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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方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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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闪电般,华子丰的右手有若毒蛇出洞,这一掌若要击上了陶三星的手臂,非齐肘折断不可。

    拳式如风,陶三星蓦的大喝一声,衣袂飘处,双脚已闪电般交相踢出六七脚,脚脚踢向华子丰要穴。

    华子丰不虞有此,急松开左手。

    陶三星败中取险,双脚再一踢,身形一弓,便想后退。

    蓦的华子丰长笑一声,喝道:“你还想逃得了么?”话音方落,右手暴长一尺左右陶三星急切中忘记华子丰的看家本领——“通臂神功”陡然眼前一花,敌人的手掌已在不可能及得上的距离中递到自己胸前,心中长叹一声!眼看无法解救,忽然胸前压力一松,敢情华子丰在临危的时候收回了这一掌?

    这一下陶三星更觉丢脸已极,沮丧的道:“阁下功夫果然高强,狂生不是对手——”话音才落,身形腾空而起。

    倏地——一个口音发自左方:“好个‘千手书生’,一条命总算捡回来了,怎么连道谢人家一句都不会?”

    陶三星身在空中,听得真切,急怒攻心,狂叱一声,回头一看,但见发话的人却是正在和“宁虚道人”拚斗的“君山渔隐”

    陶三星暴怒之下,不顾“宁虚道人”也在场,陡见他身子微晃,但见几十百样暗器齐向“君山渔隐”和“宁虚道人”打去!

    陶三星以暗器见名,功夫哪还错得了?只见点点寒星有如流萤万点,布成一张光幕罩将下去——在场中的二人当然也已发现“宁虚道人”虚晃一招,身形努力向外一纵,侥幸脱出那千百件暗器所布成的光幕。

    那“君山渔隐”却一声长笑,陡见他身子一动——

    一旁的孙一峰对文玉宁道:“今天‘千手书生’是霉星高照,筋斗栽定了,须知那‘君山渔隐’以铁竿神筐行遍天下,那神筐乃是一种极上乘的磁力所制,吸力特强,专破一切暗器——”

    话音方落“君山渔隐”已跃在空中,倏地盘空一匝,但闻“叮咚”之声不绝于耳,敢情他的“神筐”已将漫天的暗器像收法宝一般收了进去。

    “君山渔隐”陡然一声长笑“千手书生”陶三星眼见千万件暗器被对方一招之间收去,心中宛如刀割,一时竟怔在当地。

    “君山渔隐”落下地来,冷笑一声,身形再起,手中铁竿一震,抖起千百朵黑黑杖花,口中断喝道:“姓陶的,你且吃我一竿看看?”

    陶三星此时犹茫然呆立,不知脱逃。

    好狠的“君山渔隐”见状只冷哼一声,再度盘空一抖铁渔竿,力道陡然又加数成,照准陶三星顶头直击下去。

    一旁都是成名的武林人物,虽都觉得“君山渔隐”太过狠毒,但究竟碍于声名,并无人上前解危。

    蓦地——一条人影冲天而起,急若流矢,直扑向二人交战之处——

    此时陶三星也已被呼啸的杖风惊醒,心中一惊!却再也来不及逃避,正闭目等死。

    突地那条人影已来到上方,正赶上“君山渔隐”迎头一竿。

    那人身在空中,腰间用力“呼|”“呼|”二脚蹴向“君山渔隐”门面。

    “君山渔隐”本欲一举击毙“千手书生”陶三星,好于待会儿争夺宝物之时,少去一个劲敌,这时却眼见功败垂成,心中大怒!不暇攻敌,先图自救,铁竿一抖,向上倒挑上去,同时身子暴退。

    那人影在空中双足走空,倒受敌人反击,临危不乱,只见他身形一晃,已巧妙的踩踏在铁竿上,身子随“君山渔隐”一挑之力,本应向上飞去才是,但却仅在竿上晃了几晃,便将“君山渔隐”千斤之力化于无形。

    “君山渔隐”这一怒,非同小可,但也为来人这一手震得一呆。

    周围的人也同样大吃一惊!连那一身绝技的文玉宁都暗暗心惊,什么人如此功力?

