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有十年了。”
“你知道吗?”风好像在分别吹动每棵树,又一下吹动整个树林。那些遥远的枝叶都缠绕起来,发出声响。
“不是说好了吗?”他低下身亲亲她的肩膀,几乎可以说是微微碰了一下,把她的眼泪擦了。她闭上眼睛,眉微微皱了一下。
“我给你办的事都办完了。”
“是。”
“剩下的我不能管了。”一只只牛越走越近,那只白牛也低下头吃草了。
“别管。”他又伏在栏杆上,仔细地看)
黑牛悸动的脖颈,总有虻蝇围绕着它,它悸动起来的时候,周身毛色都发亮,连后肋上都一闪一闪,相比之下那头白牛就暗淡多了。他注意到花牛下垂的睾丸,,也许是奶。他根本无从分别,只是觉得它晃。牛的后肛抬了一下,也是区为虻蝇。
一对牛角是尖的,一对是弯的,还有一头牛脑门上乱糟糟的。他马上皱起了眉,嘴角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那是对他自己,受牛的表情影响的嘲笑。
(我真的管不了你了。”她忽然哭噎住了、哽咽着“我受不了,我没办法。我受不了,我要疯掉的。我”
他转过身,看她抽动的肩膀,看她毛衣上每一针细细的花纹。忽然半跪下来,抚摸着她凉凉的发白的手。那手无知无觉还握着最后一个梯子。
“没事的。”他漫无边际地安慰她“没事的。”
“我会疯的。”
“一会儿就好了。”
“你不能这样,我没办法了。”
“我也没办法了。”他忽然也涌出了眼泪一滴滴落着,他泪眼模糊甚至还能看见木头上锈了的钉子。他反反复复抓着她发凉的手“没事的一会儿就好,其实一会儿就好了。我不想看了。就不看了,就不着了。”
抽泣一点一点地慢下来,他亲亲她的额。
“再看我一下好吗?”
“不。”她抬起眼睛。“你怨吗?”
他笑了:“我自己的事?”
“过一天吧?”
“你给凯斯勒打电话吗。”
“可能还是这样好。”
他眨眨眼睛。
“有一只羊跪着走路。”
“在哪儿?”
“在家里,我看见它跪着走路。”
“我怎么没看见,今天早上我也看羊了。邻居的篱笆都倒了。”
“它眼睛分得很开。”
“可能是腿坏了。”
“走吧。”
她还坐着,说:“走吧。”
他站起来从扶梯上下去,一格一格下得很小心,一直踩到最后一格才站到落满榛子的地上。
“下来吗?”他伸出手准备扶她,同时注意到那些脚蹬微微错动。
她站在地上的时候好像还在等待什么,但那个人已经松开手向林子里走去了。
中午的静默正在过去,日光微斜。草穗依旧起伏,牧场显得有些华丽。那只白牛吃着草,依旧不时地把耳朵转向树林的方向。它一边向前迈进,一边把前脚迈过一个土拨鼠的洞穴。也就在这时候,它听到一声沉闷的爆响;它的耳朵马上停止了摇动,凝神细听。树声之外,只有蚊蛇的声音,忽远忽近,最后竟像黄蜂一样,缠绕着响成一片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