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问,也不是没有才干。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从前的环境中,大家一般的吃喝玩乐,清谈无为,谁要想做些实干的政务,就会被众人所轻所笑。
现在环境变了,上官是高岳这样的务实派,极度厌恶夸夸其谈、尸位素餐之辈。朱荣只有收敛了从前的恶习,变得小心仔细,也拿出些才学来。若不然,做不得官都是轻的,就怕小命都要坏在这里。
听闻高岳夸赞,朱荣口中连称不敢,心中安稳踏实了不少。
适才立于右首下方的书吏,耳听手动,已将高岳所说的三件事情,抓住重点,在纸上简要的记述下来。此番见高岳说完,便将写满了文字的纸张,呈递上来。
高岳举目扫过,没有问题,便点点头道:“寻个文笔优美之人,再加润色一番,写成奏表,抓紧上疏秦州和长安。”
在座众人,要说才学,都是自幼攻读诗书之人。要说到写,却都是一般。高岳第一次上疏,若是字写的歪歪扭扭或词不达意,引起朝廷或者司马保的不满,坏了大事,那可担当不起。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提议道,干脆在城中寻一个书信先生,此辈专门代人捉笔,公告书信之事,熟稔无比,行笔润色,也很有分寸,可保无虞。
高岳表示同意,便安排人速去办理,写成后拿来我看,最迟在午时之后,就要将两封奏疏快马发出去。
一番吩咐完毕,高岳便道会议结束,叫众人都退下自去办事,却将李虎李豹留了下来,待所有人退出后,房间里便剩下高岳、冯亮和李家兄弟,一共四人。
高岳沉默一会,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三个,都是我最亲近之人。有些话,敞开了说出来,就没有事了。又武,我知道你对我杀了龚福福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对不对?”
李虎的字是大武,又武,乃是李豹的表字。平日里,高岳一般都是叫他俩李大哥、豹子,显得非常亲密。称呼表字,却是为了表达一种亲密之外的尊重,有些较为正式一些的意味。
李豹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道:“我……”
李虎见状,急忙插话道:“主公,老二他不是……”
高岳摆摆手,对李虎正色道:“李兄,你不用多说话。你是他的兄长不假,难道你要为他挡风遮雨一辈子?又武也是个堂堂的男子汉,有什么真实的心里话,都还要你来代为述说解释吗?”
李豹见兄长尴尬局促,讷讷而退,不由一咬牙道:“我却是想不通。小福跟我们从小长大,莫名其妙就被自己人杀了。我一想到他,心中就很是难过。”
“你以为我不难过吗?”
高岳一下支起身子,牵动了伤口,疼的紧紧皱起了眉头,冯亮连忙无言的过来扶住他。
“可是如果我不杀他,那么民心、军心就会分崩离析,到时候咱们连重新做个山民都不可得!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懂,只是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我说过,你们都是我最亲密的人,我怎么会不信任和重用你们。李兄,你即将独当一面,不要有怯心,和曹先生配合好,他是个有阅历、有本事的人,凡事要多听听他的意见,首阳等于是咱们的大后方,交给你,你要管好。”
“又武这边,我已经在考虑给你重任。襄武的城防军备,我打算交给又武和孙隆来主抓。你俩一老一少,一新一旧,搭配在一起,应该能互相弥补。又武你的性子,要收敛一些,孙隆是老将,凡事也要尊重他,最重要的不可让这些降人,起了反感和疑心。”
“实在有所为难,也不要紧,我就要把韩雍招回来,让他给你们总管——咱们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多余的担忧顾虑,不要再有了,从今往后,咱们兄弟还是携手一心,闯一番事业。你们记住,我对你们的心,一如往昔。”
望着高岳诚挚的目光,李虎想说话,但嘴角抽搐几下,说不出一个字。李豹有些不知所措,连着“嘿!嘿!”两声,仿佛是在感慨什么。冯亮依旧沉默,但却慢慢的低下了头。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高岳清清嗓子,故意大声道:“公事私事说了这许多,嗓子哑的不舒服。兄弟们,你们哪里知道,不当家不知担子重啊!”
李虎趁势接过话来,“云崧。台面上我叫你主公没有二话,私下里我还是想叫你一声云崧。”
见高岳笑着直点头,李虎又道:“你眼瞅着就要做太守了。这在以前,咱们做八辈子梦,也不敢梦到这上面来。你担子重,也不要紧,咱们兄弟都竭尽全力帮你,断然不会让你一人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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