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他见过她有多紧张她的那个朋友，见过昨晚她是怎样照顾江映月的，所以现在她知道朋友被自己连累。他想，他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乔佳宁……”看着她低落的表情，他试图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有些多余。

    这时又一辆公车开过来，他的布加迪占了人家停车的位置，司机按着刺耳的喇叭催促。

    楼少东牵住她的手，说：“先上车。”

    乔佳宁被他拽上车后发动引擎，楼少东问：“去哪？”

    “医院吧。”她回答，仍然心不在焉的表情。

    他却没有发动引擎，盯了她半晌，乔佳宁也没发现不对似的，甚至没有发现他一直盯着她，而车子根本没动。

    楼少东倾身过去，伸出手，指尖掐着她的下颌让她面对自己，问：“喂，女人，真把本少当你的司机了？”

    其实他不是不满她这样理所当然的口吻，只是不喜欢她现在闷闷不乐的表情。这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情，都像小强一样的女人，如今这样的表情还真是让他不适应。

    “啊？”乔佳宁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靠近了自己的面前，所以微扬的脸上，表情十分懵懂。

    楼少东没回答，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被她一瞬间迷惑。

    乔佳宁还在等他重复一遍，他却已经倾身过来，唇攫住她的唇。不同与以往的猛烈，也不同于以往的强迫纠缠，只是纯粹的吻。

    柔软、性感的薄唇覆盖她丰润的唇瓣，贴合着得如此完美。他吻着她，细密的吻从唇角到唇峰，一点一滴、一寸一寸地描绘。

    乔佳宁被吻得怔忡，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整个大脑从接到那通电话起，就像停摆了似的，任他侵犯着自己。

    “你如果再不回神，就要被我吃喽？”他唇稍离开她，说话的时候仍能碰到她的唇瓣，气息喷拂在她的脸上。

    车窗玻璃被人重重敲了两下，乔佳宁才骤然回神，话并没有完全听清，只是感觉两人姿态过于亲密，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他。然后看到车外围了许多人，脸腾地一声红了。

    楼少东被她的反应逗笑，解释说：“这玻璃是单面的。”

    事实上，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外面那些人都是看不到的。

    乔佳宁瞪了他一眼，楼少东觉得心情无比愉快，布加迪转入主道，如箭般窜出去，在街道留下一条蓝色的线。

    车子很快开进医院，楼少东将乔佳宁放下后，便开车离开。本来是抓乔佳宁回去休息的，不过现在他有别的事做，比如伤害江映月的人……

    乔佳宁则乘了电梯上去，走到江映月病房前，护士正从病房里出来。两人互相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也没有将门关紧便走开了。

    她走到门前，手抓住门把，想到接到的那个电话，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面对江映月。

    “映月，你真的打算好了？”虚掩的门里传来微微的声音。

    “嗯。反正这几年我在J市也过够了，我爸难得松口，回农村去找个老实的人嫁了，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也不错。”江映月说回答，声音很平静，听上去情绪已经稳定许多。

    “映月。”微微抓住她的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映月看着她，郑重地叮嘱，说：“还有昨晚的事，千万要告诉佳宁与她有关。咱们离开这里，让她安心做她想做的事的吧。”

    乔佳宁心里一震，昨晚的事……难道江映月知道？还是昨晚那些人对江映月说了什么？她在那样情绪崩溃的状况下，都没有对自己说出来。

    乔佳宁松开门把，背倚在墙壁上，感觉脑袋在一阵嗡嗡作响。也不知站了多久，微微出来时才看到她。

    “佳宁？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微微诧异地看着她。

    乔佳宁回神，回答：“刚刚过来。”贴着墙壁的身子稍离，却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微微上前来搀住她，眼睛仔仔细细地瞧过她脸上的神色。心里却在猜测自己与江映月的谈话，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

    乔佳宁摇摇头，随着她进了病房，脚下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你先陪映月，我去换个体温剂就回来。”微微说着离开。

    “嗯。”乔佳宁点头。

    “佳宁。”江映月坐在病床前喊她，见她进来居然在笑，看上去与昨晚判若两人。

    只是乔佳宁看了她脸上扬起的笑，只觉得眼睛灼痛的难受。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江映月见她反常，问。

    “没事。”乔佳宁摇摇头。

    “那你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乔佳宁看着她关心自己的神情，唇扬了扬，想说对不起。但是又想到她说要微微瞒着自己的话，又将话咽了下去。故意扬着笑回答：“可能是没睡好。”

    “那你今天是不是又去上班了？”微微推门进来，将手里的体温表甩了甩，递给江映月。

    乔佳宁点头。

    “那你还过来干什么？赶紧回去休息。”微微说。

    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可以自己照顾好江映月的。况且乔佳宁的脸色真的不好，让她有点担心长期的劳累，会让她熬出病来。

    乔佳宁本来想拒绝，想说陪会儿江映月，可是抬眼迎上江映月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里面都是对自己满满的担心，她突然觉得自己唇边的笑再也撑不下去。

    “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拎着包逃避地离开。

    “我怎么觉得佳宁今天有点奇怪。”江映月看着她的背影问。

    微微没回答，她大概能猜到乔佳宁为什么这样反应。只是朝江映月笑了笑说：“别想那么多，楼少会照顾她的，你好好休息。”

