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早秋河堤上,裴君右勾着徐雪凝的手,慢慢的往河堤的另一方走去。
“你真是没精神。”裴君右说。
徐雪凝没有搭腔,只是茫然的挣开裴君右的手往前直走着,眼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雪凝,你怎么了?”察觉到她的沉默,裴君右连忙问。
徐雪凝只是摇摇头。
“雪凝,你爱他吗?”在工作的地方,就数裴君右和徐雪凝的交情最好,对于她婚姻上的挫败,裴君右亦有所闻。
“爱?”她轻笑“只有我爱着他又如何,爱情是要两情相悦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后面苦追。”她的话在河堤上被风吹得四散,但却清晰的传入裴君右耳里。
“君右,人是贪心的,当你短暂的获得一个人的爱,就会奢求永远的占有,而我从未得到他的爱,却只好渴求着那遥不可及的短暂。”
“兴许是吧!”裴君右若有所思的问“雪凝,你争取饼吗?”
“当然。”徐雪凝的话里有笑意,像是在嗤笑自己的傻气。她的肩上有太多包袱,心里有太多缺口,即使她曾经争取张让的爱,也是注定失败。
张让,他还未回国吧?她想见他,想把委屈告诉他,可是不行,因为她不认为高高在上的张让会接受这样的她。
徐雪凝突然旋过身面对着裴君右“君右,我曾经争取饼我的爱情,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眼神透着吊诡的毅然决然,夕阳西下,象征她的生命也将殡落。
“退路?”她不明白雪凝的意思。
“我差点被强暴了。”雪凝原本白皙的脸更显苍白。虽然对方最终没有得逞,但已在她心中留下无法抹灭的伤痛。
“雪凝?”裴君右错愕的愣在原地。
徐雪凝掩面痛诉,绝望的眼泪从她指缝沁出。她无助的蹲下身子,把脸深埋在掌心里。
骇人听闻的消息传到耳朵,裴君右心疼的想给她一点支持的力量“雪凝,你别哭”欲上前安慰她。
“听我说,”徐雪凝制止她上前的动作“我已经撑不下去了,这么久的时间,我的心已经成了碎片。”
妈妈走了,她连一点支撑的力量都没有。她站起身,豪不犹豫的走着,往河堤的尽头走着。
“雪凝,天黑了,我们回去吧!”裴君右不安的在她身后追着。
然而徐雪凝的步伐却益发的快,对叫唤声充耳不闻。
“雪凝,别跑。”裴君右发现情况已经出乎她所脑控制。
徐雪凝义无反顾的跑着,就在裴君右即将追上她之前,脚步一个踉跄,硬生生的摔落河堤的斜坡,一路滚下。
“啊”她发出尖锐的喊叫声。
“雪凝”裴君右的心脏几乎停止。
徐雪凝的身体不断的滚落,直到斜坡的最底处才停下。刺利的痛楚折磨她的末梢神经,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神情迷离的瘫软着。
“君右,原谅我在你面前做出这样的事”眼角是她心碎的泪“我恨我自己,我恨这肮脏的身体,永远也洗不干净”
“雪凝,别再说了”裴君右忍不住与徐雪凝抱头痛哭。
情伤无痕,却能碎心,为什么为爱哭泣的总是女人?
那血像是在控诉什么似的,汩汩的从徐雪凝体内流出,濡湿两人的衣衫,徐雪凝为她玉石俱焚的举动露出凄楚的笑容,她终于可以解脱这被玷污的桎梏
手术后的徐雪凝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眸,稳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攫住一旁裴君右的注意。
病房的门忽地推开,神情冷峻的张让走来。他不发一语,将澎湃的情绪内敛的收拾着,双眼瞅着昏睡的徐雪凝。
“张先生?”裴君右试探的问。
他别过视线看了她一眼“我是。”
“雪凝的身体状况需要你多费心”
张让面无表情的点了头,看着裴君右衣衫上沾染的血迹“多谢你的帮忙,我会留在这里,你先回去。”
当裴君右离去,病房里重新落入寂静中。
到国外视察开会,也顺道给她些许的自由、思索的空间,然而现在看着她近乎自虐的把自己弄得消瘦不堪,她以为她在修练瘦骨嶙峋的道法吗?
张让心里虽是不舍,却又想好好加以斥责怒骂一番。
“对不起,害你特地跑这一趟。”徐雪凝阖着眼,用微弱的声音说着。
她并未昏睡,一直是清醒的,只是她谁也不想面对。
“我会马上安排你回兰薰山庄静养,你不准再去教授钢琴。”他痛定思痛后说。
“不要”她倏然睁开眼睛。
那囚禁的日子她怕了
“我的决定不容置疑。”他态度坚决“当初没强逼你回山庄,是因为要让你好好冷静想想,不是要你把自己折磨成这个鬼样子,既然你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我只好用我的方式。”
“我不要,我不能跟你回去”她啜泣。
“为什么?”他存心要逼她说出心底的实话。
她先是痛苦的闭上了眼,接着豁出去的嚷着:“因为我差点被强暴了,我没有办法再面对你,没办法再当你的妻子,也没办法继续回山庄生活,那对我而言是梦魇,我不要”徐雪凝压抑多时的情绪一下子全爆发出来,她情绪激动的拔去脸上的点滴,存心想要伤害自己。
“雪凝”张让抢先一步上前阻止她的行为,随后按下紧急按钮。
“放开我,我没办法活下去了”她哀恸逾恒的哭着,不断痛苦的挣扎着。
她无法容许自己身上的污秽,那个她洗刷不掉的污点
如果这一刻她的生命可以结束,那么她会由衷的感谢!
