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郁心兰想了想道,“童安氏和燿儿就在宅子里,离着没几步,让岳如回去叫一下,认认人吧,反正他们也是在这吃饭。”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岳如立即出了门,驾着马车走了。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岳如就带了人回来。贺尘带着她们去找伙计,想个办法见人。
饭吃到一半,就听到这层楼面一阵子哭声,跟着贺尘便回来禀报,“的确是童公子。”
“哦?真是太好了。”郁心兰欢乐地道:“童公子一定很高兴见到妻儿吧。”
贺尘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倒是岳如悄悄附耳道:“童公子一开始好象还不大想相认的样子,后来见到我和贺大哥,才勉强认了。”
一会子哭声渐淡,童普带着妻儿过来请安,“多谢赫云大人和夫人对小可妻儿的照顾,小可这便将妻儿带回,不敢再行打搅。”
郁心兰正要应允,赫云连城却抢先道:“别忙,童公子请坐。”
能让从不主动说话的赫云连城开口,这童普也算是朵奇葩了。
郁心兰立即闭了嘴,静待下文。
童普喏喏地应了一声,侧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下,礼数倒是十分周全。
赫云连城随意地问道:“童公子最近在忙什么营生?”
童普干笑两声,“朋友周济着过活,没做什么营生。”
“那可不妙,你妻子还欠了我内人一笔药款。”
童普立即表示,“我还,我还。”
大概是刚才童安氏说了近来的遭遇,童普直接从腰包里掏出张二十两纹银的银票来,放在桌上,推到赫云连城的跟前。
郁心兰这才发觉出古怪。按说这些学子,最喜欢的便是结交达官贵人,如果能有人帮着推荐一下,以他举人的功名,也是可以在官衙里谋个好差事的,至少算是国家公务员,衣食无忧了,可童普却至始至终想迅速离开。
赫云连城却没再多话,收了银票,做了个请的手势。童普似乎松了口气,恭敬地施礼告辞。童安氏也向郁心兰福了福,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随着丈夫走了。
回府的时候,郁心兰发觉黄奇不见了,便笑问,“你是不是派黄奇去盯着他?”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嗯,他的手指很奇怪,指尖是黄黑色的,并不是读书人会有的。”
郁心兰啊了一声,“童安氏说童家祖上是做爆竹的,童普还做得极好。你是怀疑……”
赫云连城淡淡地道:“我去跟父亲谈谈,让父亲也派几个人跟着童普,我想到秋山去一趟。”
郁心兰点了点头,“去弄清楚也好。多带几个人,现在是雨季,怕塌方、还有泥石流。”
赫云连城应下来,送她回到静思园,便转身去了前院。
紫菱看到大奶奶回来,轻呼一声,“天呐,您总算是回来了。不过也好,上午的时候,淑妃娘娘宣您进宫,还是长公主殿下帮您给挡回去了,说您身怀六甲,不方便走动。”
郁心兰轻吁一声,这个淑妃真是不消停,没事宣我进宫干什么!
一盏茶后,连城回了屋,对郁心兰道:“父亲允了我去秋山,我明日去兵部请假,请好了就动身。吴为今日为二弟和四弟也诊了脉,却没有中那种毒……”
郁心兰讶然道:“难道,那毒是二弟下的?”
若只有他有后嗣,那他承爵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赫云连城面色有些阴沉,冷冷地道:“最好不是。”顿了顿又道:“我让黄奇查到什么,就先回禀给你。”
第二日一早,赫云连城便请好假,带着贺尘和几名定远侯的亲卫,出发去秋山。
郁心兰则安坐家中,哪也不去,只差了锦儿去温宅那边查看整理的情况。
到了下晌的时候,柯嬷嬷急匆匆地走来,带了长公主的话来,“皇上和淑妃娘娘今日驾临侯府,一会儿会与侯爷一同到,殿下请大奶奶早些更衣。”
这便是要穿品级大装了。
她如今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子,肚子跟吹汽球一样鼓得飞快,再穿那么厚重的衣服,就觉得很累,加之天也热了,走两步便开始喘。
长公主瞧着直心疼,安慰她道:“没法子,皇兄也不说是什么事,咱们总得按祖制来。”
阖府上下都到正厅迎驾,皇上的龙辇还没露面,便先派了身边的黄公公过来传口谕,“皇上口谕,赫云大少夫人身怀六甲,准免拜礼。”
郁心兰忙谢了恩。长公主让人给黄公公看赏。黄公公笑了笑,“这是淑妃娘娘跟皇上建议的。”
就是要她领淑妃的情。
不多时,龙驾到了,一众人跪拜迎接,郁心兰只是蹲身福礼。
膳时尚早,诸人便陪着皇上和淑妃到花园的凉亭小坐。淑妃一眼就看中了花田中的一几丛玫瑰,不由得诧异道:“这是月季花么?怎么我瞧着又有些不同?”
