙女的将来,索太君仍是含泪催促。
一斗珍珠又如何?一旦进了王府为婢女,这层卑贱的身分永翻不了身,情儿可是他们索家惟一的希望了。
“我走不了的。”索情淡淡的看着桌上那几道鱼干、野菜,相形之下那斗珍珠是何其地与之不搭。
其实奶奶真的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奶奶太不了解萱雪寒这个人,他是那种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的人。一旦他知道她逃走了,要她折回多得是方法,他只要拿索家庄的人作为威胁,她能不回来吗?
就凭这一点,他是吃定了她。
“不管走得了、走不了,你都得走!”索太君忽地大声的说。她抚著索情的脸“萱王府的人买你,是为了要折磨你,你知道吗?”想必萱王爷已经知道情儿是索太医的女儿了吧?
她是知道萱雪寒行事常出人意表,可他为什么要折磨她?索情有些不懂。
“他要折磨我?为什么?”
事到如今,也只得把索、萱两家上一代恩怨说了。索太君幽幽一叹“萱王府和索家是世交,你爹爹和此时萱王爷的父亲是自小玩大的好友。后来你爹爹因为受钟国丈诬陷毒杀宰相,钟国丈也想趁此机会把眼中钉萱王府的王爷一并除去。”
“那老贼知道你爹爹和萱王是至交,时有书信往返,于是他要你爹爹摹写一份萱王密谋造反的伪文书想陷害萱王爷,顺道藉由你爹爹的口抖出派人暗杀宰相的是萱王。”
“这种陷害好友的事你爹爹自不肯妥协,于是他竟要他的死士挟持我和你娘作为威胁,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你爹爹只得照他的意思做了。”
没想到萱、索两家有那样的过往。索情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脸色苍白。
“然然后呢?”
“皇上知道你爹爹和萱王是非常好的朋友,因此由你爹爹指认萱王派人刺杀宰相,且预图谋反自是不差,于是萱家四百多口人全丧命于刽子手的大刀下。”索太君叹了口气“现在的萱王爷能在那场大灾难中存活下来,也算老天有眼吧。”
“我爹爹他他一定很痛苦。”为了逼不得已的原因必须陷害最要好的朋友,他他一定很痛苦。
“你爹爹在知道萱王一家被抄家时就自杀了,死前他留下遗言,要后世子孙悬壶济世以替他赎罪,且还萱氏子孙非救不可。”
正因为这原因,爹爹才留下了遗言!索情藏在心中的哑谜,如今已解开了。
索太君见她怔怔地发著呆说:“所以,情儿,这地方你待不住了,得快离开。”
“奶奶,我不能放著你们不管,不论如何,这是咱们索家亏欠萱家的。”如今知道上一代的恩怨,她终于明白他找上她的原因。
敝不得当他知道她姓索之后,还更确定地问──京城郊外索家庄的人?
因为他知道,当年害得他萱王府一家四百余口丧命的,是索家人。
“情儿,萱王府你去不得的,万一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奶奶怎对得住你爹娘?”