    “千手书生”陶三星死里逃生,神志陡清,长叹一声狠狠道:“‘君山渔隐’咱们后会有期”说罢狂奔而去,不再存那抢夺“无花莲果”之心了。

    众人定眼一看,只见来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者,银髯飘飘,面貌清眩看上去,不怒而威。

    再等到大家看到他背上一截亮得出奇的短兵刃时,都不约而同的“喝”了出来——

    有的人是高呼:“白鹤令!”

    也有的人是高呼:“‘终南一鹤’!”

    文玉宁也看出正是在湖上相逢的“终南一鹤”秦鹗。

    秦鹗向周围打量一下,像是点了点头,又冷冷地对“君山渔隐”道:“姓陶的虽然不是东西,你‘君山渔隐’也卑鄙得可以!”

    “君山渔隐”那等狂骄,却似为“终南一鹤”秦鹗所震,愕愕没有出声。

    其它来寻宝的人,眼见连“终南一鹤”都为此宝而重现江湖,都知自己无望,有的人已存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但是人性都是这样的,尽管明知自己无望,仍愿试着碰碰运气,存着万一的想法,是以并没有人退走。

    这时不知是谁忽然大呼一声:“雾开始散了!”

    所有的人心头都是一跳,不约而同地向崖边纵了过去,同时更有许多人影从树丛中跃出,显然是早先躲在树林中的。

    倏地一条人影一晃,一下就超过众人,敢情便是“终南一鹤”秦鹗使出的绝顶轻功。

    秦鹗越过众人,立在崖边,反回身道:“各位朋友不必误会,老朽此行并非为那颗宝物而来——”他说到这里,略略顿了一顿,蓦地回头朝着那崖底冷冷一笑说:“乃是为天下苍生解决一个切身问题。”

    他没头没脑的说着,到是大伙儿武林人物微微放心,因为这最强的对手竟退出夺宝行列。如此自己机会自然便大了一些。

    孙一峰经验老到已极,心中怀疑刚才那“终南一鹤”秦鹗有意无意的一笑,闪目一看,果见那崖口下隐约站有三条人影。

    这时谷底浓雾果然开始蒸散,众人都围在崖边,只见雾虽渐散,但仍然白茫茫一片。

    雾越散越快,这种雾乃是谷底湿气受日月照射而成,是以隐约微带五光十色,竟是斑澜美丽。

    说也奇怪,不到顿饭时刻,那层层厚雾已几乎散的干干净净,但见月正中天,匹练似的月光照映地上,涵青谷已清可见底。

    不消说众人都跃向谷底,孙一峰还特别留心一下,但方才那三个可疑的人影此时竟又不见了。

    孙一峰心中不觉微惊,敢情他的来意是为了那“无花莲果”却又怕此刻已被人捷足先登。

    涵青谷地势奇险,武功稍差的根本下不去,是以一般功力平常的武林人物,都被困在半山腰。

    下到谷底,但见此谷好不宽大,唯一的便是寸草不生。谷底怪峨嵯刺,乱石遍布,地势之奇果然是名不虚传,险绝已极,再加之平日白雾茫茫,根本无法落足。

    众人一下至谷底,立刻搜索那游侠李行方的尸身,李行方果然是被人推跌而死,尸骨也就在谷底,因为谷底湿度甚浓,尸身早已腐化,但是谷底寸草不生,倒并没有生蛆。

    孙一峰、“宁虚道人”也挤到尸身边旁,细细看时,并没有那神物“无花莲果”

    他们这一番搜索,倒闲了那边的文玉宁和华子丰。

    二人本是无意插足,是以在一旁闲谈。

    二人藉月光打量谷底人群,发现了那“空空子”白虹也在人群中,高高的白帽异常醒目,还有的便是那数天前在洞庭湖上和“终南一鹤”同舟那个道士。

    “终南一鹤”秦鹗果然是意不在“无花莲果”仅在一旁负手而观,看样子是在沉吟着什么事情。

    蓦地,左边怪石里传来一声洪亮的高叫道:“各位武林朋友,不必再寻那‘无花莲果’——”

