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摘下面具的时候总是这么多话又多事,那我劝你还是戴上的好。”莫西北已经找来新的白色细棉布,轻轻缠绕在慕非难的伤臂上,这时骤然用力一紧,直勒得慕非难“嗷”的叫了一声,才满意的用细布条打了个美美的蝴蝶结。
“我弄痛你了?”她故意让自己的笑脸更加没心没肺一些。
慕非难的伤其实也不轻,这时被莫西北一折腾,疼得越发狠了,只是他面上却不露,深深的吸了口冷气后,依旧是用略有讥讽的口吻说着。
“嘴上的便宜占起来就这么有趣,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是不是?”莫西北举手,只是没有决定落点的时候,慕非难人已经嗖的闪了出去,足躲出了三五丈远“有种你就站那里别跑呀。”
“你的手那么重,不跑是傻子,为了你将来不至于守寡,我必须要跑。”慕非难嘴上的便宜占不停,眼见莫西北身子微微一颤,就连忙换地方,两个人一追一逃,在屋子里就转了两个圈了。
莫西北对自己的轻功一向很自负,没想到几下起落,居然真的没有捞到慕非难的衣角,心里不免有了几分争胜的心里,脚下加快了速度,这间雅座面积不算很大,两个人在屋子里跑开,衣袂沾风,却难得没有磕碰到任何一件昂贵的摆设。
疾走之间,慕非难猝然停住,猛的转身。
莫西北收不住势,又不甘心撞在慕非难身上,只能伸手就推,手腕却被慕非难握住,轻轻向身后一带,她整个人再也站不住,直撞入他的怀中。
慕非难的衣料是质地轻柔的云罗,贴在脸上,柔软而光滑,流淌在掌心,几乎难以把握,莫西北连忙想要后退时,慕非难已经将手环在了她的腰上“西北”他轻轻叹息,喃呢般的呼唤她的名字,微微合上了双眼。莫西北身上总是带着这股好闻的淡淡香甜,不是熏香,也不是寻常的花香,有些类似阳光下某些山野花草的清淡味道,只要凑近,总能感觉到那其中蕴藏的勃勃生机。
莫西北并没有用力挣扎,微微动了两下见慕非难不但不肯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量,仿佛要勒断自己的腰般的用力,也就停住不再动了,只任由他将脸埋入她的发间。
“你怎么不挣扎?”他的声音略有沙哑,似乎有无限的幽怨。
“我挣扎你就会马上松手?”莫西北打了个哈气,满脸的无所谓。
“不会。”慕非难回答得很坦荡,但是一接触到莫西北那要杀人的目光,还是赶紧回避到一旁。
“那不就得了,就是抱抱而已,你不知道吧,这在西方是很正常的社交礼仪,我也不会少一块肉,何必费力气挣扎。”莫西北耸耸肩退开两步,有些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慕非难说“何况你长得这么好,在我这楼里,别人花钱也抱不到,我也不算吃亏。”
“你——”这回轮到慕非难火冒三丈了,如果目光能杀人,莫西北想,自己身上此时少说也得有三五十个大洞了。
明明占了便宜,还在这里摆出一张臭脸,莫西北忍不住回瞪了他一眼。
慕非难一甩头,似乎再不想看到莫西北,径自走到桌前,也不管菜已经变冷,抄起筷子就大吃了几口,只是这菜吃到嘴里,心里也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问道:“西方是什么地方,什么叫社交礼仪,还有谁这么抱过你吗?”
“哈”莫西北瞧见慕非难脸上阴云密布,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告诉你,哈哈”因为饭没有吃痛快,晚饭过后,慕非难迟迟不肯离开,只冷冷的对莫西北说“今天我就睡你这了。”
“为什么要睡我这?春风如意楼里有都是房间,都是我亲自设计的,睡哪间不好偏睡我这?”
