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叫詹莉玫。”强恩说,把护照、驾照和社会保险卡交给她。
她不敢置信又深感兴趣地看着它们。“莉玫?”她问。
“你的名字太特别,如果取别的名字,你说不定会忘了响应。尽可能接近真名总是比较好。”
“是吗,戴塔克先生?”她讽刺道。、
他回以淡淡的微笑。“我用过太多名字,类似的名字早就用完了。”
她打开护照,里面有她的相片和几页的戳记。根据护照,她在最近一年里就去过英国两次,意大利一次,瑞士一次,澳洲一次。詹莉玫还真喜欢旅行。
驾照看起来跟真的一样。她是新罕布什尔州的居民。
“我的全名叫詹白莉玫?”她不敢置信地问。
“你的娘家姓白。你的家族跟大使夫人的家族是世交。”
“如此说来,我有丈夫?”
“去世了。”他面不改色地看她一眼,好像在等她抗议假身分跟真实人生太相近。“你的丈夫詹格雷两年前在一场帆船意外中丧生。驻法大使的夫人狄爱莲说服你去巴黎度假。”
她沉默不语。由于故事跟真实人生有太多相近之处,所以很好记。
“如果龙陆义真的邀请我去他家作客而对我展开背景调查,他会查到什么?”
“他会发现你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他会在社交版找到有关你的报导,他会找到詹格雷意外丧生的报导,里面提到他伤心欲绝的末亡人莉玫。放心,你的假身分绝对经得起调查。”
“但是大使夫妇呢?他们很清楚我不是老友之女。”
“没错,但他们习惯了替情报人员做掩护。你知道大使馆里有多少中情局干员。”
“那么龙陆义为什么不会对我起疑心?”
“因为你不是使馆人员。相信我,他们知道谁是中情局干员,谁不是。”
她深吸口气。“我什么时候启程?”
他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张机票。“明天,协和客机。”
“酷毙了!”她眼睛一亮。她向来想搭乘超音速喷射机。“你什么时候会到那里?”
“等我们两个都进了龙陆义的别墅,你才会见到我。如果他没有邀请你”他耸耸肩。
“那么我再也不会见到你。”她努力以不带感情的语气说,但内心的感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短短几天,他已成为她的生活要素。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情况会怎样,知道他会像出现时那样突然消失。
“我没有那样说。”
“但我跟你共事过,记得吗?任务一完成,你就消失无踪。但现在我知道你的身分,所以我明白你为什么要消失。”
“莉玫”他把手插进裤袋里,看来竟然有点局促不安。麦强恩的自制力向来无懈可击,因此那种表情格外引人注意。“我会回来的。目前我只能这么说。”
他的话马上引起她的兴趣和警觉。他的意思是他还会有别的任务要用到她吗?她想要大声说不,但又忍不住充满期待。
理智占了上风。“我早说过下不为例,麦强恩,别指望我会接别的任务。”
“别连名带姓叫我。强恩这个名字很普通,但麦强恩三个字会使许多人竖起耳朵。”
她勉为其难地说:“强恩。”她宁愿连名带姓叫他,因为那在她心里可以拉远彼此的距离。抵抗他的吸引力已经够困难了。“这是下不为例的事。”
双手仍然插在裤袋里,他踱到厨房窗前,心不在焉地拨弄着她装在窗户上的钩锁。这两天早晨,他都不得不从浴室的小窗户硬钻进来,这一点令她得意极了。
“别以为你可以对我不理不睬。”她警告。
他转身朝她缓缓一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他的笑容和话语都令她不安,她决定改变话题。“言归正传,万一龙陆义邀请我去他的别墅,但你没有在同时受到邀请呢?”
“我已经受到邀请了。龙陆义十天后要在他家举办正式宴会。他每年都会办一次那种宴会,算是酬谢那些在风声吃紧时放他一马的人。因为有太多人在他家,所以戒备会比平时更加森严。他认为在那种情况下跟我见面对他比较有利。如果他邀请你参加宴会,接受。如果他只是邀请你去他家作客,拒绝。那样反而会提高他的兴趣。”
“我对提高男人兴趣的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他露齿而笑。“放心,大自然已经解决了那个问题。我们男人很简单,只要是会呼吸的女人都能引起我们的兴趣。”
她想故作气愤,但忍不住笑了出来。“真的那么简单吗?”
“跟女人比起来,我们就像变形虫。我们的头脑只有一个单细胞,但它是专用的。”
她见过中最复杂的男人竟然说出这种话,她摇摇头。“我们最好在你的单细胞故障前开始工作。今天有什么活动?”
