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这个名字借他用好了。
“为什么?”同样一句话,在一年后的今天更让他觉得震动,难道他真像她
所说的,只有“黑”这个颜色可以代表吗?不,在色彩基本元素里,黑算不上
“色彩”黑是所有颜色没有规律的掺杂、混合所制造出的视觉现象,他,真是
这样一个人吗?
“其实这名字本来是另一个人的,如果你不喜欢就说一声,还有麻烦你干脆
直接跟我讲,省得让我在这边东猜西猜却猜不出所以然来。”她实在很讨厌这样
的情况,有话就大声说,闷在心里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啊!
“我是问你原因,并没有说反对这个称呼。”早在一年前他就想问了,只是
一直觉得没必要,但这次她是第二度为他取相同的名称,他再也不能保持静默了。
“为什么啊我觉得你和我认识的那个玄有某些地方、某些气质很相似,
感觉上阴郁孤独、不想让别人探索内心的想法,好像拚了命想把自己融进黑夜里,
好像一点都不需要别人的关怀似的。不过你放心,比起从前那个玄,你看起
来帅多了,只要你别一天到晚面无表情,一定会有很多女人迷上你。”前面说的
那些好像比较负面,为了不伤害他说不定很脆弱的心灵,她特地又补上一句赞美。
听了她的说明,他不由得心下一惊,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一张没有
任何表情的脸,可以阻挡所有人侦视的眼光,没想到早在一年前她就已经看透
他
等等,她说他比从前那个玄帅多了,可是他根本就是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
事?
“你说我比他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是啊!玄蓄着满脸络腮胡,眼睛是黑色的,体格看起来也比你瘦多了。”
她很自然地回答问题,没注意到他眼中复杂的神色。
原来如此啊!他倒忘了一年前为混进敌营、取得伊霍霍尔山岚上的根据地,
特地在眼球里植入内置式角膜变色片,还把胡子留长遮住大半的脸,至于身材方
面,也是刻意让自己变瘦的,难怪她不认得他,两个人的模样看起来差太多了嘛!
连日来阴郁的心情在转眼间烟消雾散,虽然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他的心里
可是乐翻天了!魏舒云一直都没有忘记一年多前那场意外的相遇,这让他觉得自
己的思念总算还有点代价,唉他竟然笨到白白生了好几天闷气!知道她没忘
就好,他并不想刻意声明自己的身分,如果将事情说出来,反倒是他欠了她人情
债,到时候她若要求人身自由权,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得放她走,何必说出来给
自己找麻烦呢?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耶!正式的称呼你不要,反而要我叫你别人的名字。”
她真的是愈来愈搞不懂他了,但是她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甚
至可以说是她遇见他之后最好的状态。
她这么说难道是看出他的心情正好得不得了?不可能吧?他明明维持一贯的
面无表情,照理说她不可能看出来的。
“算了,反正你高兴就好。”根本别指望他会动动尊口与她聊天,相处的这
些日子以来她早就习惯一个人唱独脚戏,魏舒云重新回到望远镜的镜头前,观察
那片愈来愈接近的陆地显然比同他对话有趣多了。
她真的看出来了,如果是别人,他恐怕会忍不住大开杀戒,但是他却反而很
斑兴魏舒云能够觉察出他的喜怒哀乐,那感觉像是她很懂得他,而他也希望为她
所了解。
“哇玄,你看你看,岸上站了好多人喔!”透过望远镜,她看见港口边
站满了身着黑灰色装束的人,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感觉上像是玩具兵。
不用她说也知道,帆船的行踪应该早被巡逻人员发现,既然知道他要回来,
不列队欢迎怎么行?
“玄,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啊?我们是不是发现了新大陆?”魏舒云兴冲冲
地转过头去问她,看样子这趟旅程比她想像中要有趣多了。
“这是我的岛。”对他这个毫无幻想能力的人而言,魏舒云的热切让他觉得
很新鲜。
“你的岛?哇塞,你居然还有岛!可不可以介绍一下啊,我实在好奇毙了!”