    话音方落,众人齐向发声处望去,但见三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孙一峰已经辨出正是刚才那三个神秘的人影,听他的口气,好象那“无花莲果”已是他们囊中之物。

    孙一峰心中微微一惊,细看之下,原来那三人之中的二个自己全识得,正是那曾败给自己的金刀神拳帮“七绝神拳”汤奇和“双掌翻天”邢孟先。

    心中一动,不由脱口呼道:“金刀李——”

    金刀李虽然身为金刀神拳帮领袖,但却从不在江湖上露面,是以并没有一人识得,众人一听“金刀李”都是一怔。

    孙一峰呵呵大笑道:“果然不出所料,十年前的‘八卦刀’竟是‘金刀帮’帮主!

    想不到‘七绝神拳’汤老儿你和他齐名的竟会作他的鹰犬!”

    金刀李的面目武林中虽然不识,但“八卦刀”和“七绝神拳”全是“武林十杰”中的人物,众人哪里不知?不由惊呼起来。

    “七绝神拳”汤奇不料孙一峰竟当着这许多人面前,说出自己这一生引以为憾的事,不觉老面通红。

    那一旁的“双掌翻天”邢孟先傲然一笑道:“武林十杰倒是有三个到场,嘿!姓孙的,等会儿倒还要领教你的‘一字乾坤剑’。”

    孙一峰呵呵大笑道:“好说!好说!”

    众人这时陡见强手环围,识趣者已知哪里还有自己的一份儿?

    孙一峰口头虽强硬得紧,但是心中确也暗暗打鼓。

    以“七绝神拳”的功夫,虽是略逊于自己,但汤奇却乖乖在金刀李的手下做一个堂主,那金刀李的功夫不消说必远在“七绝神拳”之上了。

    这小小的谷底儿,本来已充满了危险,加之武林三杰出现,更显得一触即发。

    “宁虚道人”缓缓上前,微一稽首道:“贫道‘宁虚道人’敢问施主,那‘无花莲果’可已寻着?”

    “双掌翻天”邢孟先一听那“宁虚道人”的名头,心中也不由微微一震,口中却傲然答道:“那‘无花莲果’果是落于此谷,咱们虽一时尚未寻着,但就算有旁人能够先寻着,却能不乖乖送给咱们吗?”

    这“双掌翻天”显然是平日说话便是傲慢成性,听他话里,哪有一丝一毫把在场的人放入眼内?

    “宁虚道人”乃是方外之人,虽然心中愤怒无比,然仅冷嘿一声,不好再做声。

    孙一峰虽也是一代大侠,哪里忍得住这神气,怒极大笑,沉声诘道:“就凭你‘双掌翻天’的一双手,老朽不自量力,要你三招之内血溅谷底!”

    孙一峰乃是怒极,是以毫不客气。

    邢孟先骄横惯了的,哪能忍耐?狂叱一声,跳了出来。

    孙一峰狂言既已先出,心中倒也微微戒备,大踏步上前“呛啷”撒下剑子。

    要知孙一峰当日斗那“七绝神拳”汤奇时,也仅以指代剑。

    今日对这功夫较差的邢孟先,倒是撤出长剑。

    这是因为他已经狂言在先的原故——由此也可看得出,江湖侠士是何等爱惜羽毛,重视名誉!

    邢孟先心中有数,自己绝非人家对手,但人家指名挑战,哪能临阵而怯?正待硬着头皮出战时,蓦地那边有人说道:“二位先停手一会儿,待老夫和这位李先生解决一件小事情,不知二位能否卖老夫一个面子?”