慕非难一头栽在床上,翻了个身。
“西北,这张床可真舒服。”慕非难倒似乎真的很累,这时侧了侧身,也不盖被,就将头埋在柔软的被子中,闭紧了眼睛,只小小的嘀咕了一声,片刻后,呼吸就平稳而绵长,竟睡着了。
莫西北悄悄的退出了房间,自己找了间客房也睡下了。
午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一个丫鬟跑了上来,气喘吁吁的道:
“楼下有个,有个叫田心的男人说找你急事。”
莫西北下了楼,只见田心苦着张脸,见到莫西北似乎看到了希望似的。
“莫公子,我们家少爷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莫西北一惊,随着田心急急的赶了去。田心推开门的刹那她惊呆了。地上都是沾满血的布和棉花。楚俊风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田心匆忙的收拾了一下,临出门前对莫西北说:“大夫已经给少爷上过药了,刚止了血,我现在去和大夫拿药,公子劳烦您帮忙照顾一下我们少爷。”
莫西北对他挥挥手。田心关好门后,莫西北走到床前,搬了把椅子坐下,楚俊风的脸上还在细细的渗着汗珠。她拿出帕子,为他轻轻的拭了去。坐了一会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居然还做了个梦。
梦里楚俊风揽着她的腰,两人幸福的在河边散步。突然,楚俊风从背后抽出一柄长剑刺向她,她慌乱中挥手应对。
“西北——”楚俊风握着莫西北的手“醒醒,西北。”
莫西北恍然从梦中惊醒。发现楚俊风正握着她的手,她慌忙抽了回来。“都怪你,做梦都不让我安生。”
“怎么?做噩梦了?”
“是啊,梦见你变成了怪物,要吃人。”莫西北白了他一眼。
楚俊风叹了口气,躺好。幽幽的说道:
“西北,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我知道你对我误会很深,我不奢求你能懂我、原谅我。不管过去怎样,我现在真的只希望你能离开这个漩涡,早点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其实我也知道,我这样想本身也是天真了,江湖就是这么一个泥潭,只要你一脚踏了进来,除了死,就再别指望能抽身而去,不仅是你,我又何尝不是。”
“江湖路也未必如你说的那么可怕,”莫西北神色略缓,”我只是没想到,我是因为一份干菜鸭而卷入这个江湖中来的,不过既然已经掺和进来了,怕和后悔又有什么用?既然江湖是用来混的,与其担惊受怕,不如过得快乐点,没准也能弄得风生水起。”
看着莫西北的眼眸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嘴角的笑容满不在乎,楚俊风一时只觉得挪不开眼睛,是了,就是这样的神情,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终自己一生,所求的,也不过如此。
“西北,我没想过,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楚俊风发出了这样的轻叹。
“我有什么稀奇的?”莫西北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虽然明知自己并无不妥,还是下意识的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
两人对视,楚俊风正欲开口表白,田心捧着个药罐子走了进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药都煎好了吗?”莫西北有些心虚,笑得格外甜。
“莫公子,多谢你照顾我家少爷。”田心一边盛药一边说道。
“客气客气,我和楚兄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莫西北看着楚俊风将药喝完。扶他躺下,本欲离开,但发现他还在高烧,田心又要去熬药,便留了下来。
这一夜,一剂药下肚,依然没有阻住楚俊风来势汹汹的高烧,莫西北和田心轮流帮助他用毛巾冷敷,仍然不见效果。
“我去请神医再来看看,”田心扔下一句话,赶紧跑出去。
“西北——”帮楚俊风换了快毛巾,莫西北靠在床头,打起了瞌睡,结果头刚刚一点,就听见楚俊风叫自己。
“我在,要喝水吗?”莫西北支起眼皮,却见楚俊风双目紧闭,根本没有清醒,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困了,所以在幻听。
“西北——你别走,等等我。”停了一会,楚俊风却又说,声音含糊,小小的,原来是梦呓。
“傻子,”莫西北有些好笑,轻轻拿起毛巾,重新浸过冷水,敷在他的额头上,只是手却没能抽开,楚俊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自被中抽出,滚烫的皮肤贴在自己的手上,他握得那样牢,莫西北眼见着自己的手背烙上了几个大红的指印,心却忽然柔软下来。
自楚俊风住的客栈离开时,街上早已经是熙熙攘攘了,其实清早田心只带了一副清火去热的药回来,原来楚俊风也不过是解毒过程自然的发热,是体内细胞活动的结果。
莫西北本该早些离开,只是楚俊风一直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坐等他清醒的过程很漫长,莫西北想了很多,终究,趁着他翻身的机会,挣脱了出来。
于感情,她始终不肯想得更多,不是没有心动,不是缺少勇气,而是,她太懒惰了,不想花时间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不想花时间去讨别人的欢喜,不想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去迎合,她知道她是自私的,在面对感情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只是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想,算是懂得爱还是不懂爱,也许是不懂吧,所以自己不肯牺牲付出,便也不要别人的牺牲付出。
在后宅里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有丫鬟来敲门,说前楼的管事一定要见她。
“出了什么事情?”莫西北披衣束发,半天才磨蹭着走出睡房。
“老板,您平时常坐的雅间里昨夜是不是留住了一位贵客?”管事擦着额头的汗珠,想起方才那位少爷发脾气的样子,只觉得恐惧。
“对了,”莫西北拍拍脑袋,想起昨夜慕非难可不是住在了自己的雅间,居然忙忘了这,赶紧问“他怎么了?”
