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尤由里拖着又累又饿的身子,苟延残喘的走进一家牛肉面店。
“老板,来碗清炖牛肉面。”尤由里毫不淑女的趴在桌子上,也不管这个粗鲁的姿势引来了多少注目的眼光。
这几年来她已经学会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全都会拿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她,而这全都是拜向柏宗所赐。
五十开外的牛肉面店老板,竖着倒八字眉,手里拿着汤杓走向瘫在桌上的尤由里,人未到汤杓先到,狠狠的在尤由里的头顶上敲了一记。
“呀呜”尤由里揉着自己的头,看着老板手中的凶器:“老爸,很痛耶!”
“你也知道痛呀?今天一整天跑去哪襄鬼混了?搞到现在才回来也就算了,居然还穿着男人的西装,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尤老爹的咆哮声比她更大。
“老爸,我今天去找了一天的工作,机车又在半路上抛锚,我真的很累、很饿,你先煮碗面给我吃嘛,我连午餐都没吃。”她可怜兮兮的又趴倒在桌子上。
“养了你二十五年,就从没见你好好的照顾过自己一天,老是让我和你妈操心,连吃饭都会忘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算要找工作也要先把自己的身体给顾好才行,我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尤老爹揪着眉心,边下着面条边念着。
尤由里费劲儿的将自己撑起。“老爸,你煮好后就先搁着,我想先去洗个澡。”她这一天已经够糟了,原谅我老爸,我实在没那个耳朵可以再去听您又气又怜的唠叨了。
尤老爹鼻孔里喷着气。“洗澡?我看是不想听我念才是真的吧?现在的孩子真是愈来愈反叛了,连听父母亲的唠叨都不肯了。”他摇着头,叹了口气,继续煮着面。
身材略显福态的老板娘从里头走了出来,将手上洗干净的碗放回面摊子上。
“你就少说几句吧。”尤妈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由里都已经二十五岁了,自己会处理自己的事,不用替她担心。”
“她要是会处理事情,一个月前就不会被她那个色狼老板给开除!要是我早知道那混帐欺负我女儿,早就拿菜刀去将他剁成肉酱了,偏偏她在半个月后才告诉我,现在那混帐都跑到国外逍遥去了,想到这我就气,他妈的混帐东西!”
“你的脾气怎么还是那么冲?好了、好了,煮碗酸辣汤,我好端去给客人。”
尤老爹臭着一张脸将酸辣汤的材料丢进煮沸的锅里,一面小声咕哝着。
“尤老爹,两碗清炖牛肉面,二十粒水饺,两碗酸辣汤。”
尤老爹抬起头来,丢了句:“里面随便坐。”继续做他的酸辣汤。
向柏宗和郑拓挑挑眉、耸耸肩,看来老板的心情不太好。他们走进店里,随便挑了个位子坐,坐下后,向柏宗的目光开始四处梭巡。
“别看了,不在就是不在,你再看她也不会突然冒出来。”郑拓好笑的说。
“奇怪,她不是应该已经回来了吗?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向柏宗的手指不断敲着桌子。
郑拓看他一眼。“拜托,她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没大脑的大学新鲜人了行不行?她都已经二十五岁了,你干么还那么操心呀?真是”
“依下午发生的事看来,我不觉得她跟七年前有什么差别。”
唔,也对。郑拓点点头。
“伯父,由里回来了没有?”
郑拓和向柏宗同时望向外头发声处,问话的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子。
尤老爹不耐烦的手持汤杓朝裹头甩了甩。“今天一整天也不知道跑到哪裹去了,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也没有,刚刚才回来,现在在楼上洗澡。”尤老爹瞟了眼白净男子。“你今天想吃什么?还是水饺?”
