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她可以看到他专注、认真的神情。那样的眉眼,眸子低眸,睫毛在眼睑下投一排暗影。第一次,她发现男人睫毛可以那么长,微翘着,却丝毫不减英气。而让她心头浮起一丝异样的,是他此刻那般专注的神情,似乎带着关心的意味。
指尖将OK绷抹平后,楼少东慢慢离开她,抬眸见她楞楞地看着自己。
“很痛啊?”他问,唇边的笑不同与以往的轻挑,而是隐含着一种特有的温柔。
乔佳宁撞到他的目光,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伸手拢了拢耳边的发丝,脸颊竟感觉有些微微的燥热。
楼少东只是觉得她脸色不自然,仔细瞧了她半晌,才见到她脸上浮起一抹绯色。手指在翘起的大腿上轻敲,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纹。
难道这个女人在害羞?
“应该是这边吧?”走廊里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宁静。
两人寻声望去,见微微与一个中年女人相携着走过来。
“佳宁。”微微看到她,喊着快步走近。
“你慢点。”后面的中年女人在后面喊着,似乎追得有些吃力,所以一手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微微地喘着气。
这女人就是微微在J市的阿姨,她很惊讶两人会一起出现。
微微却顾不得应着阿姨,只上前来抓住乔佳宁的手,紧张地问:“映月怎么样?”
“小声点,映月已经睡了。”乔佳宁看了一眼病房说,她情绪一直不稳,怕再吵醒她。
江映月发生的事,乔佳宁打电话时通知微微时已经说得差不多,两人沉默了一下。微微放开乔佳宁的手,从门缝里看到江映月安静地睡在床上,也就松了口气。
阿姨走过来,与乔佳宁相互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们先在外面坐一会儿吧。”乔佳宁说。
微微点头,往座椅上过去时才注意到楼少东。他就站在乔佳宁身边,而且乔佳宁还穿着他的薄外套,不由惊讶地指着他,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
乔佳宁顺着她的目光,才注意到两人此时的情景是会让人误会的,可是想要解释,又像欲盖弥盖,只好随她去了。
但是微微吃惊的时间也太久了,食指总是这样指着人家终归不太礼貌。她只能上前先将她的手握着放下来,转头对楼少东客气地说:“楼少,今天谢谢你。”意思就是他可以走了。
楼少东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女人刻意与自己拉开的距离,手反而亲昵地搭上她的肩头,把她当成支撑点,将身体的重量故意压上她,说:“没关纟,我等你。”
她越是想在朋友面前与自己拉开距离,他便偏上她的朋友误会。
乔佳宁知道他是故意的,只是现在没心情跟他在朋友面前闹,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微微将两人间的互动看进眼里,对乔佳宁说:“你折腾了一晚上也累了,这里我来照顾,你和楼少先回去休息吧。”
乔佳宁一听这话便知道是她误会了,下意识地拒绝,说:“我没事。”
“回去吧,这里有我和阿姨呢。”微微推她,似乎对她与楼少东的关纟并不好奇,或者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定论。
楼少东这时已经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掌心,熨帖的温度让乔佳宁一怔,他已经拉着她离开。
乔佳宁看到微微唇角扬起的笑,才有些回过神来,已经被楼少东带进了电梯。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他却像没感觉似的,握得死紧。
乔佳宁的脸颊微热,发觉自己竟不难像平时那般理直气壮地让他放开。而且他只是握着她的手而已,十指相扣的紧,并没有别的举动。
“楼少东……”她不明白,他故意做这种让自己朋友误会的举动是要做什么。
“时间还早,回家睡一觉吧。”楼少东借着抬腕看表,放开了她的手,并没有看她的表情。
“嗯。”乔佳宁点头。并收拾情绪,觉得两人在封闭狭小的电梯里谈论这个话题,也并不明智。
电梯抵达一楼,两人先后走出住院部大楼,楼少东的车布加迪就嚣张地停在台阶下。各自上了车,楼少东带她去了附近的店吃了早餐才回去。
晚上基本没睡,楼少东沾枕便着了,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他从床上爬起来,路过客房时敲了敲门,却没听到回应。
手伸向门把,扭动,将门打开,发现乔佳宁的房间还是维持着昨天的样子,床上也是空的。转身,又去了客厅,一眼望过去,厨房、餐厅都没有。
乔佳宁这个女孩子很自觉,平时在这橦公寓的活动范围也令限于这两个公共地方,基本不会乱动他的东西。
那么是出去了?
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那头倒是很快接通,传来乔佳宁的声音:“喂?”
他蹙眉,话筒里的背景很安静,隐约可听到啪啪啪的声音,节奏太过熟悉,很像是手指敲击键盘那种有规律。
“佳宁,这份文件一会儿给公关部传真过去。”周丁丁将文件交给她。
“好的。”乔佳宁应着接过来,顺手搁在办公桌前,这才发现楼少东还没有说话,又问了一声:“喂?”
“你在上班?”楼少东问着,眉拧得更紧。
“嗯。”乔佳宁应,依然是那样毫不在意的口吻。
“你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没睡吗?”他问,不自觉的生气,怎么感觉她比他还拼?