“你冷静点!”张让压制住她的身躯,不让她伤害自己。
“让我死,我求你”医生、护士小姐赶到病房里,最后还是镇定剂缓和了她的情绪。
张让弯下身在她耳盼说:“你不可以认输,我张让的女人不准懦弱。雪凝,如果恨我可以让你产生生存的力量,那么你恨我吧”
恨你?
徐雪凝在昏睡前,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我能恨你吗?我恨的是我自己
有一个女人牵绊他的心,让他总是静不下来。
听闻她在琴房,张让把西装交给侍女,旋身走向琴房。
然而,当他一推开琴房的门,却看见徐雪凝满手鲜血的跪在钢琴旁,低低啜泣着。
“你怎么了?”张让连忙上前拉起她,焦躁、担忧的看着她双手上不知为何弄出的鲜血。
那鲜血顺着她的指腹不断沁出,连带的占满了张让的手,那殷红的色泽是那样的炫丽夺目,她看得痴愣,浑然忘了喊疼。
“雪凝,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他忍不住吼着,掏出手帕包住她手指。
“我我不知道。”她恍惚的紧。
“在什么地方弄伤的?”他深呼吸一口,耐着性子问。
她瑟缩着,视线落向一旁“钢琴”
张让按下琴房里的对讲机“找医生过来。”随即走向钢琴。
爸琴盖上被动了手脚,数十片锋利的刀片被粘在上面,琴谱里也夹藏了刀片,此刻正正大光明的闪耀着它嗜血的光芒。
张让的表情萧索冷傲,无名火在他心中点燃,很显然的,山庄里有人存心要对雪凝不利。
转身走向徐雪凝,他不舍的揽她入怀“不会有事的,别怕”
徐雪凝的脸、眼睫还沾染着晶莹的泪珠,她无助的靠在他怀里,她喜欢他的气息却又恐惧男性的碰触,依恋却又害怕的情绪在拉扯着她,她想退离,张让的手臂却将她搂得紧紧的。
“不要、不要”她又哭了起来“不要靠近我”她开始陷入梦魇的挥动双手,只为了脱困。
张让为避免她又伤害自己,只得放开她。徐雪凝惊魂未定的逃开,一路踉跄着回到房里。
张让怅然若失,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解救她,才能让她忘却所有的痛苦。
她偷溜了,从心理医生那儿蓄意偷溜的,害得陪同前去的司机、侍女人仰马翻,只为了找回她。徐雪凝坐上计程车,头也不回的往娘家而去。虽然母亲已经亡故,但那里总是她认定的一个避风港。
她茫然的看着窗外的景象,不知何去何从的挫败感盈满她的脑海。
“小姐、小姐,是这里吧?”司机叫唤着恍神的徐雪凝。
她回过神看着车外的一切,是,这是她的家。二话不说,她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小姐,你还没给钱啊!小姐,你给我坐霸王车啊”计程车司机气急败坏的吼着,甩开车门,跟着下来理论。
“我?我没有钱”徐雪凝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羞赧的说。
“没钱还敢坐计程车?”他真是倒霉到家了“我在这里等着,你马上进屋子去拿钱。”
“喔!”徐雪凝跑进小院子,在门前拍打着“陈妈,开门,我是雪凝,我回来了。陈妈”
不管她怎么喊,屋里就是没有人出来应门。徐雪凝回头看着司机凶恶的面孔,心里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陈妈,开门”她忐忑的不断按着门铃“陈妈,快开门,我是雪凝”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怎么连回家都没有人理她?
“小姐,你再不给钱,我要叫警察来了。”司机很不耐烦“人长得漂漂亮亮的,还欺负我们这种赚辛苦钱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伤害我”她的恐惧油然而生。
这时另一辆计程车不约而同的在徐家门口停住。
一名雍容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雪凝?”她不太确定的唤着。
徐雪凝如获至宝,连忙回头“陈妈”她迟疑了,因为叫她的人不是陈妈,而是个衣着打扮入时的妇人“你不是陈妈”她失望了。
“发生什么事?”妇人转而问一旁的司机。
“这个小姐坐车没给钱啦!还胡乱在这里‘鲁’,我要叫警察了。”司机没好气的说。
“我帮她付。”她掏出一张一千元的纸钞“不用找了。”
“歹势,贪财!”司机拿着一千元,兴高彩烈的驱车离去。
熬人转而走向徐雪凝“雪凝,是你吧?”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小表姨啊!你不记得了吗?”妇人露出微笑“我住在美国,曾经寄过许多钢琴音乐盒送你的表姨啊!”“姨?”她瞪大的眼睛,迅速的盈满一层薄雾,随即落下“小表姨”
“怎么了?为什么在门口哭?”
“我进不去,妈妈死了,陈妈跟老陈都不在家”她抽抽噎噎的哭着。
“我知道,你妈妈寄了封信给我,可我当时人不在美国的家,所以才会到现在才回台湾。”妇人忍不住心酸。
“姨,我好怕,我好怕”
“乖,姨找销匠来,马上就可以进去了。”
“嗯。”她总算宽心了。
雪凝失踪了?
兰薰山庄一堆人,竟然连个瘦弱的女子都看不住,为此,张让大发雷霆。
“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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