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铺的垂花门乃是分隔内外的屏障,一道急光掠影之后是另一抹纤盈身段的翻飞。
“确定她是你寻找两年的人?也许只是同姓、同年龄。”
“或许,”含笑的嗓音阴冷回道:“或许同姓是巧合,她的做饼技巧亦是巧合,十八岁也是巧合。”
“那么,咱们是否动手?”
“你认为呢?”其实他已经确认她即是他苦寻两年的人,因为她的相貌和她的生母一般无一。
轴画是他爹亲手所绘,而她,与轴画里的那个娴雅女子不仅眉目唇鼻极为相似,最重要的是她的芳名亦是润润。润润,是他夭折妹妹的小名。
爹对轴画中的男人有恨,但是对里头的女人却似有另一番暧昧的情绪。
“一旦找到那件东西,应该如何处置她?杀她灭口?”
男人俊美的丹凤眼微微地眯起,他轻笑,
“无妨,为了那物品,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人都无妨。”
“是吗?你”唉,她的叹息只有她自己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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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奕阳怒视的目光灼灼。
润润也狠狠地瞪着他。
两人相同的表情,相同的狼狈不堪,他们成了白发者,因为互掷面团之后,又相互丢砸一小袋一小袋的白色面粉。
原本的观战者一致退出这恐怖十分的战场,一来是身为底下人的他们不敢逆上,再来是饼铺前面可不能唱空城。所以包括单忠也忙着铺子里的活儿了。
两人继续对峙,直到小桩子怯怯的声音在厨房外响起。
“元姑娘,许多大爷都说要由你介绍圆大饼,不然他们不买。”
单奕阳仿佛吃了十斤炸葯地狂嚣:“去叫那些色老头爬滚出去,否则我会亲自踹人。”
润润回吼过去:“你敢!来者可是客。就是你这暴猛性子时常得罪客人,这百年老店才快垮了,难怪老夫人要为亏损连连而烦恼。”
他的腰不软,他的嘴也不甜,尤有甚者他根本不稀罕饼铺的兴衰。
其实他大可以把饼铺丢给她,就像丢出一个烫手山芋。她不但负责认真,最重要的是她把那个诡诈得可爱又可恶的奶奶当成恩人,他相信她一定可以为了报恩而把这老饼铺一肩扛下,甚至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是他别扭得连他自己也捉摸不透。他只知道自己非常非常地生气!他不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吗?然而她却不思图报,也不是希望她做牛做马啦,但是一个微笑或是一句谢谢她也吝惜给予。
他绝对不是稀罕,就是不痛快,这不痛快令他这一向直肠子的人难受极了。
所以他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他住进饼铺为的不是奶奶的约定,而是他要破坏她救援饼铺的每一个办法。这对他而言可是不正常的行径,毕竟他不是小心眼的人。
不过,从遇到她开始一切便乱了谱!算了,他没有多余心思去琢磨。
单奕阳坚持“倘若你敢再出去接客,我就把你绑起来。”
“接客?”润润抹一抹颊上的白色面粉。“姓单的,你当我是娼妓啊?”招待客人和接客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总之,你敢”
“知道了,绑我对不对?”她甩甩袖子,转身往外走两步,回眸对他娇媚一笑。“这一个月之内饼铺归我管理,你呢,只是住宿的‘客人’。”所以无权干涉她。
很好,她以为他是对空气说话。大丈夫不怒则不威,他应该叫她见识一下他的男威。他一大步上前,将她拦腰抱起。
“喂!”她吃惊地双手拼命舞动,企图挣脱出他的箝制。
“我说过我一定会把你捆绑起来!”而他现在便是要这么做。
润润气得快晕了,她的双腿在半空中晃着,但是高大如山的单奕阳却从容地抱着她往厢房走去。
润润低叫:“放开我!你这比蛮子还要蛮的坏蛋!”
单奕阳哈哈大笑,仿佛得到天下宝藏般地爽快无比。
一旁的小桩子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一刻钟之后,整个饼铺沸沸扬扬地讨论着单奕阳和润润之间的火爆气氛以及暧昧的情愫。
单忠将自身观察说出:“大少爷从来不会对女人发脾气,因为他只要怒瞪一眼或是低吼出声,女人对他的爱慕便立即消失无踪,自此视他如洪水猛兽地保持距离。”
“那么元姑娘和老板是打情骂俏喽?”小夏子吃吃笑问。
做饼师傅们一致认同。“能够使得老板如此发火的女人,除了单老夫人以外就只有元润润了。”
小毛子和小桩子闻言不禁笑开怀。“元姑娘也许就是我们未来的大少奶奶了。”
单忠笑着点了点头,他忖思,想必老夫人老早就相中她当长孙媳,否则这铺子怎么可能放心交给元姑娘?
这元姑娘可柔亦可刚,的确是克制大少爷的难得佳人。看来,老夫人这个宝是押对了。
他想哭哇!未来的大少奶奶竭尽心力地抢救老饼铺,真是老太爷在天之灵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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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
单奕阳听若未闻。
“恶男、目无王法!霸道、不讲理!”
他将一杯水递上前“渴不渴?”这女人对谁都温柔,就是对他一下子温柔,一下子使泼。
“哼。”润润自鼻子喷出气,用力转开头。
“不必再瞪了,眼睛不酸吗?”他是可怜她骂了半个时辰,才体恤地给她一杯水解解渴。不过
他觉得他也挺自我降格,她骂的对象是他哪。
“假惺惺!你把我的手和腿都绑在椅子上,请问,我怎么喝水?”