“没有。”他说。“休息,收拾行李,复习法语。我只是过来把你的证明文件给你。”
“就这样了,是不是?如果没有弄到宴会的邀请,我就不会再见到你。”
他犹豫一下,然后伸手轻触她的脸颊。他的蓝眸闪过一抹比遗憾更复杂的神情。他一言不发地转身从后门离去。他的动作无声无息,要不是一直看着他,她不会知道他来过。
她站在原地发着呆。他刚才的轻触使她开始幻想跟他做ài会是怎样。虽然这五年来她并没有跟任何男人交往,但她还是梦想自己有朝一日会再婚生子。如果跟强恩有所瓜葛,她就可以告别那个梦想了。如果跟他发生关系,她势必无法安于平凡的张三或李四。
他可以在世人面前冒充小绵羊,但她知道他其实是大野狼。她也了解自己热爱冒险的本性。跟强恩上床,她将无法退而求其次。不试一试,她永远不会知道她错过了什么,但至少她还能够跟那个张三或李四过幸福的生活。
有什么差别吗?他已经走了。如果计划失败,她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他。虽然他说他会回来,但她不相信他。她不准自己相信他,否则她会开始幻想他是为她回来的。那是再危险不过的幻想。
*******
飞机抵达巴黎,穿制服的司机开着奔驰轿车来接莉玫。检查过车辆和她的护照之后,大使馆的海军陆战队卫兵让她进入馆区。轿车在前门停下,一个高高瘦瘦、满头银发、六十多岁的妇人步下台阶,笑容可掬地朝她伸出双臂。
“莉玫!”她喊道。“真高兴见到你!”
这位想必是狄大使的夫人爱莲。司机打开车门,莉玫一下车就直奔狄夫人温暖的怀抱。
“你看来累坏了。”爱莲说,慈祥地轻拍她的脸颊。“搭乘喷射机引起的时差症状很严重吧?”
莉玫露出微笑。“我是累了,但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别担心那个。”爱莲带她步上台阶进入使馆。“小睡一下对你有莫大的帮助。你不必做任何事,不必去任何地方。”
谤据大使夫人的话,莉玫推断今天晚餐时她的在场不但不需要,而且会造成问题。“既然如此,我很乐意小睡一下。”
彷佛相识多年般继续闲聊着,爱莲带莉玫搭电梯来到二褛。“这是你的房间。”她打开一扇门,门里是一间豪华舒适的卧室。
“私人浴室在这里。”爱莲打开一扇白木门。“你的行李等一下会送上来,女仆会替你打开行李。”
莉玫正要开口婉拒时,想到詹白莉玫可能习惯了这种服侍。“先让我小睡一下好吗?”她说。“行李可以等我睡醒后再打开。”
“好的,亲爱的。我会跟大家说不要打搅你。”爱莲一边说,一边在书桌的便条纸上书写。“等你睡醒时,我们要好好聊一聊。我没有时间像从前那样打电话给每个朋友,在你小睡之前,先告诉我桂琳和席德好不好。”
席德和桂琳是她假身分的父母。“爸妈都很好,”莉玫回答。“他们正在澳洲度假。”
“我真羡慕他们!但我这会儿就不再多间了。好好休息,亲爱的。”她在离开前再度拥抱莉玫一下,顺便把便条纸塞到她手里。
莉玫低头看爱莲在便条纸上写了什么。“别以为在使馆工作的人都是可以相信的。随时随地忠于你的假身分。”
她把便条纸揉成一团,正要扔进字纸篓时才发觉不妥,于是把纸撕碎丢进马桶里冲掉。她打个大呵欠,越来越需要睡一下。
一个正经八百的年轻人把她的行李提进来。等他离开、房门关上后,莉玫拉上窗帘,脱掉衣服,迅速洗个澡。等她擦干身体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爬上大床,钻进被单间。疲惫的肌肉开始放松,她忍不住大声叹了口气。
她预定要结识龙陆义的那场舞会是什么时候?她想不起来了。但可以肯定绝不是今晚。明天吗?
她准备好了吗?她在心中把假身分复习一遍,甚至不断默念她的假名,确便自己的反应不会出错。她不能只是冒充詹白莉玫,还必须成为那个人。龙陆义很精明,如果她露出丝毫破绽,他都会看出来。
她不必担心她的假身分经不起调查,强恩在那方面做的很彻底。她担心的是,她的能力;强恩或许对她信心十足,但她可不。她没有角色扮演的经验。
但她毫不怀疑自己有能耐在龙陆义的办公室装窃婷器。谈到关于任务那方面,她可说是信心十足。
“游戏开始吧!”她喃喃自语,随即进入梦乡。
巴黎
“陆义!真高兴看到你。你还是这么英俊。”首相的妻子笑容可鞠地握住他的双手,亲吻他的双颊。
陆义执起她的双手凑到唇边亲吻她的指节。他真的很喜欢天性善良随和的迪玲。不幸的是,她生了张马脸,但她在化妆上努力强调出她五官中最美的眼睛。人们在认识她之后只会看重她的天性,而不会再去注意她的脸。“我绝不会错过见到你的机会,亲爱的。”
“贫嘴。”她笑容满面地说。“我必须继续接待宾客,但答应我,在走之前一定还要来跟我聊两句。你最近经常不见人影,小调皮。”
他欣然答应,留下她跟大排长龙的宾客逐一寒暄。他混入挤满舞厅和相邻房间的宾客群中。小乐队在凹室的薄纱幔后面演奏着音乐,穿黑色制服的侍者端着一盘盘精致点心,和香槟在宾客间巡回。陆义拿了一杯香槟和一份点心。他刚刚搬了一口香槟,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转身看到妹妹玛丽和妹婿高铎华朝他走来。铎华跟往常一样带着溺爱的表情。玛丽是个活泼热情的女人,跟蝴蝶一样轻佻无害。陆义对他漂亮的妹妹总是呵护备至。她嫁给大她十五岁的男人,保护她的人也就变成了铎华。
铎华帮了陆义几次忙。任职内阁的铎华常常把一些内阁、经济和高官私生活的秘辛告诉他的大舅子。陆义投桃报李地替玛丽设立了一笔丰厚的信托基金,而且定期存入巨款,使铎华能够过他的薪水所负担不起的奢华生活。
“陆义!”玛丽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脸颊。“我不知道你今晚会来。萝菱好吗?”