而且看起来面积不小,因为她一直以为是块陆地。
“面积一万七千七百八十九平方公里,大约是台湾的一半,位于南太平洋上
四面环海,四季变化不大,因为地底冷泉的影响,感觉上全年都是秋天。岛的西
半部是平原、东半部是丘陵,居民来自世界各地人种混杂,华语及英语是通行语
言。”
他像是念教科书似地交代这个岛的基本资料。
“名字呢?总得有个名字吧?”虽然阎裂天介绍的方式一点都不生动有趣,
但是他肯开口她就该偷笑了。
“鬼岛。”
“鬼岛?我不喜欢这个名字。”魏舒云皱了皱鼻子,这种命名方式真的很没
创意,自己住的地方取这种阴森森的怪名字,听起来实在不怎么舒服。
“如果让你来命名,你会怎么称呼它?”阎裂天非但没露出不悦的神色,反
而还有纵容她的意思。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太不可思议了,这人是吃错了什么葯?非但没有
摆出一副死人脸,反而允许她为他的岛重新命名。
“可以啊!”反正只是听听,又不一定照着她意思更改名称。
“太棒了、太棒了!我要仔细想想看。”魏舒云又回到望远镜前面,仔细观
察眼前这座岛屿的特征,她一定要想个名实相符又意境唯美的好名字。“对了,
就是晶莹岛!”
“金银岛?你八成童话故事看太多了。”他还以为她会取什么耸动的名字哩,
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是晶莹剔透的晶莹岛,从这个地方看过去,在大海与蓝天之间那片青色山
峦就像翡翠一样的鲜绿,在太阳光的照射之下,仿佛还闪闪发光哩!感觉上就像
撒了一层亮丽莹透的宝石,真的好美!”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登上这个由她命名的
岛屿,这时候她非常能够体会在航海资讯不发达的中古世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航海家甘冒生命危险,离乡背井去寻找另一块梦想新天堂,这种感觉就像找到一
处可以安身立命的伊甸园、可以抛却世俗虚华的生活方式。
“你高兴就好。”生平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称赞这座岛,还没上陆之前她
对它存有莫大的好感,但是当她身处其中,还会这么觉得吗?
这座位于南太平洋上的海岛,在西元十七世纪时被来自中国的航海家阎重恩
发现,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他掳获了一艘英国籍巨帆,将船上一名远嫁美洲时巧
遇暴风而迷途失航的皇室公主据为己有,这名有着灰色眼眸的公主天生骄傲,不
屑与海盗头子为伍,阎重恩却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
为讨好公主,他开始齐集世界各地的建筑师、工匠、艺术家,试图建造一座
足以媲美英国当地的城堡,并整合船只、将军队训练得有条不紊。岛上的架构像
极了一座大型庄园,城堡依山而建、地势险要,周围居住着务实的农家及拥有各
种特长的工匠,阎重恩统整训练有素的军队驻守在各个险要关口,随时掌握各地
形势,就连偏远地区都在他掌握之中,他是这座岛上最高权力的统治者,公主则
是岛上的女主人。
原以为如此一来,公主就会接受他的感情,没想到他的努力全是白费。忧郁
饼度的公主,在生下阎重恩的孩子之后罹患重病撒手人寰,死前曾讥讽地对他说:
这座岛是深受诅咒的鬼岛,永远不会是她安身立命的所在。而这,就是“鬼岛”
之名的由来。
阎裂天操控着舵轮,渐渐接近那座天然峡谷形成的港湾,目的地即将抵达,
他脸上轻松的表情早就敛了起来,换上那副莫测高深的冰冷面具。
望着他的侧脸,魏舒云忍不住轻叹一声,虽然渴望接触陆地,但在这一刻她
却希望这艘帆船仍在汪洋大海上孤独地行驶着,她一点都不喜欢他脸上的神情,
一点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