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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月勉强笑笑:“多谢,我一定会冷静行事的。”
桐月看看阴沉沉的天空,又看了看缓缓开过的大船,对白佑林说道:“船快来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白佑林往河面上望了望,稍稍酝酿一下,一脸严肃地对桐月说道:“桐月,咱们认识数年,又在这个孤独的异时空中相遇,我相信这是难得的缘分,我真的一直把你当成亲人相看。”
他的语气真挚诚恳,桐月也不由得想起两人初次相认时那种惊喜,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感动。她的语调不由得放柔道:“我懂的,我也是这样。”初来的那几年,白佑林确实没少帮她,不光是物质上相帮,难得的是精神上有共同之处。
白佑林见成功勾起桐月的回忆,当下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那么,做为一个亲人,一个朋友,你能听我提几句建议吗?”
桐月先是一怔,随即道:“好啊你说,我洗耳恭听。”
白佑林道:“我想说的,我经过这么多久的彷徨、挣扎、适应。我深深地觉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可能改变这个时代,既然我不能改变那就尽量适应。我想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吧,也不对,你比我处境艰难多了,因为你是女人。我想劝你的是,你渴望的那种男人,在现代都是稀缺之人,更何况是在古代?你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的男人,要想顺遂安然地活下去,就只能去改变自己。——所以我觉得你最好在你还能选择时,选择一个相对可靠的男人嫁了,顺应这个时代的规矩,好好地生活下去。”
林桐月先是怔然,她没想到白佑林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么一副完全适应了这个时代的论调。三四年前,他们初来古代时,他好像不是这样的?
桐月心中波涛翻腾,一肚子反驳的话争着抢着要出口,涌到嘴边时,却只化成了简单几句:“多谢你的建议。我知道我是一个普通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是。我也知道我改变不了这个时代,但是——”她加重语气:“我至少做到不要被这个时代所改变。这是我最起码的底线。”
白佑林看着桐月良久不语,半晌,他才苦笑着摇头:“那好吧,人各有志。一路珍重。”
“珍重。”
临去时,白佑林让人搬上船几只箱子,对桐月道:“这是给你父母姐妹买的一些京中特产,不值什么钱,千万别推辞。”桐月信以为真,也就笑着接下了。
这时,大船已经在靠岸了。船家已经放下木板让众人依次上船。
桐月冲白佑林招招手,转身和来福荷月上了船了。她刚起身,就见白府的一个下人跑过来递给来福一个半旧的荷包,来福又将荷包转交给桐月,桐月先收了,准备等上船以后再看。
好容易安顿好行李,找好舱房,桐月这才静下心来去看荷包里的东西,里面有一些小东西,一张字条。信是用繁体字写的,字迹仍旧不怎么好看。上面写道:桐月表妹,第一只箱子里有白银五十两,第二只箱子的夹层里有银票五张,你拿回去在家乡置办些田地铺子,以后别再到处辛苦奔波了。这个时代跟咱们那里不同,士农工商,商居最末……我是真心替你着想,祝一路顺风。”
此时船已离岸,桐月想叫停也无法,她站起来又坐下。荷月见她坐立不安,忙问怎么了。她把信给荷月看。荷月看了一眼,笑了,接着再看,再笑。
桐月问她,你笑什么?
荷月眨着眼睛道:“要我说,这些东西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人家反而心里不自在。”
桐月悚然一惊,难道说白佑林是拿这些钱堵她的嘴?这个念头又让她觉得可笑,揭穿了白佑林对她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就算她有心揭穿,别人也不一定信她啊。这件事,桐月跟荷月议论了几次就放下了。毕竟,她的心里还悬着家中的事。
二十日后,三人顺利归家。这一路上,桐月也打听得清楚了,他们县里没有遭雪灾,受灾的是离此几百里的一个大县。雪积过厚,大雪压塌了不少民房,冻死了不少牲口。因为他们这里相对还算富庶,所以来了不少难民,男女老少皆有。
桐月姐妹两人一进村子,便感觉众人看她们的眼神有些怪异。有同情有怜悯,还有种莫名的期待。
桐月不解,她本想拉人问个明白,但随即一想,还是赶紧回家吧,回去什么都明白了。
桐月在前,荷月中间,来福在最后挑着行李。
桐月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院时,就看见地上满是红色的炮衣,门上、窗格上贴着半新的喜字,但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