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感情,看到我的双腿穿过运动裤的窟窿消失不见。为什幺您不再躺在越南的战壕里?奥托结束了他的问题。他的语调充满责备的意味。因此林果这个大胡子就说话了,而且还用手指节骨敲打他的小腿假体。
这位年轻的德国女郎的身体看来好像是由大理石和火构成的。林果又一次刚好及时赶到。从哪儿——他在考虑——我从哪儿开始凿这个大理石毛坯。
复活节兔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张椅子上。宽宽的肩膀,镇定自若,那张脸仿佛用石灰岩凿成。复活节兔子莫伊伦霍文,来自杜塞尔多夫的七十一岁工业巨头:制造建筑机械、压路机,办有火车车厢厂。复活节兔子莫伊伦霍文是位于下莱茵、萨尔茨堡、圣特罗佩茨的三处别墅的主人。而林果则是他年轻、鲁莽的私人飞机驾驶员,贴身保镖,秘书。他是一个神经坚强、心如铁石、冷酷无情的小伙子。这次从萨尔茨堡往法国蓝岸地区的飞行使他大为震动。在这儿,在萨尔茨堡,全都是老实人。
这次赌博的老船长第一个跳了起来。他的椅子扑通一声,翻倒在地。在后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始尖叫起来。随后,英格博格看见,伴随着震耳欲聋、似乎要把船体撕成两半的爆炸,把那个制动装置,那条皮鞭从这位年轻的少尉手里夺走了。在同一瞬间,就连她也感到被一个巨大的拳头抓住,被用力一扔,扔过大厅。我一直坐着,差不多在越南的战壕里坐了一年之久。大胡子林果作为佩佩尔下士回答道。
他抱着这个年轻的德国女郎肩膀下面用蜂蜡染料染成的身体,在呼啸的轻武器跳弹之间和爆炸的劈里啪啦声之间穿行而过,跑进维也纳森林。在那里,就连奥托的两条腿也都放到了地上。这不可能是真的,这是一个幻觉。林果想。
但他并不能阻止他又满脸绯红,红得发热。
这家饭店是维也纳老城区最舒适的一家饭店。这家饭店分成一个一个的包房。这些包房被人造葡萄叶和灯笼十分和谐地分隔开来。三个专业乐队队员在演奏情景音乐。巨大的窗户便于观赏外面大城市夜晚生气勃勃的生活。霓红灯广告映照在沥青路上。奥托的双脚又一次不听起使唤来了,于是就从高处眺望这万家灯火。但是它们面对自己本人,至少得老老实实的啊。奥托在告别时请求它们,当他在这儿,在维也纳的度假期间,经常带他去野外郊游。它们没把这当一回事。奥托的双脚怀着一种交织着恐惧、取乐和不理解的心情,信步而行。
复活节兔子被一个目光温柔、深色皮肤的黑人姑娘领进在华盛顿别墅里的住所。在敞开的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映照着坐在壁炉前那个人那张黑人的脸,把它变成淡淡的青黄色。坐在壁炉前那个人那只深色、多筋的手拿着一个杯子,杯里还剩有的一些高级红葡萄酒在泛着微光。晚上好!有色人奥运会选手奥托的父亲先生。只是在这时,老人才抬起头来往上看。当他发现这个白人时,眼光里露出一种拒绝的神情。
有阿姆施泰滕牌号的客货两用汽车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脏东西。奥托的两眼炯炯有神。失眠,他有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现在他说了下面一番话:我向你发誓,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在这方面我同你一样不幸。可你是故意这样的。只要你把嘴闭上,只要你斯特凡,如果你从现在开始,让我安静一点,那我就离开这儿,不过是独自一人。他又点了点头。
甚至在白天,奥托在大白天看见他的双腿突然极其匆忙地飞速穿过大街,在汽车之间穿行。然后,他不得不怀着一种由惊慌、恐惧和诧异交织而成的心情,总尾随在后面。这个小伙子,这时,他消瘦了。对于这个不习惯战争的黏土建筑工来说,这是一些可怕的情景。
您是乘车来这儿的吗?奥托心平气和地问。可是,这种平静要他付出多大的努力啊。健谈的林果自然是非常愿意在郊游时有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