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场中央的天道存困惑的摇头。
“熊姑娘,你不说清楚,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
“你这孬种,居然敢做不敢当?亏我以前还当你是这黑店中的唯一好人。成!你不认帐也行的!”
手中鸳鸯双刀举高,熊惜弱怒气冲冲地朝着天道存砍过去。
“那你就任由我砍,任由我出气,因为都是你害我你害我”害我失去了心爱的男人!
后面的话熊惜弱挤不出口,却红了眼眶,看得天道存既是困扰又是代她难过。
熊姑娘素来以行侠仗义为目标,若非是受了重大打击,又怎会做出如此泼蛮不讲道理的事来?
这么想后,心一软,天道存只避过她那来势汹汹的双刀,却没有想还手的意思。
在他是觉得对方可怜,且事出必有因,是以不愿动手,但看在旁人眼里,却更加认定了他是理亏心虚,真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
“没想到这老三”吐出嘴里的瓜子壳,仁慈摇头叹道:“居然也是个败类!”
听见二师父的话,天养急着为三师兄辩白“这一定是个误会,师父,您先别武断,也不要太难过”
“谁说为师的是在难过了”又吐出一片瓜子壳,仁慈脸上换上了得意坏笑“为师的是在自豪。”
至于在场中始终打不着人的熊惜弱,因为出不了气,更加火大了。
“你为什么不肯还手?为什么不跟我打?以前我跟你二师兄在擂台上对打时,你还叫他好好打,别戏耍人,怎么自己也学他的坏榜样?”一句“二师兄”让她忆起了心上人,一双水眸更湿了。
天道存边痹篇她的攻势边摇头“我跟熊姑娘无冤无仇,况且这又不是在打擂台,我怎么能跟你动手?”
“什么叫做无冤无仇?”熊惜弱握刀恨吼“我都快被你给害死了,你居然还敢跟我说什么无冤无仇!”话说完又是双刀砍斩过去。
眼见两人再夹蛮不清地扯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天道存心念一动,想着既然她那么火恼自己,不如让她先出个气再说。
主意打定了后,他煞停步子,骤然转身,不避也不闪地任由熊惜弱那两把亮晃晃大刀,收不住势子地往他左右肩头招呼砍落
熊惜弱亮刀原是恫喝成分居多,看能不能逼得他自动吐实并道歉,再跟她一起去向天威望把事情说清楚,她很清楚天道存的武功远胜于她,是以从没想过能够得逞的,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转身挺胸,以自己的肩膀,去承接住她的双刀!
双刀“波”地两响分别砍入天道存肩骨,让围观众人包括了仁慈在内,都忍不住在心里喊痛,只有中了刀的天道存面色不改,反倒是逞凶成功的熊惜弱,吓得瞠目结舌,踉跄地退了几步。
无视于自己身子两侧正在冒血的天道存,提步走至吓呆了的熊惜弱面前,温吞吞的开口。
“现在,熊姑娘,你能够好好地将前因后果跟我说了吗?”
“当然不是他了!”
笑得花枝乱颤的伍大娘,边指着天道存边摇头。
“我的熊大姑娘呀!般了半天原来当时你是会错意,认错人,难怪那时候才会对人家的恩情,那样无动于衷呀!”
天道存死不承认曾在溪边救了病晕的她,更不承认曾帮她换过衣裳,熊惜弱只得揪着他去找伍大娘对质,却无法置信地听见了以上的回答。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摆了大乌龙,弄错了人。
那个曾在溪边救了她,在她病重时细心照料,甚至亲手为她更换衣裳的男人,并不是天道存。
“那么会是谁呢?”