    循音望去,只见发话者正是那“终南一鹤”秦鹗。

    凭良心说“终南一鹤”秦鹗的名头,在这许多人中可说得最响亮的,连“八卦刀”“一字剑”“七绝拳”等都还不及,二人自然不好交手。

    “终南一鹤”秦鹗微微一笑,缓步踱前,走了过去。

    众人见他虽是平平缓缓的行着,但起足落足,步法之间,身形姿态都显然是一个武学的大宗师。

    秦鹗背上斜背着一对普天下独一无二的“白鹤令”奇亮的兵刃杆子,在月夜中随着步履的波动,发放出一团一团的光彩,直刺夺人的眼目。

    来到那金刀李的身前不及一丈,打停下身来,慢慢地一字一字的问道:“敢问李先生和‘燕王’——”

    他说的非常慢,几乎是一个一个字,好象是故意在等那金刀李插咀似的!

    汤奇、邢孟先二人一听到他说到这里,都不由暗中做急,敢情他们确实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刀李却面不动容,巧妙的插口回答道:“老朽论年龄远比秦大侠小,论功夫,名头更是望尘莫及。‘先生’这两字委实不敢当!”

    说着微微一顿,似要乘机观察那“终南一鹤”秦鹗的面色。

    秦鹗心中已有数,但他也着实佩服那金刀李的涵养功夫。

    金刀李见秦鹗脸上毫无一丝表情,于是继续道:“秦大侠既是为‘莲果’而来,迟早一定要和老朽动手冲突,我看倒不如就此试招,点到为止,不伤和气如何?”

    秦鹗想不到金刀李竟然来此一着,心中暗骂他狡猾!

    明明自己早已说过来意不是为此,他正在崖口又不是没有听到,但却装傻硬凑出理由来邀斗,心中暗叹此人真不愧是盖世枭雄!

    众人对金刀李只有耳闻,从没有看过他的真面目,更不要说见过他的武艺了,是以八卦刀虽名列十杰之首,却无人目睹过他的“八卦刀”究竟神妙到什么地步?

    这时见金刀李竟向大名鼎鼎的“终南一鹤”挑战,更是紧张起来。

    其中有的人心想:“金刀李虽然名噪武林,但是比起“终南一鹤”秦鹗来恐怕还要逊上一筹。”

    也有人心想:“金刀李真不愧一帮之王,是条汉子,有种!”

    他们是何等幼稚啊!

    玉宁心中也是一转,他见秦鹗提到“燕王”邢、汤二人脸色大变,使他骤然想起他初下山时白松、铁龙两帮相斗,铁龙帮的探子正要说出“金刀帮”的秘密时,就被“一指禅”宫仁暗器毙命的事来。

    他心中暗思:“金刀帮和“燕王”有密切关连这一层是可断定的了。他们若真有什么伤天害理的诡计,哼──”他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异样的振奋,他似乎预感到将有一场大战发生。

    他深深吸满一口气,自然地将那口气在全身运行一周,一股热流迅速地从丹田下涌了上来。

    他忽然觉得下山以来自从兼习了昆仑秘籍之后,功力又有了进境,一种安慰的喜悦之色自然地涌上了他潇洒的脸庞。

    这时候,那“终南一鹤”也发言道:“老夫早就声明过,来此之意不在夺宝,各位也许还记得,我曾说是为着一件关系天下苍生的大事──李帮主,我且问你──”金刀李脸上忽然有如罩了一层严霜,陡然大声抢道:“秦鹗,你还能再冒充伪君子吗?堂堂‘终南一鹤’竟做了皇帝老儿的待卫长,哈哈!你昔日英名何在?”

    这句话一出,立刻令众人哗然,秦鹗呵呵长笑道:“不错,我秦鹗正是当今皇帝的待卫长,而且多年来都是充任此职务,这其中情节我也不必解释,只要我问心无愧又有何妨?不过姓李的,我且要问你一句,你现在虽说是‘金刀帮’主,其实乃是“燕王”朱棣的走狗,你帮他叛乱,你供他驱使,不知昔日英名又何在?”

    众人听了,更是哗然,都是将信将疑?

