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之王,如果把王字与玉字相结合,就是九叔父的名字,而九叔父,不正好是从雍州远道而来吗?”
张氏根本料不到一向乖巧的顾淮会骗人,而且一向寡言的少年今日如此多话,说明那梦境断然不是无中生有,她细细思量起来。
顾淮说:“阿母,我想跟随九叔父!”他想过,其实皇帝真正想灭的是姨父一家,他不过被连坐的小卒,但他不能用萧府众人的安危来劝说,用自己说事要求更合情理,也更容易劝下姨母。
张氏满脸不舍,“玉童,你且让阿母好好想想。”
顾淮软声道:“九叔父是人中龙凤,文采风流又兼大将之才,跟着阿叔我不仅可以免祸,还能解惑,阿母你就让我去吧。”
张氏摸摸顾淮的头,“雍州哪有都中繁华舒适,你锦衣玉食惯了,想到你要受苦,阿母实在心疼。”
“四郎都忍得,我怎么忍不得?”顾淮佯做羞恼。
“四郎哪有你娇贵。”
顾淮真心感觉四郎是捡来的,他饿了许久,费劲心思说了一通话又消耗了气力,坐都快坐不稳了。他强撑着苦苦说道:“阿母,我只求三年,等大劫过后我一定再也不离开阿母左右,我还想伺候阿母到老呢。”
张氏见少年脸色苍白哀哀苦求,心头大为不忍,听到只是三年,忙搀住顾淮,连声道:“心肝儿,阿母答应你便是。”
见顾淮一副摇摇欲晕的模样,张氏忙不迭唤人,一通手忙脚乱,知道顾淮连饭也没吃便赶过来后,张氏心疼不已,又命人赶紧送食来。
饭后顾淮便与张氏一道收拾行李,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期间张氏时不时背对顾淮拭泪,令他心内歉疚又感动,也更加坚定了造反的信念。
第二天,顾淮与张氏早早来到正院大堂,数十婢仆随侍在旁。
正院不远的林荫道上,萧珩与萧珏并肩而行,袁弘策与义山落后一步跟随。
萧珩:“消息确认无误?”
萧珏:“陆长史连发三道红头函,证实魏人确有犯边之意。将军,稍后请容我先行一步,与义山快马加鞭赶回襄阳。”
萧珩皱眉:“你一会辞别后便先行吧。魏人逢我朝新立便有异动,实不知礼,你去教训一二也好!陆攸之此人确实警觉,只是太擅阴谋,多行诡道,难堪君子。”
“阴谋阳谋,皆是兵道。”
“你倒是护短。听说你在斗场市给他搜了几xiāng zǐ上好的绫罗绸缎?这便是你说的要务?”
萧珏正色道:“应人之托,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堂堂丈夫,太过在意容饰。”萧珩摇摇头:“对了,五郎你还没见过吧,整十岁,比四郎小几个月,《诗》《论》早已学完,现在正读《左传》与《三礼》,聪颖好学,是个不错的小郎。只是可惜母族不显。”说着,无奈地瞪了萧珏一眼,“你呀,就不能晚上几年?那时族里或许会有合适的嫡出子。”
萧珏轻扯嘴角,看样子并不在意。
萧珩瞪着他:“你送的小马驹不认五郎,你赶紧再寻一物送去。既是大兄子,入了门该更加亲厚,须好生对待。”
萧珏下意识摸向腰间铁刀,想到已经许了某个混账小儿,目光森森,暗自咬牙。
义山在后闷笑不已,将军这次被坑大发了,刀马全被外人白白占了便宜,那位备受兄嫂宠爱的从子,还没法教训回去。回想起将军知道那小儿真实身份时的表情,义山一时乐不可支。
走近正院大堂,萧珏一眼便瞅见那个‘欺’他至深的小儿。
萧珏的眼神染上几分冷意,小儿虽无意,但他萧珏还从未吃过如此大亏!
那小儿跪坐在大嫂身边,依旧一身霜白,嫩脸桃腮,玉面红唇,对上他的视线,脸上霎时露出十分欢喜与期待。萧珏不禁一愣,怒火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