熊惜弱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水眸无神地问着自己。
“那个男人呀”还当她是在问自己,伍大娘抬高下巴,思索着该怎么形容。“很好认的,他身材瘦高,穿着一袭铁灰色布衫,交领斜襟,系青结巾、皂绦,脚上穿着皂靴,头上簪着冠,神色从容自在,说俊不算太俊,但说他丑可是一点也不丑,一双桃花丹凤眼叫人看了心口直跳,脸上的笑容有些泼皮耍赖的邪肆味道,就好像”
伍大娘费神斟酌,好半天后才弹指一笑。
“说得难听却贴切呢,就是有些像那种市井流氓的邪味儿啦,总之就是一个很特殊很特殊,会让人过目难忘的男人。”
伍大娘这话才刚说完,熊惜弱和天道存都心知不必再问,清楚那人是谁了。
这样的男人在世上独一无二只有一个,就是叫天威望的男子。
她真的没有想到竟会是他,因为在湖泛之前,她始终认定他是个只会干坏事不会做好事的流氓。
熊惜弱心头五味杂陈,有庆幸、有惭愧、有讶异,更有着浓浓的困惑。
她庆幸自己的身子没让不相干的人给看了去。
她惭愧没跟天威望说声谢谢,并很讶异以他那种爱占人便宜的流氓性子,居然没乘机占她便宜,逼她在病中让他如愿得逞,或是事后挟恩要她以身相许。
但如此一来,她对他的某些怪异熟悉感觉倒是得到了解释。
原来他真的曾在她有难时救过她,她也真的曾被他搂紧在胸前,听过他强而有力,让人心安的心跳声。
原来那时他能找到在泣心湖畔卖馒头的她,并非是巧合,也不是听他师弟说起。
他始终躲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隔得远远地守护她,直到他再也不想守下去,才会跳出来为她开个笔庄,想要正大光明地追求她。
而她,却永远只会弄拧他的想法及做法,当他是上门来找她麻烦的。
她对他的成见太深了。
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只会往坏的方向想,她从没如他所愿地费神了解他,也难怪他要放弃她。
但这整桩事还有一点令她百思莫解,既然从头到尾和她有“关系”的人都是他,他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居然会以为她喜欢的是天道存?还那么大方地说要“成全”她?
“你二师兄人呢?”
自从她杀到乌龙观后就没见到天威望,而茌一切真相大白了后,她迫不及待地想见他,想要问清楚最后一个疑点。
天道存温吞吞开口“他让家人给寻回去了。”
难怪二师兄临去前一直拖着他讲话,要他懂得珍惜人家对他的好,要他别再木木呆呆,要懂得筹算未来,叽哩咕噜了一大堆。
那时的他根本就听不懂,现在回想起来,二师兄当时的意思,居然是想将熊姑娘交付给他呢!
这一对也真是宝,亏二师兄整天喊他木头,他瞧二师兄才真的是木头!熊姑娘有多喜欢他的,喜欢到会为了他拿刀砍别人出气,而二师兄却看不出来?莫非真是当局者迷?
“他被家人寻回去了?他他还有家人?”还真是峰回路转。
“不但有,还很多很多,而且都很敬重他”
天道存边说话边自怀中取出一张笺纸。
“你瞧,这就是他的‘家人’们为了欢迎他回去,而发出的邀帖。”
邀帖?
愈听愈迷糊的熊惜弱将笺纸接过去,见到上头写着
敬邀天下英雄齐聚乌云顶,为我家少主出任新教主,欢快庆
祝!
边看边傻眼,熊惜弱忍不住暗吞了口口水。
“你二师兄居然是啥圣教的少主?”果然该叫天威望。
“圣教是他们自己人在说的啦”天道存涩笑着解释“熊姑娘听过武林有个赫赫有名的邪教‘乌金教’吗?邪教,才是外人对他们惯有的形容词。”
乌金教?!熊惜弱听了皱眉头。
她当然听说过,那是个源自波斯,行事邪怪诡谲,老爱找武林正道人士麻烦的邪魔歪道,更是曾经自认为一代女侠的她,锁定了将来要铲除的帮派之一呢!
“天威望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听说乌金教教主猝死在宿敌手上,群龙无首,在经过了两年多时间的追查后,找上了我二师兄,原来他竟是乌金教教主黑鑫豁,与其正室所生的独子,二十三年前让黑鑫豁的黑心小妾找人偷抱出来,扔在咱们乌龙观外的。”
熊惜弱听了暗咬银牙。
“人家找上门来你们就归还?对方是个邪教耶!”
拜托!她好不容易才让那家伙洗心革面不再以当流氓为荣,怎么现在反倒更糟,居然跑去当啥邪教的少主,甚至还要当上他们的教主!
“我们当然不是人家找上门来就归还的”天道存赶紧解释“二师父是先索了一千块金砖,才把二师兄还给他们的。”
一千块金砖就能换一个人?!
那是他们一手养大的徒儿,更是其他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的师兄耶!他们居然为了钱把他往火坑里推?
熊惜弱气到险些咬绷了银牙“你们那贼观,果真是个黑店!”
天道存看出了她面色不豫,只好再补充解释。
“但最主要的关键人物还是二师兄自己,虽然他爹娘都不在了,但他还是同意了对方要他回去的要求,既然他本人都愿意认祖归宗了,咱们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是他自己要去的?
难不成他真要当一辈子的恶人邪徒?
他明明知道她最讨厌坏人,也曾为了她说要改当好人,还开了啥“好人笔庄”的。
难道他真的打算一辈子不理她?
也不再在意她会怎么想他了吗?
愁云飘过圆圆小脸蛋,熊惜弱心情恶劣得又想抡刀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