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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苏宁,台湾派了个人来曼城看望颜公馆的人。颜七姑昨天下午给外交部送来请柬,说是今天晚上请我们两个吃饭。”国会大会宣布散会之后,严晓松在门口上拉住了苏宁的胳膊。
“嗯,知道,请柬昨天就送我家里了。一个正八品都事,说是来看望颜思海的长颜显风,算不上什么大事。你之前不是已经安排人去接待了吗?我晚饭后要参加一个会议。就不去了。”苏宁整理着自己的外套,有点心不在焉。
“听说颜显风现在在海州青城地方法院做庭审书记官……颜思海这个时候派人过来,恐怕是另有目的。”严晓松想了想,觉得这里面有其他的意思。
“有目的也是公开的。谁会让自己的继承人一直待在别人家里,弄得跟人质一样。颜思海前些年不止一次通过明珠岛的人给我们带话,希望自己儿快点回台湾。今天晚上就麻烦你去招呼一下了!”苏宁笑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走出了大门。
晚上七点,颜公馆为曹秀林举办的接风晚宴准点开始。
在宗族关系和长辈权威依然高于一切的传统下,即使侄女颜显屏的老公孙阳是这个国家的海军少将参谋长,但七姑仍旧是华美颜公馆的领头人,在内部是绝对一言鼎的人物,许多时候,七姑的意见就连颜显屏都不得不遵从。
为避嫌家族内部的继承矛盾,七姑和颜氏旁支早十年前就选择入籍华美,如今颜公馆怎么也算得上华美本地的华裔土豪大族。在侄女婿一家的帮扶下,七姑等颜家旁支在海州葡萄园岛海乡镇拥有大片的农场和果园产业,还在首都曼城、海州的东福镇和香林镇置办了些私营商铺。每年颜公馆的各项产业收益也有两三万美元,老老少少的日自然过得很滋润,要置办一场上档次的晚宴,对七姑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宽敞明亮的颜公馆宴会正厅里,仆役穿梭不停,各种或传统或时尚的菜肴满满地摆了一桌,四周站着随时伺候的丫鬟。
华美禁止任何家庭以任何形式私蓄家奴,所以这些丫鬟下人其实全是颜公馆和当地劳务公司签订的家政服务合同工,在表面上成为了一种彰显家族地位的仆人。
参与晚宴的人,除了一众颜家旁支,还特意请来了华美外交部部长严晓松,以及如今身居华美泽西市市长高位的常坤。后者如今在华美华裔圈里名气声望颇高,对颜公馆也永远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亲近态度。
据说常坤一直在为自己的长物色一家门当户对的亲家,在高攀穿越众家庭未遂之后,七姑的女儿周若自然被常坤看成了最容易得手的目标。所以也经常没事就跑颜公馆来拉交情。
但今天,常坤还仅仅是陪衬,严晓松依然是晚宴里众人的焦点。这个从二十年前就一步步引导颜家走到现在的大人物,已经是颜家永远无法回避、必须小心应对的存在,对常坤而言,更是如衣食父母般的恭维对象。
和一众颜家旁支弟如乖宝宝一样由七姑使唤着轮番上前敬酒不同,坐在严晓松下首的曹秀林。自始至终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味道,让严晓松和颜显屏都有点摸不到头脑。
“曹大人初到我国京师,可是适应?”几番客套之后,大概是觉得自己应该“有所作为”,常坤得意洋洋地端起酒杯起身,朝着对面的曹秀林示意。
“城坊堂皇大气。国人颇有前宋遗风,名不虚传……在下代颜宣慰使大人和同知大人敬严大人、常大人一杯。”几番客套寒暄之后,曹秀林也渐渐适应了气氛,也不得不起身,向着身份地位远比自己高出不止一两截的两位华美官员低头回礼。