    但文玉宁却是如梦初醒,心中许许多多的疑问都如锁链一般打开,而连贯起来。

    是了,是了!“金刀帮”正是朱棣引收买的武林人士,布置在江南为他响应的,那“铁龙帮”的梁子正是打听出他们的秘密才被杀却灭口的啊,对了,那些墙上插着长铁尖,室内却堆有官家公文的怪屋一定是“金刀帮”的分舵了,那公文脚上签的一个“钟”字,定是后来争夺“紫明宝珠”的钟异成了——

    想到“紫明宝珠”他不禁伸手摸了摸怀中的珠儿,雨云老僧临终遗命又涌上了心头,但他又继续想下去:谋害白云僧的“瀛江钓叟”也可能是“金刀帮”的部众,因为白云僧正在说什么“天下将有大乱”就被暗算了。还有那个张彤生,他的武功路子全似本门的,而功力又绝高,却与金刀李结了兄弟,他为什么要冒我的名上少林寺偷取经书呢?

    文玉宁在沉思着,那边金刀李和秦鹗已动上了手——

    首先是金刀李发动的,他拳走中宫,步踏洪门,一股锐厉的拳风袭向秦鹗。

    秦鹗双眉微皱,单掌一撩,距金刀李拳缘不及一寸。

    金刀李忽然一沉,下袭敌人小腹,先前一招势若奔雷的招式竟成了虚招。

    可是秦鹗的一撩又何尝不是虚招?金刀李拳式方变,他的单掌一翻已成上点之势——谁知金刀李低叱一声,下袭之拳,在间不容发间竟又变拳为指,斜取秦鹗“曲池”

    秦鹗也几乎同时变招,上点之势硬硬一晃,反抓金刀李下额。

    “呼”的一声,两人在对方拳掌即将沾身之一-那间,同时自然地如滑鱼般窜了开去。

    这一招,两人在间不容发间连变三个虚招,但是两人都没有受骗。

    周围的众人忘却所以,轰然喝了一声采,这等一流高手拚斗实在罕见。

    孙一峰却暗暗心惊:“这金刀李功力委实深厚,看来武林十杰中无人能出其右了。”金刀李暗吸一口真气,正待出招,忽然身后发出一声低沉而古怪的吼声,那吼声虽然低沉,但是却能在空谷底里传抵老远,远在半山腰上无法下来的众人也都能感到耳膜一震——|所有人的眼光都回身注视,只见前面怪石磋峨,石面铺露,毫无异样!

    但是这时,忽然又是一声低吼,声音比方才还要沉,但是更令人心神俱震,只见石丛一阵簌动,缓缓走出一只巨虎来。

    这巨虎好不古怪,一颗头怕不有斗大,颚旁雪白的软毛长及半尺,身上棕色与金黄色的毛色相杂,一条条的极为清晰而发亮,威风十足的双眼边角几条皱纹,而且生成一脸哀愁的感觉。

    巨虎缓缓步出,那动作是如此温顺,令人立刻忘记它凶残的威风。

    它走到场中,抬起头向四面望了望,又低低吼了一声,竟蜷伏着睡在地上,倒像是一只懒猫在晒太阳一般。

    秦鹗和金刀李都忘了打斗,大家都注视这这只奇怪的大虎。

    忽然巨虎头顶上冒出阵阵白?,虎目微闭,宽大的虎脸上竟露出一种严肃的表情,那白?却愈来愈浓,在虎头上罩成一朵蕈形白雾。

    金刀李突然脸色大变,厉吼一声:“完了!完了!‘无花莲果’竟给这畜生吃掉了——─”孙一峰等人被提醒,这看出这巨虎果然像是食了这盖世奇宝“无花莲果”的模样,都不禁惊呼一声,涌了上来。

    那老虎作没事一般静静卧着,虎头上白烟突然一散,缓缓睁开一双虎目,两道清澈奇亮的目光陡射出——

    金刀李被气得口结:“你这只畜生——”

    那老虎像似听得懂一般,双目狠狠地瞪了金刀李一眼,接着低吼了一声,似乎在表示它的不满及抗议。

    那金刀李虽然气极,但他倒底是一代袅雄,立刻想到“无花莲果”虽被这畜生误食,但若趁此刻药力才发开就把老虎打死,吸食它的血,也许亦有同样功效!当下也不打话,呼的一掌向老虎当头打下。

    众人听那掌风呼呼,发出火锐的声响,真是势若奔雷,不禁都惊得叫出了声,心想金刀李盛名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哪知忽然“呼”的一声,那只巨虎四爪一按,庞大的虎躯一下子竟跃起十丈!