“奶奶,你不必担心,我到萱王府只是为婢,日子也许过得较清苦而已,萱王爷若真的要我的命,也不会留我到现在。”就凭他的武功,要她的命并不困难。
情儿虽聪明慧黠,但终究年纪轻仍小孩心性,她竟单纯得不知人心险恶。索太君叹了口气。一旦情儿入了王府,要索家痛苦,萱王爷多得是法子。
萱王爷风流贪花,连她这老妇都有所闻了,情儿这般闭月羞花一旦进了萱王府,岂不羊入虎口?索太君真是愈想愈担心。
“我不准!”她一拂袖后,便转身入房。
白色的纱幔?到处都是风一吹就飘动的纱幔,这儿真的是萱雪寒休憩的云斋吗?若非方才萱王府的婢女告诉她这里即是云斋,她会以为这里是灵堂。
鳖谲的气氛紧绷了索情每一条神经,战战兢兢地往前挪动了步伐,由一幕又一幕的纱幔往前走,清一色的白色世界令她止住了步伐。
走错了吗?她已经走了五、六进的白纱幔了,怎地仍是空无一人?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壮著胆,她又往前走了一会,这才豁然开朗。
外头接著一座九曲桥,上头摆著一盆又一盆的白菊花,一直沿续到桥的另一端的屋子,那屋子仍是一片白色纱幔。
来到屋子里,撩开数层纱幔,这才看到她今天要见的人。
萱雪寒倨傲地靠在石榻上的一张檀木桌上,脸带笑意地打量著索情。
“你终于也自己找上门了。”碧玉酒樽中是连皇宫内苑的师傅也酿不出来的佳酿。
“你以一斗珍珠买我,我没道理不来。”她知道他既已锁定目标就不可能会放过她,所以,趁著夜里,在不惊动奶奶的情况下,她入了王府。
“你看重一斗珍珠?”他嘴角噙著嘲弄之意,一仰头把酒饮尽。“索情,你是那么廉价的人吗?”
“一个奴婢这价钱已高得惊人。”从进来到现在她的姿态一直都摆得老高。
“我是来府上帮忙的,你说过,我是只属于你的婢女,请王爷吩咐我该做的事。扫地、洗衣,或是打扫房间?”
“这些都用不著你动手。”萱雪寒走下石榻,一步步地走近她。“府里多得是打杂的丫环、仆妇,你的工作”他盯著她笑“你只要学会怎么陪我、怎么取悦我就行了。”
嗅到一身酒味的索情皱了眉,略略地挪开步伐?咸欤廨嫜┖讲攀堑粝氯ゾ仆奥穑吭跛簧矶际蔷莆丁?br>
“王爷,你喝醉了。”她拒绝理会他的话,也拒绝他的亲近。她自幼就惧酒和惧水,任由师父想尽方法替她补足就是没法子。
“醉了?”他轻笑。只是数壶酒而已,要他如此就喝醉,如何承受得起钟有期眼中贪花好酒的纨裤子弟呢?他勾起她的下颚“若是我醉了该休息了,那么身为我贴身侍女的你,是不是该侍寝呢?”
这浮华无行的男人!索情脸色一沉,声音极其严肃“王爷请你自重!”她的脸都红了,心跳加速。“若没事索情告退。”
“呃──”萱雪寒快一步挡在她前面“你不知道主子未就寝之前,下人不可以早主人休息吗?”他一笑往回走,又为自己斟了杯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这就是他的人生观?索情站在远处观察他,这个距离对她而言是最安全的。
天晓得这人会不会藉酒装疯对她上下其手?唔!她找不出理由相信他不会那么做。
上一回他曾把她点倒强行索吻,这回呢?藉酒装疯来个霸王硬上弓?
“你傻呼呼地杵在那里干啥?”他一脸酒意地拿起酒樽“为我斟酒。”
都已经醉得有些摇头晃脑了,这人一定要醉得不省人事或中了酒毒抖著一双手,嘴巴还会不试曝地流出口水才罢休吗?