淡扫一下双手负绑于椅后的她,单奕阳一脸恍悟,他忽地俯低面容,眨眨眼。
“做、做什么?”他的靠近总是令她紧张,他的气息使她心跳速度快得像是生了病。
“你害怕?怕我的接近。”
他的笑容十分可恶,而且困扰于她。怎么有人能够恶笑得这样迷人!她恼叫:“谁怕你来着,你再不放开我”
“你能奈我何?”单奕阳故意戏弄她,她因为不平和沮丧而颊生粉红,他仿佛可以看一辈子也不厌倦。
一辈子他这想法
润润咬咬唇,是呀,她不能打他、咬他、踢他,只能由得他欺负
气愤地两脚一蹬,一个重心不稳,她连人带椅地往后跌去。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扶起椅子,并且为她松绑。
“伤到哪里?有没有磨破皮?”他想劈他自己,居然可能害她受伤。
原本润润是想破口大骂,但看他眼中饱含浓得散不开的深情和令她无法抵挡叫人悸动的
懊悔和痛楚
他拉起她,仔仔细细地察看她是否受伤。
她慌了,一径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单奕阳的双手手肘微弯,成一个圈的困住纤细的她。
她紧张地问:“你,你又要做什”天啊!他炽热的注视叫她难以招架,她担心自己会跌入深渊,至于是什么深渊?头脑暂时昏沉的她无力细究。
“我要”
瞪着他滚动的喉结,润润顿觉口干舌燥。
她的问题在下一瞬立即得到解答他吻了她!
震愕过度的她惊讶地张开小子邬,而这对他是大好机会他将舌尖伸探进去,霸狂地,却也满是疼惜地吮吸着她的蜜津。
纠缠的双舌仿佛要亲密到天荒地老,他尽情挑逗她,以他的热情和一颗滚烫的心。
润润被他的热烈亲吻攻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她的头更晕了。她明白自己很难不去响应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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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润润不知如何面对单奕阳,幸好他转身即走,否则她怕自己的窘迫羞赧将全落入他的眼中。
“不过是一个吻。”
但这是她最初的心悸啊!
“哎,不想了,做活,做活,不能让老夫人失望。”知遇之恩高如天。
润润召集了四个做饼师傅们一同商讨改良口味的事。
“四老,咱的饼铺虽是百年老店,但是单一的口味很难开拓客群。而且我仔细想过了,一般吃饼当甜嘴的客人,通常喜欢苏州的各式糕点,至于大喜和小订的客人则不一定喜欢咱们的甜豆馅饼儿。”
“姑娘的意思是另外发展出新口味、多样式的饼糕?”
“嗯。”她为四个做饼师傅各斟一杯茶。“桂花糕、奶子花糕、澄沙馅、枣馅和糖馅都是江南人喜食的甜子邬,光是熬蜂蜜、炼奶油或是猪油香便可以做出不同滋味的甜饼。”
“极是。”四人异口同声。
“其实芝麻椒盐的甜咸馅也别有一番滋味。还有巧果,由米磨成粉所做的面坯人油锅炸成花朵后再撒上白糖,那是越嚼越够味的小热食。”
“用肉和花椒调成馅,在饼铛上用油煎熟也是不错的热饼。”
“黄老的建议极好!天冷时配个茶或是温壶酒电是最佳口粮。”
一顶高帽子戴下,黄师傅眉开眼笑地说:“我服了元姑娘你!这么吧,一切由你拿主意,咱四个人决无二话做到底,为你打水、揉面都成。”
“润润不敢劳烦,我们一块儿努力吧。”她希望能够做出独一无二的绝好饼食,如此才能令“北门口饼铺”这匾额真正地起死回生,并且发扬光大。
而且娘亲在世时最喜欢做过了,吃饼和做饼对她而言都是最温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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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子、小桩子和小夏子全把润润当成崇拜的人。
他们看着她用木模子做出月桂和玉兔形状的饼儿,口水直流而下。往常店家所贩售的通常是刻饰着福寿篆体字的大饼,顶多就是桃子、瓜果和石榴的外观。
可是她把饼儿做出许多花样,就像捏面小人似的俏皮可爱,令人想尝却又不忍吃下。
润润用红花水、红棉纸和蓝靛做为染料,因此她所揉捏出的玫瑰花饼艳丽极了。
今日,她留了些给大伙儿尝尝以外,就提着竹盒到单府大宅去了。
十分的紧张再加上惶惶不安,她等待单老夫人试吃后的评论。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单老夫人吃了一小块山楂饼后开了胃,又接连吃着竹盒内的各式小饼。
“这是什么?甜而不腻。”
润润回答:“菊糕!粟子、银杏和松仁所做成。”
“比重阳糕来得可口。那么这个”单老夫人咬了另一块饼。
“这是百花捣碎做出的花糕,算是苏州有名的甜食,不过我另外加入逢草,可诱人食欲。”
单老夫人一边笑一边摇摇头。
润润着慌“是不是我手拙,做不出合你味儿的饼?”
“不不,你甭慌,我这老太婆摇头的意思,是因为我万万料想不到年纪轻轻的你,能有如此巧艺和巧思。”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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