白净男子点点头。
“真不知道你是喜欢上那丫头哪一点,我告诉你呀,你要是喜欢那个丫头,就快点把她给娶回家,省得留在家里我还得一天到晚担心她。”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气话,但偏偏白净男子居然认真的红了睑。“可可是,由里说她还不想结婚呀。”他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说。
向柏宗微眯起眼,拉长耳朵听着外头的对话。
“你还真的想娶她呀?”尤老爹怪叫。“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看你就是会被她欺压一辈子的长相,想开点吧,阿财。”无视阿财委屈的睑,他迳自将刚煮好的水饺放到他手中。“帮我把这盘水饺送到里头给那两个客人。”
“喔。”阿财将水饺端到向柏宗他们那桌。
“先生。”向柏宗唤住他,刚要走的阿财回过身来看着向柏宗。“你看起来真的像个痴情汉。”
郑拓古怪的看着笑咪咪的向柏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阿财扶扶眼镜。“大家都这么说。”
“那你追老板的女儿多久了?”
“两年。我天天都到这里报到,风雨无阻。”阿财得意得很。
向柏宗严肃的点点头:“嗯,两年呀,算长的了。”他叹口气。
“叹什么气?”阿财看着怪怪的向柏宗。
向柏宗可怜兮兮的看了阿财一眼,还吸了吸鼻子。“老实说,我是由里在大学时代被她给抛弃的学长,说好了要等我当兵回来的,结果呢?还不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三年耶,三年的感情她居然能狠心的说断就断,我,我真是太伤心了。”
他又吸吸鼻子“幸好碰到了你,要不然地今天下午说什么要跟我重续前缘、爱我不变的话,我真的相信她了,这下我总算是看清她的真面目了。”他站起来拍拍阿财的肩膀,强忍悲伤。
“我不相信,由里不是那种女孩子。”
“她当然不是那种女孩子,太多男人爱她,而她心肠又软,我们不能怪她的。”向柏宗叹口气。“老实跟你说吧,其实由里已经是我的人了。”
“骗人!”
“死小子,叫那么大声干么!叫春呀!”尤老爹在外头咆哮,叫完后又继续回头煮面。
向柏宗痛心的点点头。“我有证据。她的左边屁股有一颗一块钱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你知道吗?”小子敢回答知道,我就揍得你飞上天。
阿财倒抽口气。他当然不知道,而这男人居然连由里那么隐密的地方都知道!
“我知道你很震惊,你看着好了,等一下由里洗完澡下来后,一看到我,一定会说:向柏宗,你来我家干么?你给我滚出去!你也知道,她说话向来都是不经大脑的,偏偏下午你知道的,我又不太卖力”他一脸暧昧。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大咳声,正在吃着水饺的、可怜的郑拓,一不小心给呛到了,正面河邡赤的猛咳着。
向柏宗不理郑拓,兀自盯着怔怔然的阿财看,且继续说:“你也知道嘛,男人有时候工作太累,总会有点心余力绌。”他给了阿财一个“男人难为”的眼神。
阿财的睑成了调色盘,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又一会儿绿。
正巧,尤由里正晃着一头湿发走下楼来,一看到站在楼下的向柏宗事实上她的眼睛里也只容得下他然后,马上瞠大眼睛。
“向柏宗!你来我家干什么?你给我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她大叫,冲到他面前。
向柏宗倾身在刷白脸的阿财耳边低语:“我承认我说错了,经过这些年,她的词汇丰富了许多。”
阿财还没听他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
盛气凌人的尤由里又挨了一汤杓,她缩起脖子哀哀叫。
“跟客人大吼大叫成何体统,一点也没女孩子样。”尤老爹怒目责斥,将牛肉面端到向柏宗和郑拓面前。
“老板,我的清炖牛肉面呢?”尤由里委屈的边揉着头边问,她可是为了吃晚餐,费尽了意志力才没在浴白里睡着的。
“先出去把那两碗酸辣汤端进来给这两位先生,我再帮你下。”尤老爹不悦的看了尤由里一眼,转身走出去。“谁会要一个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却还不会照顾自己的女孩子?看来我真的要养这个女儿一辈子了。”他边摇头边嘀咕。虽然是嘀咕,但声音还是大得让他身后的年轻人听得清清楚楚。
郑拓最先笑出来。一看到他在笑,尤由里才刚迈开的脚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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