    “楼少？”江映月怀疑地看着微微。

    微微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明确回答。

    楼少东很晚才回来，打开门看到客厅里黑漆漆的一片，他以为乔佳宁早就睡了。摸到玄关处的大灯的开关，啪的一声，灯光乍亮，才发现她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突然充盈的光线，让她感觉刺目地微微眯起眼睛，然后看到楼少东走进来。

    “乔佳宁，你怎么了？”楼少东见她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双手环抱着曲在胸前的双腿，看上去情绪很低落。

    乔佳宁摇摇头，说：“回来了，早点休息。”然后起身，打算回房。

    楼少东拽住她的手，说：“等一下。”然后认真地看着她说：“江映月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以后我会安排好的。”

    乔佳宁摇头，她都没想过那些人会这么卑鄙。这件事她也不想怪楼少东，她相信他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那你还会坚持起诉吗？”楼少东问。神情间带着一抹复杂，让人分不清是在关心或者是试探。

    “楼少，你还会帮我吗？”她反问，很认真的神色。

    楼少东点头，他看着她说：“只要你愿意坚持，不管遇到任何困难，我都会帮你的。”然后又补了一句：“尽我所有的能力。”

    或许开始只是利用，但是现在开始，他突然不想让这个女人失望。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感觉他现在做的所有事，仿佛只是为她受到的伤害讨回公道。

    而事实真的如此吗？他突然有些迷茫。

    “谢谢。”乔佳宁说，很真诚的吐出这两个字。

    不管他是有什么目的也好，只是纯粹帮自己也好，江映月的事已经发生了，她更要让宫越嵩付出代价，这样她才对不得江映月对她的隐瞒。

    说完之后，便往房里走。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说：“楼少，我的朋友要回J市，那之前，我想请你确保她们的安全，好吗？”

    在那之前，她不想江映月或是微微再出任何事。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楼少东回答。

    这种事，他是不会再允许发生第二次的。

    乔佳宁点头，然后回到房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江映月在医院养好伤后，便收拾行李准备回J市去了。

    乔佳宁原本以为只有她自己回去，没想到微微说也不想待在这里。她还是喜欢回到S市，反正已经大四了，在哪里实习都是一样，还是回到父母身边。只要有事回来学校，明年再过来拿毕业证就可以，所以决定陪同江映月一起回S市。

    乔佳宁知道她们的心境，也没有多要挽留。当初选择留在J市，也不过是这三年在这里兼职，了解的比较多，也容易找工作。

    其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也想离开这里。只不过为了那个案子，她必须留下来。何况现在除去兼职被辞掉以外，在实习的公司却很顺利，姓宫的暂时也没有找麻烦。

    这天，她送微微和江映月去了机场，催促登机的广播已经在厅内响起，三人话别的差不多，只是相互望着，神情间都是的痛。

    “映月，对不起。”她抱着江映月说。

    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这句都是她欠她的。

    “佳宁，朋友间没有什么是对不起的。认识你那么多年，我很高兴，很高兴风风雨雨你都没有放开我的手。”她回抱着她，拍拍她的背，然后松开。

    “微微。”乔佳宁张开双臂。

    微微扑上去抱着她，其实乔佳宁惹得麻烦，都是因她而起，如今她算是做了逃兵。

    “佳宁……”她连对不起都没有脸说。

    “好好照顾映月，也照顾好自己。”佳宁叮嘱。

    “会的。”微微回答，她说：“佳宁，你跟我们不一样，我相信你会幸福的。”微微透过她的肩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楼少东，对她说。

    “嗯。”乔佳宁点头，却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只是想让微微安心，所以做出坚强、向上的一面。

    机场的广播再次传来催促登机的声音，微微放开她，说：“好了，我们该走了，等你回S市。”

    “好。”乔佳宁点头。

    “楼少，托你的福，我们还是第一次坐飞机，谢谢喽。”微微远远给楼少东一个飞吻，然后挽着江映月离开。

    “那你们就好好享受吧。”楼少东扬起唇角。

    “我们会的，楼少要好好照顾我们佳宁哦。”微微笑着半真半假的托付。

    “这你们不用操心了。”楼少东应的爽快，朝乔佳宁暧昧一笑。

    而乔佳宁拧起眉，却不喜欢这种玩笑，狠瞪了他一眼。

    “看吧，我就说有鬼。”微微眼神暧昧地两人互动间瞟了瞟了，然后对江映月说。

    江映月本来因为伤感，都快要哭出来，这会却被她逗笑。弄得自己哭笑不得的样子，说：“赶紧走吧。”然后拽起起微微便往通道去了。

    乔佳宁目送着两人过了关卡，眼睛湿热，两人也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快速别过头去。微微的眼眶已经湿了，江映月一低头泪水便打在手背上。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都没有再回头，渐行渐远地脱离乔佳宁的视线。

    乔佳宁则一直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亲眼看到她们乘坐的飞机从窗口掠过。微微与江映月终于离开了这里，这片有着她们最美好回忆，也给予她们满身伤痕的地方。

    一只手掌搭上她的肩头，她侧目对上楼少东看着自己的眸子。

    “少东？”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疑惑的女人声音。

    两人寻声回头，看到一个拉着粉色行李箱，大波浪卷发，打扮时尚的女人朝他们走过来。

    那女人摘下墨镜，看着他满脸惊喜，喊：“真的是你。”然后目光又从他搭在乔佳宁肩头的手上掠过，打量过乔佳宁，问：“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