索情不愿意的走了过去,爬上石榻为他倒了酒,心想,反正他喝醉了也好,省得她得应付要醉不醉时的他,那可是很难侍奉的。
因为这么想,所以每当萱雪寒把杯子搁在桌上,不管杯中有没有酒,她都会主动替他斟满酒,倒酒仿佛成了她的习惯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萱雪寒似乎真的喝醉了,他一只手撑在木桌上支撑著身子,全副重量全靠到桌上,平时总是带著嘲弄意味的眸子也阖上。
睡著了吗?呵!她就不信这种速度的斟酒法醉不倒他。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索情唤了一句“王爷?王爷,你睡了吗?”一连几次呼唤都不见他回应,于是她安心地一抚胸口、松了口气。
他睡著了,她也该找个地方安歇。原本她想靠在角落和衣而睡,可是明天要是有人闯进来,见他们两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那那传出去可就引人遐思了。
进萱王府为奴已经有些委屈了,若连女孩家的清白也赔上索情看了萱雪寒一眼,心想,为了他?这一看就知道在花丛里打滚过的,她才不!于是,她打算到外头找地方。在外头接一夜的露水总比和他在一块遭人误会得好。
正当她要往外走,却不经意地发现萱雪寒身上的单薄衣裳。这夜风徐来,怕不得了伤寒。向四下张望,找到他折叠在一旁的披风,她将披风抖开,微倾著身替他覆上。
两人身子一靠近,索情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不是不曾见过他的睡容,较之上一回他中毒时的样子,此刻这俊俏模样的确有颠倒众生的魅力。
此时他正沉睡著,宁静安详得无法令人把他此刻的样子和他醒时使坏邪气的样子想在一块儿,一个人熟睡和清醒时真能有截然不同的面目?
那么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正当索情想事情想得入神之际,一股力道将她反压在身下。
萱雪寒一脸坏坏的笑意,一双带著恶作剧锋芒的眸子直瞧着她看。
“你”索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惊讶得连说话都口吃了。“你没醉!你骗我!”他方才明明睡得很沉了,不是吗?她还试著叫醒他哩。
“我是醉了,那不代表就可以任你予取予求。”他脸上的笑有著暧昧。“俊美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都是一样,若不时时提高警觉,天晓得何时要惨遭‘摧花’哩。”
这男人这男人真是死不要脸。
她的情绪一向波动不大,可一遇到萱雪寒,她的形象几乎不保,他总有办法教她吓得如同惊弓之鸟、糗得直想撞墙,最可恶的是老是编派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给她。
她活得那么大,第一次给人当色狼看待。
“要要不是看你醉醉得厉害”脸红心跳加上欲快快解释清楚,她口吃得更是厉害。“我我才不替你覆上披披风呢。”什么叫“摧花?”害怕被“摧”的人该是她吗?
他仍压在她身上不肯起身。“说到喝醉,是谁拚命斟酒试图把我灌醉的?”她的意图他很清楚。“说到醉本王的确有些醉了──”他轻佻地对她一笑,将脸埋进她的颈项,嗅著她清洌的香气。
“你你别乱来。”索情抖著身子,脑子里闪过危险的讯息,想起他方才说的话──要她侍寝!
不!他他一定是开玩笑的。
萱雪寒缩紧手臂,不让她在他怀中挣扎,一口热气吹在她耳窝上,嬉弄挑逗“你好软、好香。”
“不不要”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如此害怕,虽无力挣扎,她的手仍紧拉著衣襟,拒绝地抗拒著。
“不要?”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被他搂进怀里时会这么拒绝他。
一抬眼看着他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索情害怕的心情夹杂了一股无名火。怒火烧上脑门,她不顾一切的说:“不要告诉我,当女人对你说‘不要’是暗示你‘不要停’!我不懂那种暗语,也不会忝不知耻地用那种暗示。”她一面掉泪,一面用吼的对他说。
完啦!一吼完之后,她才“忽然”清醒。她她以为自己现在在跟谁说话?一个贱民吼一个王爷?他他不会借故抄了他们索家庄吧?
索情担心的看着萱雪寒,等著他脸色拉下来,然后补她一拳打晕她。谁知,她却发现他他还是在笑,不但笑还转为大笑?一个人气疯前的前兆好像都是这样,莫非萱雪寒手托著前额摇头,低垂著脸看她“能在这样紧要关头坚持拒绝我的女人,你是第一个,而拒绝我时所说的话”老天!她去哪里听来这么好笑的话?
“不要”和“不要停”这些话被她那么义正严辞地说出来,怎么反效果的直教他发噱?“你”他忍不住地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