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事被天上值日的功曹听了去,浓浓的雾气慢慢散开。数里外,一个百余丈的大石窟露出来,成千上万的小佛像,错落有致的布满石窟,围成寰宇。一枝巨大的石莲从石窟根处长出,欹枕斜立,一大一小两朵莲花,凌空遥望。
三十二瓣的莲花,花瓣上又开出莲花,那些莲台从十余尺到三两寸,大小各有臻妙,让人不禁感叹鬼斧神工,巧妙绝伦。
今日乃是观音出家的日子,来走庙的善男信女不计其数。十里横江,蚁阵般的乌篷船川流不息,观音渡前更是摩肩擦踵的热闹。不知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例子,每逢胜缘法会,观音渡前就要举行跳莲仪式,为的是,请观音菩萨时常眷顾。
一百零八下的钟声,悠远绵长,江上岸上的嘈杂,似是被钟声洗了去,最后一声钟敲完,鼓声响起,像是起在人心底,一声连着一声,一声紧过一声。
渐渐如同疾风密雨,掀起惊涛骇浪之势,风浪之中,石莲上飞上去两个人来。“呀,公子快看,是金童玉女!”莲台上的玉女腮凝新荔,如同一朵凌霄花,皓腕舒展,柳腰款摆。在莲台上,轻灵的挪纵,裙袂飞扬,如云似雪。
燕儿抄水般,连纵十八级,登上数十丈的高台,含情环顾,眸似点漆。咦,是她!这不是季多多嘛?明月曾和燕九听过她弹的琴,很是赞赏她闲云出岫空谷雨微的心境。
啧,小秦淮的花娘扮玉女,这想头,绝了!却不知道,扮那金童的又是何人?那金童灵气逼人,身姿轻盈雀跃,上下翻滚,真如善财童子游戏人间一般。
每每闭眸倒翻,都引起惊呼一片,怕他从数十丈的高空落下。及到他准准的踏落寸许的莲台上,又引得叫好声不断。鼓声催逼,狂风更加暴虐,玉女似乎荏弱不支,倒飞起来,手里的定水珠脱手而出。
惊呼声里,金童足尖一点,腾空飞扑,八步赶蝉,刹那间从第二朵莲花台上,坠落八层,似是被重重巨浪吞没一般,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下腰,足儿勾住最后一层莲瓣上,倒挂金钟,接住了流光溢彩的宝珠。
玉女半臂飞卷,把他带了上来,鼓声渐息,琴声和缓。玉女手中的薄纱,化成漫天幻影,金童擎着宝珠时隐时现,似是在与水魔抗争。
不知何时,江面上的雾气也全都散去,阳光照在巨大的石莲之上,风和日丽,金童和玉女站在两朵莲花之上,手里拉着银光璀璨的卷轴,轻轻一抖,一副宽十二丈,长三十六丈的绣图垂了下来。
观音菩萨,是观音菩萨,阿弥陀佛!一时间,善男信女们都拜了下去,高宣佛号,此时江心的一艘小船上,猛地站起一人来,正是当今天子,宇文澈。他惊愕的看着那巨大的绣像,那观世音,分明是母后的模样?这是巧合?
还是谋算?“主子,天降祥瑞啊?巧巧的太后娘娘南来,就巧巧的赶上佛门幸事!娘娘定是菩萨转世呢!”银顺心中震撼,冲着佛像磕头,没口子的赞叹。
“咱们悄悄从龙舟上下来,这事做的虽隐秘,可防不住有心人的眼睛。这绣图在这等着朕,是不是惊喜还不一定!”“主子,这样大的绣图,即便是尚宫局的绣女,三五十人,没有一年半载也休想绣出来,”
银顺小心的回着话,心里却道,难道还有人一年前就知道太后会南来不成,这根本不可能嘛!“你说的也是,不过,事关母后徐行,你去给朕把此事查探清楚!”
宇文澈沉吟一下,语气严肃地吩咐船篷暗影里的御卫统领“还有,着扬州府衙将绣图觐上,母后仪容不能流落在外!”相隔数十丈的船板上,明月主仆同样惊异。“小公子怎的把你绣上去了,这金织坊搞什么鬼?”虽然隔得远。
可是碧荷也一眼就乜见那角落的暗记,一个缠枝云梭。明月心口微微悸动,忽的想到那一日,成婚还不久,李子涵比着自己画了一帧观音像
“嗳,怎么好照着月儿画,菩萨会怪罪的!”“怎么不能照着月儿画?我的好月儿,救为夫于水深火热”
“胡说,你又何曾有水深火热?”“怎的没有?相思如海,欲火高炽,折磨得为夫奄奄一息,好在月儿听我求得苦极,闻声救苦,大发慈悲,嫁给为夫,如此舍身渡人,难道还不是菩萨?”明月芳心酥软甜蜜,那日闺房调笑,他就笑的古怪,偏怎么问,也不肯再说,原来是为了今日!是了。
再过几日就是自己生辰,他这是恭贺自己芳诞呢!呀,这千千万万的信徒拜了下去,他就不怕反倒折了我的寿吗?她却不知,在李子涵心里,这天下早晚是自己的,月儿自是亿万人的国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