    武林中轻功好的人虽不乏见,但是能一纵十丈的可说还没有人见过,这只老虎轻轻一跃竟跃起十丈之高,那“无花莲果”的功效真是可称为盖世奇珍了!

    金刀李又惊又恐,全力施为的一招再也收不回来,轰然一声,落落实实打在石地上“哗啦”一声石屑乱飞,威势好不惊人!

    那巨虎在空中一挺腰身“唰|”地落了下来,诺大的虎躯落地竟无声响,直比得最上乘轻功。

    金刀李“唰”的一声,背上金刀已到了手上,他这柄金刀果然金光灿然,沉重无比,只见他身形微微一晃已欺身到了巨虎眼前,金光闪处,那沉重的刀刃,竟然轻灵无比的化做无数金影从“干位”滚到“震位”

    这名满天下的正宗“八卦刀”法使出,众人又是一声惊呼。众人中不少人也是练“八卦刀”法的,这时见金刀李的刀法施出,不禁看得呆了,心想平日自以为练得有模有样“八卦刀”法和人家比起,根本全是些无用的招式罢了。

    那巨虎果然为这声威夺人的一招镇住了,它左纵也不是,右纵也不是,猛然往后一跳,但前爪仍被削伤了一点。

    它大吼一声,奋力扑来,双爪抓下竟带风雷之声,金刀李也不敢慑其凶势,脚下一滑步,一个“倒踩斗牛”的势子,手中金刀一闪,斜划而出,正是“八卦刀”中的绝着“干始坤末”

    巨虎纵然服了“无花莲果”等于修练数十年内功,但是对金刀李这种神妙刀法岂能领会?它反应再快也快不过金刀李数十年心血的浸淫。

    只见擦的一声,巨虎背又被划了一条口子,痛得它大吼一声,腾身跃起。

    又是几个照面过去,奇的事发生了,那只巨虎竟从扑斗中悟出一些道理,闪避也较中肯,金刀李一连三招都没有得手。

    金刀李名垂武林,心想屺兵刃在手连一只畜牲也奈何不得,何况周围孙一峰等人也发觉他是想吸取老虎之血,只怕他们也要上来分杯羹,不由心头大急,手中金刀一翻“八卦刀”法中失传的妙招“干首戈足”已然使出。

    只见他金刀尖上嘶嘶风起,刀身化成一片模糊的影子盖向斗大的虎头。

    那老虎低吼一声,不待刀影盖下,四爪猛然一按,身形又拔起数丈,金刀李的绝招又落了空。

    金刀李蓦地从眼角中瞥见孙一峰已一纵而至,心中想道:“这孙老儿一插入就更麻烦了。”

