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而过的时候,澹台佾冷冷道,声线阴柔似一匹流泻于地的绸缎,语调却隐含杀意。
稍一权衡,元夕很识时务地停下。
澹台佾缓缓地踱过来,眯起眼睨着眼前的少女。
“你,”他傲慢道,“方才为何不向本座行礼。”
哦……原来这个人的性格是这样子的。
之前在蜀山见到这人时,他正扮成自己的样子,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是女儿家的姿态,而现在,瞧他这张副嚣张傲慢的面孔,啧……
想到陆回雪就是与这样的人订下了鸳盟,元夕脸上浮现一抹掩不住的笑意。
澹台佾这突如其来的笑刺了一下,恶狠狠道:“笑什么?”
元夕忍住笑,面色一正:“无它,郎君容貌如此之盛,实在令人观之欣欣然,不知不觉便陶然而笑矣。”
这话只好拿去骗鬼,若是换一个人,或许还要以为元夕在嘲讽自己,一个勃然大怒便要拳脚相向……
但澹台佾果然不愧为本文最大的一朵奇葩!他看起来似乎完全接受了这个解释,面色稍缓,哼一声:“算你有些眼色。”面上又恢复他哄骗元夕叛逃白朔时那常常挂在唇角的魅笑来。
这人今日穿了一件宝蓝点金的宫装,如此雅正雍容的色调,搁在他身上,却硬是被他穿出了一身的****浪荡。
元夕懒得与他多说,敷衍地笑了笑,就想转身离开,那边却慵懒地道了一句:“看在你如此识趣的份儿上,本座就给你提个醒。”
暗暗不悦,元夕偏头望向这个男人,扯起一个还算亲切的笑:“请说。”
澹台佾一皱眉,启唇,说的却是:“笑得丑死了,重笑过”
“……。”元夕跟自己说谁跟这只孔雀计较谁就是傻子。磨磨牙,她扬起一抹微笑:“请说吧,恭聆仙音呢。”
澹台佾似乎满意了些,俯身在她耳旁,吐气如兰:“白朔呀,在里面摆弄他新的骷髅蛊呢。”
元夕的瞳仁猛地一缩。
看着少女那张微微变色却不失镇定的脸,澹台佾啧啧两声,“还挺冷静的么。喔,你的确可以再悠哉一阵子,毕竟那只蛊还未炼成,不过……。”他勾唇一笑,“也快了。”
澹台佾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只被所有人称为“残次品”的骷髅蛊,似是想在她脸上看出痛苦的神色来,
元夕面色平静,忽然一笑:“白朔一直想得到一直新蛊,这次总算可以如愿了,不错。”
澹台佾眼中划过疑惑:“……你不觉得难受?”
“怎么会。”元夕一脸自然的笑,“我很高兴白朔得偿夙愿。”
“……不愤怒?”
“当然不。”
澹台佾眸底深沉,神色莫测地望着这只笑得一脸愉悦的蛊。
“要么就是你方才在撒谎……。”
元夕很干脆地截断他:“我句句发自肺腑呢!”
澹台佾笑了。
“啧,果然是‘残次品’。”他优哉游哉地晃着手中的折扇,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评语。
元夕平静地瞧着他,她知道这种人,你越是不理他,他越是忍不住要粘上来。
她是对的。澹台佾顿了一会儿,等不到骷髅蛊的回应,毕竟还是心有不甘,将下颔微微一抬,傲道:“本座就大发慈悲告知你一件事,好教你也死个明白。”
眼角挑出恶意的笑,澹台佾一字一顿:“一个蛊师只能有一只骷髅蛊,白朔得了新的蛊,你便注定要被抛弃了。”
他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仿佛期待着这些字会化作一根根钢针扎进对面人的心里。
澹台佾不知,这个消息,早在陈国那个破庙外,元夕便从白朔与百里怀的对话中得知了。
而此刻,当初听来只觉平淡寻常的讯息,经澹台佾之口,以这种恶意的语气说出来,让元夕止不住地想皱眉,心口闷疼。
但元夕将自己的面部肌肉控制得很好,实在太好,澹台佾无法从她的表情上得到一星半点的愉悦。
于是这个妖娆的男子再次无趣了,只好再嘲弄一声:“果然是‘残次品’,听到自己的主人即将拥有一个新的骷髅蛊,竟然无动于衷。”
他这话大有奇异,好似凡是骷髅蛊都不会乐见自己的主人得到一只新骷髅蛊一般。元夕眼中浮现一丝迷惑。
这丝迷惑让澹台佾稍感安慰,他觉得眼前这只蛊真是他见过的最讨厌的蛊了,除了难看的笑就只会面无表情——但正因如此,一旦看到她脸上因自己而浮起其它情绪,就让澹台佾觉得相当自豪。
为了让这难得的乐趣再维持一会儿,澹台佾决定再爆个更猛的秘辛。
“本座就好心告诉你罢,骷髅蛊这种蛊,最大的特性便是对主人绝对的忠诚,因此也要求蛊师以完全相同的感情回报它,所以,它决不允许蛊师有第二只骷髅蛊。”
不疾不徐的,澹台佾说出他自百里怀那里听来的,骷髅蛊最大的秘密。
“一旦骷髅蛊发觉蛊师背着它炼制了第二个只骷髅蛊,那么,第一只骷髅蛊会有两种反应。第一,杀掉第二只蛊,第二,杀……。”
一道风刃蓦地刺向滔滔不绝的澹台佾,凌厉无匹的风刃刮得一旁的骷髅蛊都面颊生疼!
毫无防备的澹台佾奋力避开了刺向脖颈的风刃,却被另一道紧接着的风刃擦着发梢划过,一缕墨发顿时委地。
他又惊又怒地望向风刃来源:“姓白的,你干什么?!”
无形的风刃在蓝衣蛊师掌心翻腾,白朔神情淡漠,眸色阴沉。
“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