“那位贵客早晨打扫房间的时候,伙计发现了开始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后来就忽然发火了,伙计给送了早点没吃,午饭干脆丢了出来,伙计没闪开,被崩起的瓷片子碰了头”管事期期艾艾的说着,满脸的为难,自从春风如意楼开业,还没有人这样闹过场子,第一次有人闹,偏偏还是老板本人的贵客。
“这是我的不是,伙计的伤如何,请了大夫看吗?”莫西北多少想到慕非难为什么发火,脚下也不迟疑,赶紧就往前楼跑。
“皮外伤,没看大夫,就用了点香灰止了血。”管事答。
“这怎么行,头上的伤可大可小的,”莫西北猛的站住脚,转身对管事说:“去账房取二十两银子给伙计,再给他请个大夫瞧瞧,如果真没事,也嘱咐他回家休息三五天,再回来干活吧。”
“那点小伤,哪用这么多银子,老板好心,让他看看大夫也就是了。”管事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照我说的办,人在我这里伤了,我总要给他一个交代,你去办这件事吧,记住,请大夫或是抓药的钱,另外支取。”莫西北转身走开,留下管事在原地,愣了会神,才走开。
自那天之后,春风如意楼的老板是大善人,在春风如意楼干活不仅薪水高而且福利好的话长了腿一样在京城流传,几天之内,东西城几家大馆子的掌勺厨师都来自荐求职,原本在那些馆子吃惯了的达官贵人也纷纷转移阵地,就连市场上卖儿卖女的穷人也听到了风声,专门带着孩子到春风如意楼附近,希望能被这里好心的老板买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话说,当日,莫西北来到自己的雅间,进门就险险踩到地毯上散落的一块碎瓷片子,再往里走,心痛得火冒三丈,她昂贵的粉彩花瓶,还有七彩琉璃盏,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幸好没有被摔破,不然,她铁定要剥了慕非难的皮。
慕非难埋头躺在床上,留一个大大的后背给她,对她的问话不理不睬,等到她气愤的过去想把他揪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双颊通红,也在发烧。
请大夫熬药,她请不到神医,但是普通郎中也看出慕非难是因为体内在排出毒素而引起的高烧,只要清热梳理就好。
莫西北觉得自己今天极其痛苦,一直在照顾病人,而眼前这个病人还别扭的不肯领情,大手一挥,就几乎将自己的药碗打翻。
“疼!”慕非难的手拂在她的手上后,她顺势把药碗扔起来,以另一只手接过,眼珠一转,大声抽气,连连呼痛,两三声后,慕非难沉着脸翻身而起,一言不发的抓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伸手抓过她的手,举在眼前细看。
细白如玉的手背上,指痕宛然,青成一片。
“你去看楚俊风了,这是他弄的?”慕非难目光一瞬间变得森然,恶狠狠的说:“活该!”
“懒得理你!”莫西北火大,一把挽起袖子,只见手腕上红了鸡蛋大的一块,眼见着皮肤就肿了起来,气恼的道:“就不该管你,闹着玩也下这么狠的手。”
“我弄的?”慕非难一听气焰全消。
“不是你弄的,是狗弄的,行不行?”莫西北没好气,手指按在上面想揉揉,结果痛得眼泪直转。
“好好,我不是人,恩将仇报,我是小狗,要不,你打回来好了。”慕非难也挽起袖子,把胳膊伸到莫西北面前。
“一点诚意也没有,你怎么不把没受伤的手伸过来。”莫西北发狠要打回来,却看见慕非难的伸出的胳膊上,还是自己胡乱绑的白布,手指有些微微的发紫。
“留下好手,好给你涂点药油。”慕非难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手上倒不知从那里找来了一瓶药油。
“无赖!”莫西北好气也好笑,只能侧头不去理他。
“我是无赖,你是无赖的媳妇。”慕非难嘴上逗莫西北,却趁她不留意,迅速把药油倒在伤处,用力一揉。
“你谋杀呀!”这下,莫西北痛到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