“还好。”陆义压低声音说。他不在公开场合谈萝菱的事,许多认识他的人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玛丽道歉地皱皱鼻子。“对不起,”她纤悔地说。“我忘了。”
“没关系。”他温柔地说,亲吻她的额头,朝她丈夫伸出手。“铎华,你好吗?”
“很好,谢谢。”铎华体型微胖,头顶渐秃,长相充其量只能说不丑。他经常以和蔼可亲的表相来掩饰眼中的精明。“你呢?”
“很好。”寒暄完后,陆义楼着妹妹的腰。“你看来明艳照人,这套礼服很适合你。”
她眉开眼笑,伸手抚平闪闪发亮的粉红色衣料。“会不会太年轻了?”
“亲爱的,你本来就很年轻。”
“我也是这么告诉她的。”铎华说。“她一天此一天漂亮。”他的赞美虽然肉麻,却是发自真心的。陆义觉得他对玛丽的爱远超过玛丽对他的爱。
“哦,茱莉在那里,”玛丽叫道,注意力马上转移。“我有话跟她说。”她快步走开。
陆义和铎华慢慢地移向人群外围。“政府里的人好像全都来了,”陆义观察道。“想必有什么有趣的事即将发生。”
铎华耸耸肩,露出和蔼的笑容。“选举快到了,每个人都在拉票。贸易向来有趣,不是吗?伊拉克人想向我们采购昂贵先进的计算机系统,但美国人跟往常一样大为光火。他们经济富裕,无法理解其它国家的困境。我们的工业领袖不喜欢美国人抢他们的生意,但如果我们叫他们滚蛋”他摊开双手。“美国人有太多可爱的美元,你说该怎么办?”
“做该做的事,在表面上。”陆义嘲讽道。没有法国人喜欢美国人的无所不在。美国人可以强迫法国人签署协议,但他们不可能事必躬亲,所以法国人在协议签定后只做对法国人最有利的事。实效主义毕竟是法国的民族特色。
“俄国人亟需高科技。不幸的是,他们付不出钱。也许美国人会替他们付钱。这够有趣了吧?”
“的确。”过去十年间,旧有的界限完全消失。政治处于不断变化之中,这种氛围对他的生意非常有利。不稳定是某种人的最大动机。
“美国大使自然也来了。”铎华继续道。“他的助理竖着耳朵在人群中游走。”
美国大使的助理是中情局干员。每个人都知道别人的底细,但在这种社交场合流传的情报仍然多得惊人。情报局人员经常是某国政府想要私下散发讯息给别国政府的管道,毕竟没有人想促使危机加速发生。
“一个世交的女儿来探望大使夫妇,她的母亲和狄夫人是多年老友。年轻貌美的女人,要是我可以这么说的话。在这些场合上看来看去都是相同的面孔,要知道,任何新面孔都是令人欢迎的改变。”
陆义是个男人,他总是封年轻貌美的女人感兴趣,只要她不是太年轻。他对动辄傻笑的年轻少女没兴趣。“把她指出来注我看看。”他无所事事地说。
铎华往四下瞧。“那里,”他终于说。“窗户旁边。黑头发,白衣服。她有对迷死人的眼睛。”
陆义的目光找到铎华所说的那个女人。他看出她不是年轻少女。她站在狄夫人旁边,脸上挂着客气而不失亲切的笑容,侧着头聆听一个财政部官员大谈马经。
陆义欣赏地叹口气。铎华没有夸大其辞,她确实年经貌美。不是冶艳的美,而是清秀的美。她没有刻意穿著引人注意的服装,但她就是引人注意。也许是因为她高雅娴静的气质,以及那对不可思议的眼睛。即使相隔有一段距离,陆义还是能对铎华的评语表示赞同。那对漆黑如夜的大眼睛能让男人望进其中而浑然忘我。
她素雅的白礼服全凭精致的剪裁来突显其魅力。她的肤色白皙,他原本以为穿白色会使她看来苍白,没想到反而使她显得粉粉嫩嫩。
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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