    心中一急,突然念头一转,伸手从怀中抢出一把暗器来,一闪身之间抖手打出。

    金刀李的暗器是一种特制的“无风透骨针”体积极小,打出不带破风之声,令人防不胜防。这时他一面打出,一面纵身摇刀而下,准备以最快动作将老虎击毙。

    耳中却听到叮然一声清亮的响声,敢情那“七绝神拳”汤奇见孙一峰伸手,即迎了上去。

    那“透骨针”打出毫无风声,巨虎纵然力大身轻,岂能躲过这等阴毒暗器“扑”的一声,虎背上连中了五针,虽则它舍命一滚躲开了金刀李的一刀,但背上的针伤已令它痛不可当。

    巨虎额上背上伤痕累累,流血颇多,更加那透骨针带有奇毒,一阵酸麻,虎爪失力,扑地倒在地上。

    金刀李见巨虎倒地,回首一看孙一峰已被汤奇拦住动手,心中一放,转身就向巨虎处走去——

    哪知一回首间,眼前竟是白茫茫的一片,那虎离自己不及五丈,竟已不能辨。

    大雾又起,月中子时已过,涵青谷的大雾又重重齐布。雾起得真快,一眨眼间,已是伸指难办。

    一个时辰在大家不知不觉间匆匆过去,这时雾起,大家连上崖都成了问题。

    忽然自茫茫中一道亮光冲起,敢情是那“终南一鹤”秦鹗仗着功力深厚和记忆中何处可以落足,竟然冒雾而上。

    那奇亮的“白鹤令”在雾中闪动,是唯一可见的东西,只见他愈升愈高,在茫茫大雾中,他竟猱升上了悬崖。

    但是其它的人怎会有这份功力?大家想到一月后才能雾散,而谷中寸草不生,一种死亡将临的心情笼罩了一切。

    金刀李却暗中盘算:凭他的功力,自忖还能勉强上得了崖,最主要的是如何摸上前去把老虎的血取得。

    想到只要他一动,在一旁的孙一峰可能立刻就有暗青子招呼过来,在这茫茫大雾中,确是不好防备。

    而孙一峰也在想着这一点。

    茫茫中两人虽不能互见,但都在暗中紧张着。

    殊不知在两人暗下互戒的当儿,另有一人已悄悄摸到了虎旁。

    巨虎背上毒发,已是奄奄一息,那人悄悄摸到它身旁,捧着它的头,翻过项来看了看,难道他也要吸取巨虎的血么?

    只见他又轻轻抚了抚老虎的头,竟伸手替老虎背上拔起透骨针来。

    他从怀中又掏出了一粒丸药,嚼啐了敷在虎背上,然后摸了摸虎颚旁半尺长的白软毛。

    他仰首望了望,似乎也为如何上崖的问题难住了。

    巨虎动了动,忽然能够站了起来,它见身旁的人凝目仰望,似乎会意的暗自点了点斗大的虎头,伸出大舌头在那人手背上轻舔了一下。

    那人被惊醒似的看了看巨虎,巨虎伏下身去,示意要他坐在它背上。

    那人不解的跨上了虎背。虎儿站起来就往前一跃——

    突然金刀李发觉出这边的动静,他暗思:“什么人大胆敢来享老子的现成福?”敢情他以为有人去偷虎血。

    同时他单掌已挟着一股劲风打了过去——

    虎背上的人骤觉背上劲风如山,猛提一口真气,反身迎了上去——

    碰的一声,金刀李竟被震得晃了晃,而那人骑下的虎却如一阵风般藉势跃出五丈开外。

    茫茫浓雾中,巨虎似乎不为所迷,辨物如在白昼,那怪峨参差的山崖,虎爪如履平地,驼着那人如风而逝。

    当然,这一切众人都看不见,只觉一阵风起,有人纵跃而去罢了。

    等到金刀李发觉地上“虎尸”已不见时,尚以为是和自己对掌的人将“虎尸”偷了去呢!

    他是一代枭雄,虽然心中怒极,但也能忍得下来,悄悄纵身而起,仗着绝顶功力与记忆力,摸索着出了大雾迷蒙的涵青谷。

    孙一峰在他一动时就察觉出,但他也发觉“虎尸”被旁人偷去,是以没有动手相拦。

    剩下的人中没有一人自信能上得了崖,愁云惨雾,大家如同盲了双目般无计可施。

    静极了,死一般的静,涵青谷的雾有愈来愈浓的趋势,但是他们反正看不见,当然也发觉不出来。每个人的心都蒙上绝望的阴影。

    蓦地,站在崖边的华子丰大叫一声:“绳子!绳子!”他的双手抓到了一根结实的长绳。

    大家都循声纵了过来,叫声频起,原来许多人都相碰在一起。

    得救了,那绳子是来自山顶上的,因为华子丰已猱身到了半山腰——

    山崖上“终南一鹤”秦鹗用长绳将困在山谷中的众人吊了上来,只少了文玉宁一人。

    惹得天下武林满城风雨的“无花莲果”结果被一只畜牲误食了,那虎却失了?。

    纵使死了也应该有一个骸骨啊!

    文玉宁也失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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