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老秀才虽然有点迂腐,但是李明峰欠人家一个人情,如今看到这个情形,也不好直接就走。
“老先生有话就说,往大了说,你我都是儒门弟子,理当相帮,往小了说,昨天夜里的收留之情明峰又岂能不报?”
林德海听到李明峰这么说,明显的松了口气,苦笑道:“也不怕您笑话,林某如今年五旬,却还是个秀才身份,年纪轻的时候还罢了,起码能让我参加秋闱。可是上次乡试的时候,督学看我年纪太大,连考验诸秀才那关我都没过去,我这一生岂不是中举无望了?”
林德海越说语气越低沉:“我倒还罢了,可是我这不争气的儿子马上就快到而立之年了,却连学都没进上,我们林家是书香门第,耕读传家,祖上中举的不知有多少,到了我这辈儿,哪知却成了乡里的笑柄,你说这让我死后有何面目见祖宗啊!”说着说着,林德海竟然流下泪来,旁边陪坐的林兴省也羞的满脸通红。
李明峰听了这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老秀才和自己说这个有什么用?自己虽然名义上是个举人身份,可就凭一个举人能作什么?难道还能当枪手替考?
“恕明峰愚钝,不知凭明峰区区一个无官无职的小举人能帮的上什么忙,老先生有什么话还是请直说吧。”李明峰直接把话挑明了。
“李兄年少有为,弱冠之龄便得高中,自然是不知其中奥妙,其实这科考场上还是有许多说法的。”
“愿闻其详。”李明峰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暗叹,看来无论什么年代,什么行业也都有潜规则存在的。
林德海喝了口茶,把科举场上的许多事情给李明峰一一讲明。
原来秀才虽然具有考举人的资格,但并不是所有秀才都有机会参加乡试的,每次乡试之前,府里的督学就会考察一下秀才的文才,择优给予考试资格。
这资格是比较容易获得的,但这也是相对来说的。像林德海这种连考六七届,二十年都没中上举的老秀才获得参考资格就难了一些,除非督学看好你,否则基本不会再准予参考了。
林兴省都二十八的人了,秀才都没中上一个,倒也不见得真是没才学,而是考场黑幕太多。道光以后,科举场上就一年比一年黑,天平天国起义后,天平军的势力正好是处在长江沿岸,分隔了南北,至此南方各省的科考很难得到朝廷的监察,乡试还好点,毕竟朝廷派有提学来监考。至于考秀才进学,考官则把秀才这一身份明着卖,完全不看考生的文才。
林家虽然表面上光鲜,实际上内里却是个空架子,哪有银子去行贿考官?许多年拖下了,眼瞅着林兴省年纪渐大,可能还要走自己的老路,林德海哪能不心焦?
前几年林德海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架子,开馆教学,赚点银子,本想再卖几亩地,凑点银子,今年就可以买通县里的督学,给儿子弄个秀才的名分再说,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太平天国石达开率军攻到了湖南,衙门里下了公文,今年进学需要到省城里去考。
在县里林德海总算还认识几个人,但是挪到广州考,林德海就是捧着银子也不知道送到哪个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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