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不想用屁股又无权力、金钱的就得靠智慧了。黛二小姐进而又想,无论战场还是情场,中国人能够打败美国佬就全仗这智慧了。
喔,纽约!走回故土旧路才几个月,纽约已恍如隔世,远在天涯了。
黛二小姐与母亲
黛二父亲去世后的这几年,黛二与母亲这两个单身女人的敏感日子真是过得举步维艰。倒还不在于一般缺乏男人的家庭里那些最显薄弱的环节。比如;黛二小姐与母亲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从黛教授在世时一起搬进来住,至今已有五年了,煤气管道从一住进来就完好齐备,但五年来形同虚设,从来没有通过气,害得黛二家每月把个媒气罐换来换去,好在当时黛教授有辆公家小汽车。黛教授去世了,人走茶凉,曲尽人散,人去车空。黛二小姐后来几次试着自己去换媒气罐,可她实在体单力弱,纤纤的胳臂无论如何提不动那煤气罐,终于没有成功,但这并不难,黛二小姐给墨非一个电话敲过去,事情就解决了。比如,黛二家的抽水马桶,三天两头漏水,滴滴嗒嗒哗哗啦啦,水声潺潺,缠绵不绝,黛二小姐左试右探,便掌握了水箱的构造,出了问题,黛二三下五弄就解决了;家里的电线也常出故障,黛二小姐对于电路简直无师自通,不仅任何电路故障难不住她,她还可以把家里的电路改造修缮一新,弄得那些小彩灯、击电音响、电动玩具,左闪右亮,令人耳目一新,为之悦然。
黛二小姐与母亲这两个单身女人的生活最为艰难的问题是她们都拥有异常敏感的神经和情感,稍不小心就会碰伤对方,撞得一蹋糊涂。她们的日子几乎是在爱与恨的交叉中度过。
黛二母亲在失去伴侣后,全部的注意力和情感都倾投到黛二身上,这就要求黛二得付出与之相当的注意力和情感才能使母亲得到平衡。可是这对黛二来讲太难了,她有自己更感兴趣的世界,有自己的朋友、伴侣和未来。于是,注意力的不公平使得她们的生活异常紧张,常常闹翻。
在黛二小姐的记忆里,这几年她的每一个生活阶段中,母亲都会从黛二身边选中一位黛二小姐最为珍视的朋友作为她内心里最搁不下的人。黛二母亲一感到被冷落或不被注意,就会抛出这位“假想敌”与黛二小姐论战一番。
黛二小姐回国后与母亲的第一场“战争”是由缪一引起的。
缪一与“谁谁的儿子”同居很长时间以后,忽然有一天缪一发现自己怀孕了,才急忙去办结婚登记手续的,时下的婚前体检政策是必须先打胎才允许结婚。黛二小姐那时刚回国不几天,听缪一说很想要这个孩子,黛二就托了人,冒名顶替代缪一做了婚前体检。
当时正是隆冬二月。那天早晨六点钟,小闹钟就按指定时间忠实而悦耳地叫了起来。房间里仍是一片昏暗,黛二小姐打开床头灯,伸出胳臂拿过小闹钟,把闹针向后调了十分钟,可闹铃还叫,黛二又把闹针向后调了十分钟,闹铃仍然不依不饶地叫。到底是日本货,不把人闹起来不罢休。这么一折腾,黛二小姐睡意已去,便披衣起床。叠被洗漱、梳头化妆、穿上外衣,一切匆匆忙忙而又井然有序。要求空腹体检,便免去早餐。
缪一已在妇产医院门前等她了。缪一站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神情忧郁,面色憔悴。她们走进了妇产医院,一股热热的暖气伴着来苏味流进她们的鼻孔,缪一依然苗条,那时还一点看不出是个孕妇,她的脸上带着歉疚。黛二很想安慰她没关系,可她什么也没说,只在她不安的肩上轻轻搂了一下。然后她们并排坐在一张绿色的长椅上,开始填写那份婚前体检表,姓名,年龄。性别,婚史。月经周期,流量,颜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