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的竹简,还有几本古色古香的残卷。
那金丹女剑修,依旧一袭白衣,如含苞待放的兰花,盘膝而坐,双眸微闭,似睡非睡。
一缕缕檀香飘到她身边时,却是受到她的念头牵引,凝聚成了一道道舞动剑器的曼妙身形,似雷霆震怒,如江海凝光,矫若游龙,令满室剑光飘摇不定。
忽然,数十道紫烟凝聚而成的剑光猛地一收,化作一枚淡紫色的烟丸,被女剑修香唇微启,一口吞入腹中。
她微微睁开双眸,玉腕轻舒,篷车的帘门之上,出现道道涟漪,仿佛有一道禁制被揭开。
外面传来一声干咳,那凌姓招讨使调开门帘,弯腰进来。
旬月之间,都在丛林中行军,他亦清减不少,一张脸愈发黧黑,皱纹也似刀割般越来越深。
不过此刻,倒像是遇上了什么好事,眉眼之间,笑意稍纵。
“父亲大人,刚才大军停留,所为何事?”
女剑修淡淡问道,“女儿感知到了一道颇为犀利的灵气震荡,又有此间高手前来投效么?”
“是,也不是。”
凌姓招讨使笑道,“适才大军路过这一带有名的险要‘断头崖’,忽然听到崖下传来阵阵嘶鸣声,派人前去打探,却是一名相貌奇异的青年,在崖下‘千蛇窟’旁边,和一条‘高冠毒蟒’搏杀!”
“高冠毒蟒,乃是巫南山林中数一数二的妖蟒类异兽了,却是吃不住这青年的徒手绞杀,被他当时就绞成三五截,令人啧啧称奇!”
“我请此间高手前去试探,摩云玲的三名峒主却是一一败在这名青年手下,险些被他坏去性命。”
“我观这青年至少有筑基期中高阶的修为,出手极有章法,应该是有高人指点,在这穷山恶水的所在,实在难得!”
“幸好这青年心慕王化,见到王师大纛和‘玄虎铁卫’的威风,倒是知道厉害,主动窜上来和我们接触。”
“哦?”
金丹女剑修眼中精芒一闪,不动声色地问道,“此子又是什么来历呢?”
“我请熟知七十二峒方言土语的通译上前问话,此子说的却像是极西处的土语,而且磕磕巴巴,断断续续,倒似独自一人蛰居太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凌姓招讨使道,“通译回报,此子都说不清楚自己的来历根脚,只知道自己自幼生长在山林深处,人迹罕至的所在,和蛇虫鼠蚁为生,并豺狼虎豹作伴,养成一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体魄,忽一日,被异人所摄,带到云深不知处的洞窟之中,传授了一身衣钵,数年之后,那异人暴毙而亡,此子便一直在山林中称王称霸,以毒蟒巨虫为食。”
“不过,此子的师父,倒是也告诉他过朝廷天威的厉害,看到我军大纛,倒也不敢造次,情愿投效朝廷,去讨伐叛逆不臣!”
“女儿啊,自从我们的‘招讨令’放出,旬月之间,已经有二十二峒巫蛮部族前来投效,此间修士的数目亦超过一百,眼下又得到一名先锋大将,可见我大乾余威尚在,此行或许有希望从九死一生的困局中,杀出一条血路了!”
“余威?”
金丹女剑修笑了笑,眼神缥缈,幽幽叹息道,“遥想三百年前,我大乾国势鼎盛,武运昌隆之时,巫南山林中这些野人土酋,又算得了什么呢?那时节,根本不用出动大军,只消排遣一名炼气期的小吏,手持神都的金剑王令前来,别说这些炼气、筑基的虾兵蟹将,即或是巫南一带的金丹、元婴,哪一个不是噤若寒蝉,服服帖帖呢?”
“没想到短短百年,我大乾就衰败如斯,连父亲大人这样,朝廷亲封的二品大员,巫南五路招讨制置使,都要为账下新添一名筑基修士而欣喜若狂了,真是,真是,真是……”
女儿一番话,令凌姓招讨使一阵面红耳赤,有些尴尬地苦笑几声道:“兰因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朝廷的变化,不是你我可以把握的,既然当上了这个招讨制置使,那就唯有殚精竭虑,不让巫南的局面也糜烂下去,便算对得起皇恩浩荡了!”
“皇恩浩荡?”
金丹女剑修“凌兰因”眼底闪过几道电芒,冷笑道,“分明是新皇登基,余怒未消,要杀鸡儆猴,将我凌氏一族赶尽杀绝呢!”
“放肆!”
方才和女儿对话之时,凌姓招讨使的姿态摆得极低,似乎女儿的地位还隐隐在他之上。
不过听到女儿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凌姓招讨使还是把脸一沉,半真不假地怒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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