长公主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花,这都是十四弄来的。”
皇上忍不住笑,“子期就是喜欢弄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
淑妃便娇滴滴地推了推皇上道:“皇上,臣妾,想去摘几枝。让大少夫人陪着臣妾就是了。”
二奶奶和三奶奶微微一怔,随即又有些嫉妒。郁心兰的心中却警铃大作,只是不好拒绝,从凉亭到花田只几十步路,她不能拿怀孕当借口。
那厢皇上已经允了,“你们两个都要小心些,仔细莫摔着。”
郁心兰只好陪着淑妃来到花田,淑妃轻抚着花,却不急着摘,反而问道:“不知你的香露中,是不是有用这种花制成的?”
郁心兰道:“回娘娘,的确有,而且是最贵的那种。其实邻县有不少药田这种花,只是它有刺,所以宫中才不种的。”
淑妃轻笑道:“你还真是懂。我呢,就不会这些,但若是说到让宫中多采买些花露,我倒还是说得上话。你若是想多做些生意,只管来找我就是。”
好端端地提这个……郁心兰忙垂了眼帘,谦逊地道:“臣妇那铺子就是个小作坊,现在的生意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淑妃赶紧接话,“那就再扩大,若是银钱不足,我凑些给你,当是入个股。明日我让我母亲送一千两银子过来,就当是三成股好了。”
她还真好意思说!一千两银子就想算三成股。现在唯美坊,光是招牌都值个几千两银子!而且还是用这种强行参股的方式!
郁心兰真是被这种厚颜无耻的人给气乐了,可又不能直接得罪淑妃,只是淡淡地道:“啊呀,臣妇可作不了主,这店铺里,已经有十四爷和婆婆两人的股份,臣妇现在只有两成股,若是娘娘要参股,就得让十四爷和婆婆均些股出来给您。”
听了这两人的大名,淑妃的俏脸不由得一僵,抿着嘴道:“少夫人莫不是在糊弄本宫?”
一发脾气就称本宫,郁心兰表示鄙视,面上却是非常无奈的表情,“臣妇哪敢欺瞒娘娘,一开始的生意并不如何好,所以让婆婆和十四爷参了股,帮着拿到了宫中常供的份子。”
这话合情合理,淑妃也不好再说,只得恨恨地掐了两朵花,返回了凉亭,之后便再也没同郁心兰说过话。
待送走这两尊大佛,郁心兰赶紧回屋更衣,让芜儿帮她揉揉僵硬的脖子,酸痛的腰背。
要入睡的时候,紫菱悄声禀报,“黄侍卫求见。”
郁心兰想了想,“支个屏风,你让他进屋里来说话,叫锦儿看着门。”
黄奇迟疑了下,才进到屋内,隔着屏风回话,“小的跟了童公子一整天,童公子现在住在谨王的别苑内,听下人的意思,是……那位的好友,借住的。童娘子和小燿,被他安排在城内的一套小民居内。”
“这么说,他们一家人没住在一起?”
“没有。童公子还给了童娘子二十两银子,要她别再找他,他有事自会来寻的。不过童公子暂时没发现别的不妥。”
郁心兰想了想,“那你继续跟着吧。”
既然有银子,却不愿与妻儿住在一起,肯定是有问题的。
时间一晃而过,外祖父温良带着一家子老少赶到了京城。郁老爷亲自带了人去城外的十里亭迎接,郁心兰也派出了锦儿和安亦,聊表心意。众人伸长了脖子,终于看到一队马车行了过来。
温家没那个银子请这么多马车,也没那么多行李、仆人要托运,所以郁老爷以为不是,仍旧张望着,直到听到岳父大人的呼唤,“贤婿!”
郁老爷惊得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岳父大人,您这是……怎么这么狼狈?”
这一行人,不是狼狈,是极其狼狈。
一个个脸青鼻肿,马车也是破破烂烂。
郁老爷先慌忙将人请入郁府,又差人去请来了郁心兰。
待郁心兰赶到的时候,温良等人已经沐浴梳洗过了,总算看起来没那么可怜了。
众人询问过后才知道,原来是温老爷子入京途中,巧遇一伙山贼打劫,他觉得自己如今是朝廷命官,应当伸张正义,于是果断出面。
温家从上到下,也就两个年青劳力,哪里会是山贼的对手?差点没被一起给砍了,幸亏遇上当地的驻军巡视,才将他们和之前那队商人给救了下来,又听说温老爷子是入京上任的三品大员,那位游击参军立即大献殷勤,一路护送到京郊,碍于外军将领无召不得入京的规定,才折返回去。
温家那几口人,也就租了三辆马车,其余马车全是那位商人的。
郁老爷想将人给打发走,哪知那人死活不走,又哭又求,说自己暂时没了银两,想多盘整几日,待家乡的亲人汇了银两过来,再行上路云云。
郁心兰在隔间与外祖父、舅舅舅母寒暄,听到那人的声音,总觉得耳熟,就好奇地探头,从窗棂的镂空格中张望。
果然是熟人,正是那位卖宅子给他们的徐老板!
于是郁心兰便向外祖父介绍,“这位徐老板就是卖宅子的人。”
温良是个耿直的人,听说这话后,立即走了出去,对女婿道:“这位老板就是卖宅子给我的人,贤婿暂且安排他住下吧。”
那徐老板一听,象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扑过来抓紧温良的衣摆,“老大人可是赫云将军的长辈?”
温良点头,“可以这么说。”
徐老板立即哭了,“求您带我去见赫云将军吧,小人要求将军救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