“我没关纟的。”乔佳宁笑,为他关心自己的口吻。然后说:“你找我没什么事吧?我还有事要做,就先挂了。”
她是新人,她不久前已经请过两天假了,她觉得自己如果想保住这份工作,要在上司面前留个好印象,她还是尽力不请假为好。
楼少东听着对面嘟嘟的忙音,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犯贱。干嘛去关心那个女人?抓抓头发,回房去洗漱准备上班。
乔佳宁虽然自称是铁打的身子,但终究还是会疲惫。中午趁着办公室的人都去吃饭,在位子上趴着眯了一会儿。
下午茶时间,有人送了个蛋糕过来,因为是名甜点店的牌子,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男朋友送的吧?”周丁丁平时和她处得最好,走过来狗腿地问。
乔佳宁也一脸疑惑,满脑子都是江映月的事,她哪里有心情想这个,便让办公室的人分了。
下了班,她打算去酒店取回自己的东西,顺便再请几天假,看看江映月的情况再做打算。还没进入更衣室,就看到员工宣传栏上贴着新的人事命令,是针对昨晚餐厅事件,她被解雇了。
“经理替你解释过了,不过听说上面下的命令,他也没有办法。”平时要好的同事看着她,一副惋惜的表情。
“我知道的。”乔佳宁点点头。
她不是惹事的人,平时有些小事,也都是洪镇涛帮忙顶着。
“这样也好,反正你也找到好工作了,像谁稀罕它这个地方似的。以后有钱了,天天来这里吃饭,让这群王八蛋伺候你。”女同事的手搭在肩上,本来想要安慰,最后却忍不住骂了起来。
乔佳宁侧头,被她愤慨的样子逗乐,唇角勾了勾。
“这才对嘛,你这么努力,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地方兼职。”女同事鼓励着她。
“嗯。”乔佳宁点头。
本来心里还在犯愁,以后没了这份收入该怎么办,但是听她这么一说,心情也好了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总是要解决的。
“快,要迟到了。”这时更衣室的门被人推开,那人见到同事还在和乔佳宁聊,招呼着她。
“我先走了,有空常联纟。”同事拍拍她的肩,快步往餐厅那边而去。
人生就是这样无奈,不管私下怎么骂着,还是要老老实实地工作,因为他们都需要生存。
乔佳宁收拾了储物柜里的东西,然后去了一趟财务,将这个月的工资领了,然后离开酒店。
“佳宁。”还没迈下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急急的呼唤声。她停下步子转头,看到穿着一身制服的洪镇涛向自己走过来。
“洪大哥。”乔佳宁喊,唇角扬起笑。
洪镇涛看着她,却是满脸愧疚,唇扬了扬,却没有说出话来。
“洪大哥,我知道你尽力了。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乔佳宁说。
即便那同事不说,她心里也是懂的。洪镇涛是个好人,从来不会欺负新来的人,反而会多一份照顾。
“嗯。”洪镇涛本来就不是圆滑的人,是做了多年的服务生才爬到这个位置,为人比较实在,正直,能干。
尤其面对乔佳宁,因为心存好感,所以每次单独相处,便更加变得说不出话来。
“那……我就走了,洪大哥保重。”他还在工作时间,不可以耽误太久。乔佳宁说完便拎着东西走开。
洪镇涛站在台阶上,唇扬了扬,似乎是想要喊住她,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能站在台阶上看着她渐行渐远的纤弱背影,这个女孩子太过优秀,她一直坚韧,她一向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并且用自己的能力得到,所以他欣赏她的个性,当然也被她美丽的外表吸引。
他打从第一眼见到她起便心动,但是也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也知道这样的女孩自己配不起。脑子里闪过昨晚看到楼少东与她在车里纠缠的情景,他想只有那样霸道、出色的男子,才足够与她相配吧。
“洪经理。”身后传来同事的声音,似乎有急事需要自己处理,洪镇涛只能无奈看了一眼,然后回到工作岗位。
他明白,有些人注定错过。
他明白,有些人注定不属于自己。
这样想,也许心里会好过一点儿吧。
乔佳宁对身后那个接触不多,又正直、实在的男人的心思一无所觉。她拎着东西慢慢走向公车站,这个时间的高峰已经过去了,站台的人并不多。
她坐在公车站台,看着眼前街道往来的车辆,心里想着这样也好,可以安心照顾几天江映月,然后再另做打算。
这时身上的手机响起来,她从手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是个陌生号码,点了接听兼接听:“喂?”
“乔佳宁,昨晚是不是过得很精彩?”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街道上汽车喧嚣,却扔掩不住那男人语调间的阴森,让她心里悚了一下。
“你是谁?”她握紧耳边的手机,紧张地问。
那头传来一些很细微的声音,仿佛只是气息,让她的心缩成一团。过了半晌才出声:“宫先生让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有了楼少东的庇护,他就真的可以保你周全。就是因为你昨天的不识趣,你的朋友才会遭殃。如果你还坚持不撤诉,就换另一个了,那些所有在J市与你有关纟的人,都会接连出事,绝对会让你每一天的生活都过得精彩。”
“卑鄙。”乔佳宁骂,那头警告完已经果然断的挂了电话,话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远处开来的公车停下来,身边的人纷纷上车而去,只有她仍站在原地,恍然无觉。
楼少东的车从街道拐过来,公车开走后停在站台前。他透过车窗看到乔佳宁还维持着打电话的姿态,隔得那么远,都能看到她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乔佳宁?”楼少东拍着她的肩,吓得她手机从掌心地掉下去。
楼少东反应灵敏,伸手一把就握在了手里,看着乔佳宁问:“你怎么了?”
乔佳宁看着他,看了半晌也没有说话。
“说话?”楼少东用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一脸紧张地问。
她回过神来,伸手,慢慢地将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低着头回答:“映月的事,是姓宫的干的。”果然父子都是禽兽。
楼少东听了面色一怔,他没忘记自己曾经承诺过乔佳宁,要保证她与朋友的安全……抬眸,乔佳宁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只是神情恍惚,仿佛只有对江映月的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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