“那是自然,我华美国朝秉承周制正统,共和大治。容纳百川,傲立西海。如今风调雨顺,国威强盛,万民四夷莫不敬服!”常坤又习惯性地摇头晃脑,一口一个华美国朝如何如何,听得在场移居华美多年的颜家旁支年幼弟都眉开眼笑的。
“呵呵,我大明朝承受天命,圣天垂治四海。定鼎神州已近三百年,乃是万邦母国之尊。”曹秀林虽然脸上笑着,但眼底已是隐隐的怒容。
“曹先生别拘束,今天算是颜公馆的家宴,我和常市长也只是客人,没有什么官员身份。”严晓松撇了眼对方一身冠冕堂皇的大明八品官服,心里暗笑。但表面上依然十分礼貌。
“在下此次受同知大人之托,前来探视大公,为何未曾见到?”曹秀林环视着在场的人,不紧不慢地说着。还故意笑眯眯地对着七姑和颜显屏抬手施礼。
“风弟正在海州青城市地方法院做庭审书记官,就算接到消息请假赶来,也要些时日。”颜显屏忽然觉得这个老家派来的使者说话怪怪的,不由得心里暗暗反感。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在此地等候大公。舟车劳顿,曹某不胜酒力,今日就暂且如此,告罪了……”
说完,曹秀林颇为目无人地起身,朝在场的人一拱手,就转身退场。他这个举动,顿时让宴会上的其他颜家人都面面相觑,都有点担心这样会得罪难得到颜公馆一趟的严晓松。
严晓松倒是一副大概摸准了对方脾气的表情,不以为然地笑笑,转而和颜显屏谈起了孙阳的事。
……
客人都陆续走了,颜公馆又恢复了平静。电灯下,颜显屏皱着眉头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对一个钟头前曹秀林的言词态度很是不满。
“四叔怎么派来这么个人!没什么正事和常坤那种马屁精在抬杠。”颜显屏停住脚,回头看着七姑,表情十分不悦。
“应该是才投奔你八叔不久的人,沾着你八叔竭力引荐读书人的路,在大员做了官儿。有些大明读书人的死脾气,不足为奇。”七姑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不过,还是屏儿你心细啊,这曹大人一口一个受同知大人所托,不提思海半个字,难道是大员有些变故?”
“莫非四叔和八叔不和……”
颜显屏再次陷入沉思,想起了那个年龄不过比自己大几岁的八叔颜思成。印象里,颜思成还曾是自己小时候最溺爱自己的长辈,也是颜思海的亲弟弟,更是颜家一堆草莽汉唯一的读书人,一度还被自己的爹爹颜思齐生前看做家族的希望。
“大员这些年势头旺盛,你四叔正值盛年,又有你八叔辅佐,就指望着能好好护住颜家这些年来之不易的家业……”七姑叹着气,对自己选择带领部分颜家旁支落户华美感到一丝庆幸,“家大业大,就难免有人会眼红。听说显名、显霖那些个孩都不成器。你七爷爷已是高龄,族里大事也管不了多少了。为顾着华美和大员两头的关系,都不来曼城养老,大半日都在明珠岛住着,让我这心里一直很难受……这些日我也想通了,如果风儿再不回到你四叔身边,倒会给旁人可趁之机……”
“他们敢!”听到这儿,颜显屏当场柳眉倒竖,一手狠狠拍到书桌上,“爹爹当年亲手将大员交到四叔手里,十四年前大明朝廷和郑芝龙虎视眈眈之际,族里那些人一个个都恨不得改名换姓,若不是我家夫君和华美海军长途跋涉,哪有他们今天的安生日过?!”
“你啊你,都三个孩的娘了,还是性那么急……我啊只是瞎猜猜,当不得真。等过些日风儿回来了,就让他们见见算了。”七姑见侄女脾气又来了,赶紧拉着对方胳膊安抚,“如果不放心,不如我们先发一封电报到明珠岛让你七爷爷打听打听?”
“嗯,就依七姑说的办!”颜显屏想想,事情也只能如此,也把情绪稍稍放平缓了些。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